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鬧了,現在是什麽時候,還隻知道玩鬧!”周博向雪見戳在自己胸前的纖手看去,眼睛一眯,皺起了眉頭,臉色也難看起來。自己的那個未婚妻,自己真的是連面也沒有見過,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自然完全無法和雪見相比。可是,話說回來,柳小姐怎麽也是官家小姐,又無過失,且爲他守了幾年,母親姨娘在京城,也多虧了柳家照應,否則一門女眷,還不知道會引出來多少麻煩事。但是這話,又該如何告訴雪見呢?她會理解嗎?
當母親下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起柳雅彤的種種時,周博忍着沒有發作,他不能在父母回來的第一天,剛剛氣暈了父親,再把母親也氣暈吧?但是,雪見怎麽辦?當然,他是真沒有想到柳家不僅沒有置身事外,還這樣幫前忙後,一個這樣有情有義苦等了他幾年的女子,他又該怎麽辦?一句解除婚約自然是簡單又簡單,可是一個被未過門的夫家解決婚約的女子,今後可怎麽辦?
雪見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當然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告知雪見,聽到周博說自己玩鬧,雪見不由氣苦。原來我這是在玩鬧!是呀是呀,可不是嘛,原以爲自己是個狐媚子,其實不過是一個茶幾,擺得滿滿的,都是些不得不設定好的杯具。前一陣子自己還居然誤以爲公主和王子結婚以後會過着快樂幸福的日子,誰知道轉過頭來掀過一篇,故事的結局已改爲黑色童話,而在這個童話裏,自己注定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笑話。
這樣一徑的想着,雪見臉上媚笑更濃,媚眼如絲,膩膩的含着笑,“這位大爺,你我不過是逢場作戲玩鬧而已,怎的就這般放不開?不如讓姐姐教教你如何?保管你不想任何世俗煩惱……”
“雪見,你這是在做什麽?”周博壓低了聲音,摸不着頭腦地喝斥,過來想拉住雪見的手,卻被雪見直接甩開了,明晃晃的月光下,可以清清楚楚地看着雪見眼角眉梢盡是風情,唇邊還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絕望,這樣強烈的對比和反差,讓她愈發凄美無助。
被他一喝,雪見面容肅然起來,剛才的笑容已經不見,對周博一闆一眼道:“難得大少爺還來與我計較我在做什麽?這話應該是我來問你才對吧?我隻是想知道,我,究竟是誰?”周博莫名的覺得心驚膽顫,拉住她的手:“雪見,你别這樣。”雪見擡擡手避開他:“難道這個問題,真的讓你爲難嗎?”
周博并不糊塗,聽了這話也知道雪見已經在懷疑了。他心裏懊惱得很,當初這件事,确實是自己做得不地道了,可他一向強勢慣了,聽雪見這麽一問心裏雖然吃驚,但仍然下意識道:“你就是我的妻子啊……我爲難什麽……”
“是啊,我現在是你的妻子,可是,我來問你,之前呢,我又是誰?”雪見眼睛不眨的看着他,編吧,編一個讓我信服的理由吧,大郎!
周博渾身如置冰窖,他呆呆地道:“我聽不懂你的意思……,不如今天就先這樣吧,大家都累了,明天還要過去陪爹娘用早飯的。”
到這時候,雪見心中酸痛,隻覺得自己于周博,不過是個外人罷了,“大少爺覺得我過去,合适嗎?”
周博皺眉道:“你是長媳,你過去正是應該的。”
“是嗎?大少爺真得這麽覺得嗎?”雪見冷冷一笑,不再說話,轉身靜靜地站在窗前,不動不語,不笑不怒。
周博隻一眼望去,就隻是這麽一眼,眼睛一陣酸漲,心就驟然疼痛起來,雪見的長發不知道何時披散了下來,此時在夜風中,輕輕飛舞着,襯着那身影愈見單薄和恍惚。一直都知道雪見是美人,絕色美人,卻也知道她的美,始終帶了種自己把握不住的神秘之氣,此時更是好象随時可以飄走一樣。
今天一天出了這麽多的事情,很難用言語去形容周博此刻的心情。他細細地去看雪見的眼眉鼻唇,這樣的雪見,他一直以爲是自己可以有幸擁有的,可偏偏在此刻,他有些不肯定了。
如此想着,周博便咬着牙道:“你就是雪見呀,還能是誰?”輕輕一句話從周博口中吐出來,不僅雪見聽後連連冷笑,連他自己都覺得無力起來。雪見笑到肚子痛,這都什麽時候了,他怎麽還能如此鎮定地睜着眼睛說瞎話!“這位大爺,麻煩能不能告訴我,我是誰?”
看着雪見如此不依不撓,周博一陣心煩,隻覺得滿心滿胸都被堵得嚴嚴的,讓他思來想去,隻是這喘不勻這口氣。
這樣的雪見,是讓周博有些陌生的,他皺着眉頭,略提高了聲音,“三更半夜的,你這兩天又不舒服,還不早早休息,卻有精神來說這些有的沒的?”
說起來奇怪,看着他的嘴巴一張一合之際,電光石火的,雪見的仿佛腦袋“嗡”地一下,然後馬上眼前一亮,突然心如明鏡似的想起了自己初穿之時對“雪見”這個名字的熟悉之處,尼瑪自己打過的遊戲自己都忘掉了,該說自己是穿壞了腦子?還是本來就沒長腦子?好恨哪,這麽明顯的名字,雪,見,自己都沒有想到出處嗎?
“我的上帝,我的西天佛祖,我的諸位神仙大叔大媽們,别告訴我,我是這位周家大爺在雪地裏撿回來的!”雪見誇張的笑,全中國人民聽到“雪見”這名字,得有五億人民猜得出來的出處,居然被她選擇性失憶了!她拼命的捂住嘴,卻還是抑止不住的笑出聲來,這答案,能不能不要這樣太過狗血?
周博的爲人,還有誰比我更清楚呢?一個名字,就給自己換來個暖床的便宜丫頭,可不正是他的風格嘛!
這笑,讓周博不由一抖,他顫聲道:“誰,是誰說的?是誰告訴你的?”
之前的揣測就這樣中了?!我笑别人太瘋癫,别人笑我看不穿呀。雪見擦掉笑出來的眼淚,換成冷笑,冷笑連連卻笑得豔光四射,“這位大爺果然好手氣,該出手時就出手,想撿什麽撿什麽,應該就是那個冬天吧,在雪地裏撿到了我,是嗎?”看着周博不可置信的眼神,雪見覺得自己好聰明,還有一種任督二脈被打通的趕腳,思路竟然從未有過的清晰,好多事情終于可以串起來了。
這個問題似乎是太嚴重了!
“是,你說得對,”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博才點點頭,澀澀的低聲道:“你的确是我在大青山的雪地裏撿回來的。撿回來的時候,才發現你失去了記憶力,所以,我給你起了一個名字,雪見。”
果然呀,遊戲誠不欺我,叫雪見的,就有可能是在雪地裏見到撿來的,不是還有一個說法叫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嗎?這雷是真雷,巧也是真巧!“這名字,起得真是好聽呢。”
(那個,多解釋一句,并不是所有叫雪見的都是雪裏撿來的,如果有恰巧名字一樣的親,你一定要相信,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自此,雪見徹底心寒了。舉頭望月,月色怎麽這樣黯淡了?再看一眼周博,他爲什麽不說不是的,你不是我撿的,你就是我的丫頭,一直都是。你這樣說了,我一定還會相信你的,真的。
但現在……,雪見向周博看去,一直都知道這個男人的心是堅硬無比的,但不知道他還殘忍至此,雪見失望的笑了,“就算我是憑空跑出來讓你撿的,可是,你這樣輕賤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小女子,你也算是個人嗎?”如果不是自己認同了他說的話,就不會這樣從始至終都沒有過反抗黑暗舊社會的念頭。
“雪見,原諒我,我隻是……”周博想解釋,又覺得無從解釋,隻能含糊的道:“不是你想得那樣的。”
“那我應該如何想才對?”雪見幾乎是下意識的問出口,這話說過才覺得心裏更痛,多少的不甘心,多少的被欺騙,多少的心灰意冷,淚就掉了下來,哭道:“我就應該注定是奴婢的命嗎?還是你要強加給我這個烙印?”
之前聽她質問,周博已是心痛,現在聽她的聲音很輕,卻透着大青山雪地裏的涼氣,周博再也忍不住,一步上前摟住雪見,雪見并不掙紮,任他抱着,眼淚一串串的滾落下來。
周博的心裏苦澀,便歎了口氣,在她耳邊連聲說道:“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喜歡你,雪見,相信我,從第一眼看到就再也放不開你。雪見,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好不好?我們不鬧了,明天好好跟爹娘解釋,然後好好孝敬他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