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在書房等着便是。”南谷波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什麽似的,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了。
“綠紋她,她已經等了半個時辰了,所以,所以才……”漣兒用眼睛睃着南谷波。
“人呢?”
“她……她現在已在宜心小築門口候着……”
“那就讓她接着等。”南谷波漫不經心的說道,不過是讓她侍了兩次寝,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不成?
“世子爺……”雪見眯着一雙美眸,笑着對他說道:“畢竟是側妃身邊的丫頭,可能真有什麽事也未可知,世子爺何苦讓一個丫頭在外受凍?”
“漣兒,讓她先回去書房,爺一會便回去。”南谷波現在無心多說什麽,眼前的雪見一臉的譏諷之色,真是想猜不到她的想法都難。
不過明天的事情,還要綠紋配合,所以,南谷波雖然對她這樣公然找上門來生氣,卻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對她怎麽樣。
“雪見,那我就先回去了。”南谷波轉身對雪見一笑,便離開了房間。
房間内雪見原地轉了幾個圈子,然後對着剛剛進來的小梅和小梨一笑,“勝利大逃亡!耶!”
什麽亂七八糟的,小梅和小梨哭喪着兩張臉,也不知道自家娘子爲什麽每天都跟沒事人一樣,她不是應該跟南谷波天天打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和睦相處嗎?
“那個,娘子呀,你可長點心吧!”雖說是大冬天的,可是在門外候着的小梅小梨二人,還是急得滿頭大汗,不得不說,滿世子府,都以爲娘子是世子爺新寵,卻哪裏知道真實情況是這樣的呢?
“放心吧,你家娘子是什麽人物。”雪見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有這時間操這沒用的心,還不如想想明天怎麽混出去看看要來的是何人才好。“小梅,有件事需要你今天就去做好。”
“娘子,放心吧。”小梅脆生生的答道。
“小梨,立刻出院,把我要的食材,都去配齊。”雪見眼神灼灼,知道這一次,沒準就是自己得見天日的機會。
世子府沒有世子妃,唯一的側妃便是何婉婷,她現如今病着,不可能組織什麽花會呀詩會呀,那麽明天來的貴戚,便極有可能就是武德侯府之人,所以,南谷波才會限制自己出院吧,畢竟紫心是武德侯府的丫頭。
“是,娘子。”小梨知道事急,忙起身匆匆往外走。
何婉婷的院子裏,一個美婦坐在床邊垂淚,身後跟着幾個錦衣丫環。
門簾一掀,南谷波陪着武德侯父子三人,也走了進來。
床上的何婉婷雖然說不出話來,但看着自己的父親母親及兩個哥哥每個月過來探望一次,自己卻隻能一動不動的看南谷波演戲,真是恨得快要吐血。她本來就是柔柔弱弱的西子之态,此時這樣躺在床上,更顯得惹人憐惜。
“妹妹你别難過,父母一直在爲你尋醫問藥,放心吧,一定會好起來的。”大哥是個會說話的,見何婉婷此時淚眼迷離,便開口安慰道。
南谷波立在他們身邊,并不言語,隻拿眼睛深情的望着何婉婷。何家人都明白女兒對南谷波的癡情一片,後來婚後,雖說沒有成爲正妃,但南谷波待她一向寵愛有加,現在雖說病成這樣,但顯然還沒有影響感情。
南谷波是定南王世子,和武德侯府不同,是實實在在的皇親國戚,還是很受聖上器重的一位,再年紀長些,磨練出個功勳出來,說不定封王封爵,也是可以的。這樣的人物,根本用不着奉承一個過氣的侯爺,所以,并沒有人懷疑過他。
“你二哥說得極是,”何夫人側身擦去眼睛,裝出一副樂呵呵的樣子,拍拍女兒的手道,“就是世子,也一直在遍請名醫……無事的,一定會無事的。”
見母親說到南谷波,何婉婷的眼神便落在了那個溫潤如玉的郎君身上,然後又落到他身後不遠處的綠紋身上,一時目光遊移起來,說不出的不甘與怨毒。
綠紋自從進屋,但一直低着頭,呆呆的站在南谷波的身邊絞着手連頭也不敢擡,何夫人早習慣了她有些木的樣子,但此時也是皺眉,太小家子氣了,都跟何婉婷進了世子府兩年了,怎麽一點長進沒有?真是失了侯府的身份!
莫不是當年選丫頭的時候,竟是錯了?本想着綠紋和綠眉,一個潑辣一個端正,可以做女兒的幫手的。沒想到,此時女兒病成這樣子,連自身都難保了!
“夫人,您看看,世子爺又給世子妃打了兩套頭面呢。”綠眉樂呵呵的從梳妝台上拿出兩套紅寶石頭面,還有一支軟金雕琢而起的孔雀步搖,上面鑲嵌着耀眼的珍珠寶石,晃人心神,分明是價值不菲的樣子,這樣的飾物,就算是正妃,也是夠華貴的。
一直強忍悲戚的何夫人眼中閃過一絲歎息,總算這世子有情,不枉女兒戀他這麽久,可惜我兒命苦……
綠紋則小心的立于牆邊當壁花,隻是看到何婉婷氣極流下了眼淚,但默默過去,輕輕擦拭幹淨。何婉婷銀牙緊咬,這蹄子跟南谷波一樣,慣會演戲的,也不知道當初她是怎麽引起了南谷波的注意。
背主爬床的賤人!
這綠紋本不如綠眉伶俐,也不如綠眉漂亮,跟在自己身邊多年,一直是默默的。雖說自己身邊的丫頭早晚也是要給南谷波暖床的,但那也要是自己送過去的,而不是這樣背着自己的。唉,說什麽都晚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想着的這個人,是何等的冷血,又是何等的絕情呀!
這樣的探望,每月都會來這麽一回,二公子何家洛雖然也是心情不好,但當年的事情他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眼前的事情,怕是隻能說成因果報應了。
何家洛這樣想着,心裏越想越覺得可能,再看了一眼索性閉上眼睛自己生氣的妹子,也沒有什麽心情,說了一聲出去轉轉,便帶着人急急的出了屋子。
這世子府佳麗雲集,他雖然荒唐,但也不敢失禮。知道南谷波一向都是在這一天禁了園的,所以便讓下人們帶着,去了園子散散心。
宜心小築裏,小梅穿了雪見的衣服在屋内摔摔打打,小梨哭着央求門口的婆子們,說是主子今天定好的食材沒有做好,需要重新做過,否則便要拿她出氣的。婆子們自然明白後院來了男客,但小梨隻是一個丫頭,而且園中還有侍衛巡視,估計也不會沖撞了什麽,但到底責任重大,就派了兩個人随她去了。
雪見則是穿了小梅的衣服,在小梨引開衆人視線的時候,直接爬樹跳到牆頭,翻了出來。
可是,出來是出來了,這滿園新加了這麽多的侍衛,尤其是通往何婉婷處的路上,根本不容人走近,已出來阻擋。雪見心裏明白,看來自己是猜對了,來的人,還真的是武德侯府裏的。
“二爺,這園子冬天百花殘敗,也沒有冬雪可賞,咱們去哪裏走走呢?”何家洛身邊的小厮自然知道這是世子府的内院,最好是哪裏都不去才免嫌疑,所以一個勁的拿話語旁敲側擊着。
“哪兒有那麽多的廢話!”何家活雖說纨绔,但也不是完全的草包,自然能聽出來他的意思,便皺着眉頭喝道。
這不是怕你沖撞了世子府的女眷嘛,小厮利落的扇了自己的臉一下,又換上一副笑臉來:“上次來時,小人見那邊一處假山還好,山上還有泉眼,弄得水流不斷,也不知道今日結冰沒有,不如二爺過去瞅瞅?”
“算你眼尖。”何家洛臉上,總算擠出來幾分笑意。
“那二爺,這邊請。”小厮敏銳的捕捉到自己主子的滿意,所以聲音也提高了幾分。
“你們聽,可有水聲?”還沒有走近,何家洛便急切的問道。
“可不是,二爺,這是活泉,所以不曾結冰吧。”幾個人不免加快了腳步。
“二爺,那邊有個丫頭,别是,别是……有女眷吧?”有個機靈的小厮眼尖,指了指假山一邊轉過的一角衣衫,“二爺,咱們還是不要過去了,這到底是世子府……”
不過是一個丫頭,又不是正經的主子,至于嘛,何家洛便有些不快了。“過去問問看,是哪位嬌客在此?能否回避一下。”
“奴婢,奴婢是路過此地,并沒有主子在此。”眼見躲不掉,那小侍女便哆哆索索的閃了出來,并拿帕子抹了抹眼淚,好像要哭出來一樣。
“你是世子府的人,知道我們二爺這個時候要來探望世子妃,也不知道遠遠的避開些,真是不懂規矩。”小厮見她膽小,料定是下等的丫頭,口氣便也不客氣起來。
丫頭腹诽道,給你三分顔料,你倒也敢開起染房來了,真真是狐假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