砰!
天冠山脈的山間小道,一個車架靠在路邊,卻聽内裏忽然傳出一聲悶響。
呼,呼。
許淺素仰面躺在車廂内,胸膛不住起伏,大口大口喘着氣。
時空之門幽幽飄蕩在上空,下一瞬便忽的消失。
索羅亞的精靈球在地毯上輕輕滾了幾圈,随後‘铛’的一聲,藍光閃爍間,索羅亞出現在車廂内。
“唔呀?”她迷茫地朝四周看了幾眼,在她的記憶中,她還在睡覺呐便被許淺素收進精靈球,但如今看去,怎麽不見其餘寶可夢?也不見那個很兇的雌性人類?
她小跑着到許淺素的身旁,伸出小舌頭舔着他的側臉。
許淺素伸出手撓了撓她的下巴,索羅亞便眯起眼睛,又用額頭蹭着許淺素的臉。
但許淺素沒有卻是沒有再和索羅亞親近,他雙手撐着地毯連忙爬起來,在懷裏掏了掏……什麽也沒有拿出來。
他有幾分迫切地在車廂内翻箱倒櫃……也沒有找到他想找的東西。
但許淺素卻是直接咬破自己的手指,掀起衣袖,用血在小臂上寫字。
但才剛寫了一個‘身’字,他便止住動作,有幾分痛苦地捂着自己的額頭,渾身都忍不住顫抖,汗液不住滴下,但他的衣襟卻是不見濕潤……
“唔!?”索羅亞見狀小臉一僵,連忙繞着許淺素鑽圈圈,完全不理解他爲什麽要記錄,又爲什麽看上去如此痛苦?
疼嗎?
難受嗎?
索羅亞從未有一天感到如此不安無措。
許淺素用手背擦了擦額上的汗液,旋即繼續在小臂上寫字。
但這次,隻寫了‘嘉德麗雅,一’五個字後,便收回手指,将衣袖放下。
寫完後,許淺素的手仍然有幾分輕顫,俊美的臉龐蒼白如紙。
他虛脫般坐在地毯上,倚靠着車廂,大口大口喘着氣,白玉般的神阖之笛被一根紅線系在他的腰間。
“唔呀。”索羅亞輕盈地跳上許淺素的大腿,仰起小臉看他,金色的大眼睛噙着水光。
許淺素平息了幾分,才輕笑了下,伸手捏了捏索羅亞的小臉,“就是因爲這樣,我才放不下你。”
“唔呀?”索羅亞又歪歪頭,完全不理解許淺素在說什麽。
許淺素抿嘴沉默少許,才回首看去,視線透過車廂内的窗戶,看向夜空,銀月已經隐約在雲霧之中……天快亮了。
許淺素收回視線,看向自己被咬破的手指,沉默不語。
“唔……”忽然間,索羅亞微微張嘴,含住許淺素的手指,從喉嚨間發出一聲可愛的鼻音。
濕潤,還伴随着吮吸感……癢癢的。
“唔。”索羅亞松開許淺素的手指,又伸出舌頭舔了舔……沒有療草,也便隻能靠唾液了。
許淺素回過神來,另一隻手輕撫着索羅亞背部的皮毛,聲音不大,卻清晰道:“從今往後,隻有我們兩個了。”
“唔?”索羅亞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卻也沒有太在意……克雷色利亞給予她的美夢中,是許淺素……因此隻要許淺素還在,那無論是隻有他們兩個也好,還是像此前那般熱熱鬧鬧也罷……索羅亞都不在乎。
嘉德麗雅幫助許淺素回到了洗翠,但反轉空間并非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即便是嘉德麗雅,想做到這點,也不容易……但她總有辦法,她總是美麗,強大,又可靠。
但她也因此付出了不少代價……
“身,嘉德麗雅,一……”許淺素望着自己小臂上的血字,有幾分出神。
“爲什麽,我會寫下這些東西?”
輕輕的呢喃聲,掠出車廂,融于夜色。
許淺素如今來此,隻帶來了洗翠地區應有的東西……即神阖之笛,神奇石闆,白金吊墜與索羅亞……
不是他不想帶其餘物什……他隻能帶來這些。
旭日東升,點點淡金色的暖陽輕撫而過。
許淺素掀開車簾,仰首望着遠方,清風拂過,掀起些許積雪。
“唔……”索羅亞鼻尖微動,嗅來嗅去,她是在警戒,如今沙奈朵,六尾等寶可夢都不在,便隻要靠她來保護許淺素了……至少她是這麽想的。
許淺素伸出捂着自己的心口,沉默少許後,才指向一個方向,“我們去那裏吧,那有一處湖泊……”
索羅亞了然地點點頭,祭拜初戀嘛……雖然索羅亞也不知道‘初戀’是個什麽意思,但她已經聽那個雌性人類說過很多次了。
“要抓緊時間了……”許淺素低聲自語,輕輕摩挲着小臂上的‘一’字。
雖然他也不知道爲什麽要抓緊時間,明明此刻并沒有什麽要緊事逼着他。
但許淺素心裏自有一股冥冥之中的預感……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或許,這個‘一’,指的是一個月……僅剩的一個月,許淺素選擇去祭拜那位少女。
說着,許淺素心想自己總是沉着臉,或許會讓索羅亞有些害怕,便溫和地笑了笑,垂眼看向索羅亞,“我方才有些太陰沉了。”
“唔?”索羅亞眉眼微彎,許淺素爲何陰沉,她不知道,她隻想許淺素如往常那樣平和開心。
許淺素附身将索羅亞抱起來,旋即踏下車架,仰首望着這輛留有諸多回憶的車架……扔自是舍不得扔的,但嘉德麗雅不在,自是沒誰能夠驅使它。
“唔。”許淺素思索間,卻看索羅亞已經從他懷裏躍下,踩上積雪,小跑到車架後,兩隻後足抵着雪面,伸出前足,推着車架的輪子。
索羅亞可沒有許淺素那麽多想法,她隻是知道許淺素舍不得這個木頭架子……推着走便推着走吧,不就是費點力,費點時間嗎?
如今的她,可是和素素有大把的時間。
但不是的……并沒有多少時間。
但許淺素還是走上前,雙手抵着車廂後面,與索羅亞一起推。
“唔,唔,呀!”索羅亞仿佛是在數一二三,‘呀’字說出口,便小腿用力抵着積雪。
許淺素也一起用力……車架終于向前挪動。
但索羅亞卻是‘噗’的一下,摔進積雪裏……以她的身高,隻能推輪子,輪子一動,她沒有準備,可不就是會摔倒嗎。
許淺素正想把她抱起來,但索羅亞已經自顧自地站起身,渾身抖來抖去,将積雪都幹淨,才仰首看向許淺素。
她不知怎的,忽然嬌憨地笑了起來。
許淺素陪着她一塊笑。
他們繼續推着車架,緩緩向前走去。
這有什麽意義?
沒有意義。
但若是許淺素在乎這點,他也不會放棄回去現代的機會,又一次來到洗翠。
車輪壓過積雪,發出‘嘎吱’輕響,
索羅亞夠不到車廂,無法一起推,便隻能站在車廂頂部,宛若一位意氣風發的瞭望手,時刻觀察着周圍景緻,提防意外。
不多時,‘意外’,終于還是來了。
陽光散去,陰沉的雲霧浮于上空……下雪了。
天冠山的雪規模可不小,溫度姑且不論,身處其中,不說伸手不見五指,但能見度也不超過五米。
如今身處山間小道,稍有不慎,便會落下山崖。
不能趕路了……
但奇魯莉安在天冠山住了半個月,隻有與許淺素重逢的那會兒才停了一天雪……因此如今這雪,誰知道會下多久?
一個月後,許淺素都未必能夠離開天冠山……
許淺素仰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吐出一口白氣,思索間,身後忽然傳來幾聲沉悶的腳步聲。
“唔呀!?”索羅亞炸了毛,連忙從車廂上躍下,邁着小短腿站在許淺素身前,緊緊盯着前方風雪中的黑影。
許淺素偏頭看去,風雪中,卻是緩緩走來了三個身影……兩隻暴雪王,一隻雪笠怪。
兩隻暴雪王知道人類聽不懂自己說話,便自顧自地走上前,卻是抵在車廂上,渾身肌肉宛若隆起的石塊,幫着許淺素一起推。
雪笠怪則看向索羅亞,眨了眨呆萌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問道,“你們身上有那隻雌性奇魯莉安的味道……是她的朋友吧?”
“唔呀。”索羅亞也眨了眨眼睛,天真單純的小腦瓜想了想,才輕輕點頭。
聞聽此言,雪笠怪不由笑了起來,“我們會幫你們哒~”
許淺素仰首望着暴雪王夫婦,雖然不知它們爲何會幫他,但他還是笑了笑,道了一聲‘多謝’,便一起推着車廂。
又過了一會兒,一隻雪童子從雪地裏露出身形,望着許淺素,随後招呼着自己的一衆小夥伴,一塊上前。
這隻雪童子……是不久前摔下山崖,被許淺素攬進懷裏的那隻。
雪童子們沒有那麽大的氣力,便隻能聚在車廂上,爲暴雪王與許淺素指路,以防他們摔下去……即便是在風雪中,雪童子也能視物……畢竟它們就是雪的化身。
車架迎着風雪,向前駛去,其上諸多寶可夢留下的信物随風飄蕩。
一隻姆克鷹留下的羽毛被風卷起,掠過許淺素的臉龐,旋即被他眼疾手快的抓住。
車架脫離許淺素的雙手,仍然被暴雪王推着向前走去。
許淺素望着此景,沉默少許後,才走上前,讓雪童子另指了一條路,一條通過山内,而非下山的路。
不知不覺,越來越多的寶可夢聚在許淺素的車架上,它們沒有什麽壞心思,隻是對這名人類與此情此景感到好奇,才上前看看,結果又忍不住幫忙。
“唔唔呀~”索羅亞趴在許淺素的肩膀上,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當然好了,她無比享受與許淺素相處的時光。
不過是,車架停靠在一處凹進去的山坡前,如此地勢,可以抵擋一些風雪……加上車架,便是一處難得适合在天寒地凍的天冠山居住的地方。
許淺素松開手,不再推着車架。
暴雪王與諸多寶可夢們疑惑看來。
許淺素俯身進入車廂,不多時,他便抱着樹果走出來,将其分給寶可夢們吃。
寶可夢們自是歡呼雀躍,它們隻是想幫幫這名人類,卻沒想過自己還能得到這些樹果。
許淺素輕輕摩挲着這輛車架,手指在櫻花寶留下的,已經枯萎的鮮花上一撫而過,又輕輕摸了摸魅力喵用爪子畫下的小貓……許淺素收回手,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帶着一些食物,便與索羅亞離開了。
這輛車架,是他與隐泉的寶可夢們一起做的……既然如此,便将它留給寶可夢們好了。
寶可夢們望着許淺素的背影,卻是不知爲何,心頭有些酸澀,沉甸甸的……明明他們隻是第一次見面,明明都沒有如何相處,明明那位人類,甚至都沒有與它們說過幾句話。
天冠山的雪,輕如柳絮,卻層層疊疊,阻隔了寶可夢們的視線。
風雪之中,許淺素身無長物,大踏步而去。
索羅亞邁着小短腿,快步跟着許淺素的步伐走,仰起小臉看他,“唔呀~”
許淺素垂眼與她對視,輕輕笑了笑。
該下山了……
三天後,許淺素出現在天冠山腳下的一處城鎮。
他并沒有在城鎮久留,隻是打了一天工,賺了些盤纏,買了些食物,便繼續帶着索羅亞向西走出。
西邊有什麽呢?
什麽也沒有,隻是在交界處,有一處平平無奇的湖泊罷了。
許淺素與索羅亞,彼此作伴,相依爲命,向西邊走去……這是唯有他與索羅亞的旅途。
他們沒有交通工具,全靠步行。
他們雖有盤纏,但臨近洗翠地區的邊緣,城鎮便越來越少,因此所走之地,大多人迹罕至,難以采補物資。
野外危機四伏,不是每一隻野生寶可夢,都會他們抱有善意,因此大多時候,他們連個安慰覺也睡不上。
索羅亞的身子弱,實力不強,一路行來,吃了許多苦頭。
但她不後悔。
從索羅亞遇見許淺素的那一刻開始,她所遇見的,便都是好事,都是令她開心的事……她對此堅信不疑。
這是一對奇怪的旅人。
十七歲的少年與一隻不會戰鬥的索羅亞。
敵視寶可夢的人不理解這位少年爲什麽要和寶可夢走在一起,高呼他是人類的叛徒……
收服寶可夢的人不理解這位少年爲什麽要收服這麽弱的寶可夢……
但他們不在乎。
他們一起在湖泊裏洗澡,一起偷圈圈熊的食物,然後又被圈圈熊追。
許淺素教索羅亞識字,還教索羅亞吹笛子……雖然以索羅亞的身體,完全吹不了。
他們隻管相互扶持着一路前行,朝着洗翠地區的邊界而去。
……
二十七天後,經由近乎一個月的長途跋涉,許淺素與索羅亞,終于抵達了這片湖泊。
此刻,已是夜晚。
星月閃耀,月色宛若銀紗。
許淺素出神地望着眼前在夜空下波光粼粼的湖泊,與記憶中的那處湖泊對照,最終确定,就是這裏。
他垂下眼簾,看向索羅亞,輕笑了下,“等渡過這片湖,我們便離開了洗翠,抵達了關都。”
“關都?關都是什麽地方?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漂亮嗎?适合居住嗎?會有許多寶可夢嗎?有很多美味的食物嗎?我們要去關都嗎?”索羅亞金色的大眼睛閃閃發亮,她仰首望着許淺素,興奮地問出一個接着一個的問題。
許淺素頓了頓,低聲道:“我也沒有去過關都,但那裏很漂亮。”
“爲什麽?明明伱也沒有去過。”索羅亞一臉好奇。
許淺素笑了笑,“因爲那裏曾生活着一位可愛的少女。”
“唔呀!”索羅亞興奮地晃着尾巴,仰起小臉望着許淺素,可愛的大眼睛眯起來,雖然她聽不懂,但隻要和許淺素說話,她就是會很開心。
許淺素并沒有做燒紙,上香之類的動作。
他與索羅亞做了一條略顯簡陋的小舟,置于湖泊。
許淺素踏上輕舟,随後靠着船沿緩緩坐下,輕舟便順着水波,緩緩向前駛去。
索羅亞兩隻前爪趴在船沿,蓬松可愛的大尾巴輕輕晃着,她好奇地望着湖下,思考着能不能從裏面抓條魚給許淺素吃。
許淺素望着索羅亞的背影,沒有說話,眼裏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的,但最終,還是化作柔和的笑意。
他拿過神阖之笛,放于唇邊,輕輕吹了一首曲子……這次,是爲了他自己爲吹。
“唔呀唔呀~”索羅亞坐在窗沿上,可愛的尾巴輕晃,在爲許淺素打着拍子。
清風漸起,旋即又融入夜色。
一曲終了,許淺素放下神阖之笛,輕聲呼喚着索羅亞的名字。
“索羅亞。”
“唔?”索羅亞從船沿跳下來,好奇地望着許淺素,蓬松可愛的尾巴輕晃。
輕舟掀起陣陣波紋。
“……”許淺素沉默了少許,才緩緩道,“我們的旅途,到此爲止。”
索羅亞的尾巴不晃了,她金色的大眼睛望着許淺素,那是一種怎麽的神情呢?
許淺素又一次想起了那隻緊緊追着自行車的小貓。
許淺素張了張嘴,正要開口說些什麽,但卻是視線一黑,恍惚間,仿佛靈魂都要被剝離出去……但他忍住了。
他輕輕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等視線恢複正常,卻看索羅亞已經趴在他的大腿上,仰起小臉擔憂地望着他,又伸出小舌頭輕輕舔了舔許淺素的側臉。
許淺素忍不住伸出手,輕撫向索羅亞的背部……但他的手卻是直接從索羅亞的背部穿行而過……
“唔呀!”索羅亞從許淺素的大腿上掉下來,摔在輕舟上,發出一聲輕響,她連忙後退幾步,随後伸出小爪子,按下許淺素的手……又一次穿了過去。
“唔呀……”索羅亞仰起可愛的小臉,望着許淺素。
許淺素與她對視。
月光垂落,星河燦爛,湖岸寂靜,輕舟随風而行。
許淺素猜得不錯,他的時間,隻有一個月……
如今,就是别離之時。
“雖然嘉德麗雅替我掩蓋的很好,但我的身體,我又怎麽可能不清楚呢……”許淺素低聲道,“如今的我,和當初的她一樣,隻是精神體……我的身體,應當已經被她帶回了現代。”
“這一個月,是她送給我們的時間。”
“唔呀……”索羅亞聽不懂,也不想聽這些,她望着許淺素,不住邁着小短腿,焦急地繞着他轉圈圈,卻是完全不敢碰他。
許淺素輕輕笑了下,靈魂被剝離的感覺愈發嚴重……這是嘉德麗雅定下的期限,他的靈魂,該回到身體裏去了。
否則,定然就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這是嘉德麗雅爲了讓許淺素有告别的時間,又不願他與阿爾宙斯做交易,而制定的計劃……
那個‘一’,便是一個月。
“索羅亞,我現在,有對你做過什麽好事嗎?”許淺素不由問道。
索羅亞仰首望着他。
“遇見我,你有感到幸福嗎?”
索羅亞幸福嗎?除了索羅亞,沒誰知道。
自從她與許淺素相遇以來,許淺素便一直照顧着她,護着她,從沒讓她參與過一次戰鬥,從未讓她吃苦訓練……許淺素被刺殺時,沒讓索羅亞出手,許淺素與赤日争鬥時,也不曾讓索羅亞幹涉,索羅亞甚至不知道許淺素與嘉德麗雅即将回去現代時,許淺素爲了她又一次回到洗翠……
索羅亞什麽也不知道,許淺素什麽也沒有告訴她……許淺素已經爲索羅亞,做了自己能夠做到的一切。
“索羅亞,在你看來,我身爲你的訓練家,做得成功嗎?”
豆大的淚珠從索羅亞的眼角滾落,她不明白,也不理解,爲什麽自己摸不到許淺素了,爲什麽許淺素要離開了,爲什麽他們的旅途結束了。
索羅亞真的不明白。
“索羅亞……最後,能不能再答應我一件事?”許淺素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摸摸索羅亞,但他們已經不可能再接觸了,便隻得作罷。
清冷的月光,透過許淺素的身體,灑在索羅亞金色的大眼睛上。
“唔……”
“我還什麽都沒有爲你做……但索羅亞…不要忘了我。”
話音落下,許淺素的身影,便徹底從索羅亞的視線中消失。
砰。
系着紅線的神阖之笛,無力地摔在輕舟上,發出一聲輕響。
神奇石闆平靜地放于船邊,反射着清冷月色。
索羅亞的精靈球順着船體的坡度滾落幾圈,抵在索羅亞的爪子上。
“唔呀……”索羅亞伸出小爪子,按住精靈球,似乎是想用這顆精靈球将自己收回去……
但此刻,已經沒有誰會拿起這顆精靈球了,就像此刻,已經沒有誰會将她抱在懷裏,耐心教她識字,輕撫她的皮毛了。
索羅亞仰起小臉,望着許淺素方才坐着的方向,随後忽然痛苦地摔在船上。
“唔——”她痛苦地滿地打滾,周身的皮毛宛若被一股玄而又玄的力量帶起,飄于空中,随後将她的身體覆蓋。
嘩————
湖面蕩起波紋,輕舟随風靠岸。
一位身穿白袍,腰間系着白玉般的神阖之笛的俊美少年,緩緩踏上岸。
少年迷茫地擡眼看去,夜色之中,一位黑袍人站在岸邊,默默地望着他。
黑袍人掀開袍子,旋即身形一陣變化,竟是變成了……索羅亞克。
“媽媽……”少年望着索羅亞克,俊美的臉龐滿是淚痕,但更多的是不解,迷茫,不知所措。
他背對着清冷月色下的輕舟,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旋即邁出步伐,向前走去。
恍惚間,輕舟之上,似乎還有一位面容與他一模一樣的少年,柔和地注視着他。
索羅亞回首望着……輕舟隻是輕舟,什麽也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