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眉搶先開口道:“世子爺還在前廳,一直未回。”綠紋小心的看了看她的臉色,也回道:“奴婢這就去通知世子爺。”說着轉身離去,綠眉扶着何婉婷坐起來,何婉婷環顧四周,輕輕問道:“這是……哪裏?”
綠眉不敢不回,隻能小聲的回道:“這……這是……這是周家……”
“哪個周家?”
“周家……就是先前的那個徐禦醫的女婿,剛剛,徐禦醫也親自給世子妃請過了脈,相信世子妃很快就無事……”
何婉婷聽到這裏,哪裏還支撐得住?一口氣沒咽上來,又再次暈了過去。
随着綠眉的尖叫和驚呼,南谷波等人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情景。雪見真想找個鏡子,把自己好好的照一下,爲什麽這神馬側妃,每次見到自己都會以這樣的方式出場?她心裏并沒有不安,隻是好奇,林家的黛玉小妞那身子骨,也比眼前這位側妃看起來要好上幾分吧?
徐從安自然是急步上前,重新号脈問診,南谷波對着其他人面色不渝的道:“還請各位先回吧。”
此時屋外春風正起,不上外面園子看春光,都擠在屋内看病人,不得不說,這些人,還真是重口味!
四周的帷幔作粉紅色,周邊是花邊,上邊染香氛,不住傳入鼻中。何婉婷躺了兩天,雖然知道,眼前那人,她不是紫心,而且已爲人婦,對自己再也構不成什麽威脅,但是,何婉婷還是不得不打心底裏對她刮目相看。一個這樣的女人,卻讓南谷波屢屢的放下身段,一次次的爲了她而不顧及身份,雪見,你好手段!
何婉婷的心思變了又變,以前在王府的時候,這女人也是這樣小心逢迎,其實卻懷着那見不得人的心思吧?現在,都懷了别人的孩子,卻又重新與世子爺糾纏在一起,簡直是沒有廉恥之極!
連帶的,何婉婷對南谷波也傷了心,你說過會一直都對我好,這就是你的好嗎?難道從始至終,我都不及那個丫頭出身的賤人嗎?
長夜漫漫,何婉婷對着一枝燭,一片紗,也可以目不轉睛。但是她的心思,在不停地飛轉。
直到兩天之後,南谷波終于肯過來見她。
她那麽想念他,雖然隻是兩日,這兩日對她來說,卻又是度日如年,她躺在周家,這不是王府,行動也受了限制,即使她想做什麽,也做不了。可是,她現在隻想南谷波可以過來陪她,并沒有别的心思呀!
因爲雪見,都是因爲那個賤人!她扪心自問,她對南谷波一直都是那樣的癡心不改,一直都是,從小到大,從未變過。如果沒有紫心的出現,她和他之間,又怎麽會是如今的狀态?
入夜後,南谷波從外面進來,帶着疲累之色來到她房間,并沒有走到床邊看她一眼,隻是坐在桌旁發呆。綠紋過來問候過,小聲對他說:“世子妃這兩天還是總頭暈……”南谷波忍不住揮揮手,道:“又爲什麽别扭?難道說……,你先下去吧。”
“你是什麽身子?還要這樣鬧氣?”南谷波到底還是走過來,立于床邊,見何婉婷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淚痕,心中到底不忍。
何婉婷掙紮着坐直了:“爺,婉婷不知,到底犯了什麽錯,惹得爺如此……”南谷波打斷她:“原來你竟不知道?這麽說來,你還真是委屈得緊,那麽,小楚小傅二人,又是誰派出來的?”
“爺……爺說得婉婷越發的糊塗了。”何婉婷搖搖頭,問道:“小楚小傅二人,出了什麽事嗎?”
南谷波盯着她的臉,那張臉是那樣的蒼白,又是那樣的無力,分明是嬌弱又楚楚動人的,他忍不住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敢說不是你做的嗎?”何婉婷面色不變道:“婉婷做下了什麽?爺且說說分明!”
“倒不知道你是如此的嘴硬心狠!”聽何婉婷說過,南谷波倒是不能不失笑道:“你這是要和紫心鬥氣?還是和我?”
其實已不是鬥氣,這是在鬥命,隻不過,南谷波到底給彼此留了面子,沒有說太難聽。紫心如今人雖然還活着,但卻已爲人妻,又即将爲人母,想當初她們在侯府那樣的情同姐妹,怎麽如今卻要你死我活呢?難道是自己,當初就看錯了嗎?
何婉婷又明白過來:“果然,她便是紫心,對吧?”多年的枕邊人,也算知心,也知道自己徹底輸掉的何婉婷嘴角噙笑,看起來更加的柔弱與蒼白,“她肚裏的孩子,也是爺的吧?”
南谷波聽得說得不堪,眼角泛紅,想都沒有想,一個巴掌揮過去,“少在這裏侮辱紫心!”何婉婷被打得趴在床上,半天沒有起來,再擡起頭,是嘴角帶着血痕臉上全是淚痕的一張臉,“世子哥哥,你……你爲了她,就爲了那個賤人,就來打我嗎?”
南谷波見她突然喚起以前稱呼,本來心下已是恻然,卻又聽到她怨毒的稱紫心爲賤人,勃然大怒:“原來你之前,表面百般的姐妹情深,不過都是做個樣子給我看吧?”何婉婷得到這一句,更是惱怒,罵道:“她一個下賤之人,哪裏配和我姐妹情深?”
剛說過,何婉婷明白過來:“原來,爺這是在套我的話吧?”南谷波笑得陰沉:“是又如何?原來你以前,騙我竟如此之深!想紫心一個小小丫頭,能礙到你什麽?你卻如此做足戲來騙她爲你賣命!你,你,你好毒的心思!”
“才不是!如果不是她一個下賤之人,偏偏心存妄想,又怎麽會給自己惹來麻煩?當年還在侯府時,小小年紀就裝出一副煙視媚行的樣子,惹得滿府的男人都圍着她轉,誰知道這樣的賤人,跟多少男人上過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