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幸福嗎?周博心裏是滿滿的喜悅和滿足,這個小小的人兒,終于可以這樣,安安穩穩,全心全意的靠在他懷裏,靜靜的依靠着他了。
從此以後: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周博微擡起頭,床頭案幾上放着那個雪見不知道怎麽種出來的植株,上面那幾個字,雖小,但卻好象烙在他的心頭。那幾個字,的确是雪見寫的,周博不想去費心思量她是如何做到的,關鍵是她是這樣想的,這比什麽,都讓他心懷感動。
感謝老天,感謝大青山,感謝一切的一切,讓他可以擁有她!
雪見醒來的時候,正對上周博含笑的眼神,雪見本來也想大大方方的回個微笑來着,怎麽也不能落了穿越女的面子不成。但最終還是紅着臉把頭慢慢縮進被子裏。可是被子裏,周博燙燙的身子馬上挨了過來,唉,怎麽好象自己是在投懷送抱了?
“大郎,什麽時辰了?”雪見又從被子裏探出羞紅的面龐,輕輕推着周博,再不起來,就成了前世喜聞樂見吃飯喝水般常見的而在這個時代被世人所诟病的白日宣,淫了。
“還早着呢,又是大年下的,你且睡着吧。”周博點點她的鼻尖,“還有人敢勞動雪主子不成?”
雪見聽他用昨日戲語調笑,更是面紅耳赤,“你……讨厭……”
“是啊,”周博接過她的話茬兒,眼巴巴的看着她,幽幽的歎了口氣,“唉,如今的奴才不好做啊!莫非,是昨夜奴才不夠賣力,才讓主子讨厭的?”
這次雪見是真的急了,“周!博!”
周博難得肯體諒她的心情,忙捂住自己的嘴,“我不說了!”
畫眉之樂雖妙,但過了就不好了,周博又小心翼翼的摟住她,小聲的在雪見耳邊哄了半天,“以後再不說這種混話了,可好?”雪見這才哼了一聲,算是不跟他計較了。
看看窗戶透進來的外面的天色,周博長長的出了口氣。這個小小的丫頭,如此可口,又如此貼心,她讓自己一直以來都冰冷的内心,慢慢的融化并且溫暖起來。從小到大,他都知道,他隻是士農工商裏最後一等的那個商人之子,即使他有絕頂的商業頭腦,那也改變不了他或者周家更或者是商人在大順國的階級地位。他不是那個天生聰穎的三郎,三郎還有通過科考改變命運的機會,他卻沒有!
雖然很恨,但他從小就明白,他平生最喜歡和平生最恨之事,都是商業!尤其是家裏經受了那樣重大的打擊,使他對商人這個身份,更是深惡而痛絕之!直到,直到他遇到了……
雪見,這個小小的丫頭,那樣毫無原因,毫無保留的信賴着他,依賴着他,爲了他,爲了周家,那樣努力的奮鬥着,雖然她很弱小,出的主意也很雜亂,但她是那樣的努力,那樣積極的活着。這雖弱但強烈的生存意識,就像是春風一樣,從他心底吹過,也慢慢吹開了整個周家兄妹的自怨自艾。讓他開始重新審視自己,正視自己,然後走出了自己。
而雪見,一直陪着他,不離不棄。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她雪見的願望,也是他周博的理想!
到底還是在雪見嬌嗔的不依中,轉過頭去,聽着雪見悉悉索索的穿衣聲,周博隻覺得身子發緊,口幹舌燥的,偷偷轉過身來,看到雪見背對着他,身上隐見青青紫紫的吻痕,眼色一沉,情思微動,便從後面摟住她。
雪見先是一驚,然後馬上反應過來,試圖打掉他的手,周博怎麽舍得放手,他低聲的笑着,到底還是在耳垂咬了一小口,到底怕雪見真的惱了,這才松開。
這一整天,周博走到哪裏都是含着笑,弄得周家上下人等俱是提心吊膽,你想,一個常年冷冰冰的人,突然嘴角上揚一整天,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不是面部神經壞死,就一定就是攤上大事了!
二娘好幾次想問問,都被周博打岔岔走了,隻有杜媽有所察覺。
杜媽本是周博母親的陪嫁,心心念念的就是自己主子的這幾個孩子安好,雪見她自己也是喜歡的,雪見跟了主子,自然是皆大歡喜的事情!若是以前,杜媽倒是不會說什麽,可今天她總覺得周博笑得特别古怪,像是……。
“博哥兒,”難得雪見今天隻是在院中露了一下臉,就沒再出現,杜媽遠遠的瞅着就趕了過來,攔住周博,“别怪杜媽多嘴,有件事杜媽可得請博哥兒早做打算。”
周博心情正好,對着杜媽,也是一臉的笑容,“杜媽就請明說吧。”
杜媽看左右看看,多福自是識趣,帶着長明等人先出了院子。杜媽就站定步子,小聲地說道:“就是博哥兒如今大了,以前房裏也放過人,但都沒帶出來……不說這個,現在博哥兒房裏的雪見,也慢慢成人了,依杜媽看,那丫頭雖說淘氣些,心卻是極好的。”
周博的臉一下就紅透了,結結巴巴的道:“什麽……什麽意思?杜媽,您是不是想多了?”
這種事還用多想?杜媽輕輕拍拍手:“照杜媽說,博哥兒不如挑個好日子給她開了臉,再許她個名份,讓她也收收心吧。”
周博低頭見杜媽一臉的認真,皺了眉頭問:“什麽名分?”
杜媽觑着周博的臉色,那話在舌尖轉轉,說得就更委婉些:“雖說新夫人進門前,就先擡了姨娘,總歸是不好的,但這雪見是真真的招人喜歡,想來柳家小姐進門,也不會生出是非。”
話音一落,周博面色就又漲紅起來,“什麽柳家小姐?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那柳家是什麽人家?怎麽可能和周家再有什麽牽連?杜媽以後休再提柳家,沒得壞了人家的名聲。而且,”他頓了頓,又沉聲說:“讓雪見知道了,更是麻煩。”
杜媽尴尬的站在周博身前,周博雖然自小就不和一般人親近,冷冰冰的樣子,但對她一向也是尊敬的,這樣臉紅脖子粗的氣不平,還是頭一回。自己也是,就像大少爺說的,那柳家是什麽人家?本來就是官宦之家,當初許給周家,即使當時周家有着顯赫的皇商身份,到底也是高攀了。現在周家……,自己是真糊塗了。
不知過了多久,杜媽才期期艾艾的開口道:“那雪見一事……”
許是知道她在擔心什麽,周博皺着眉頭,撇她一眼,“雪見的事,我自會安排。”
對于這話,杜媽可不相信,爲着雪見在此事上的拔尖要強,才有了發賣青靈的事,讓大家對這個看起來一團孩子氣的雪見,不得不重新審視着。
可是,别說是周博,便是三郎,如果不爲怕耽誤了學業這等大事,怕是明年也要在房中放通房丫頭了,周家又不是那等娶不上妻的窮漢子,雪見不過一個丫頭,即使再滿心不悅,也得服這個軟不是。
歎了口氣,這就是女人的命呀。
杜媽覺得自己看得是一清二楚的,想着回來還要再去勸說雪見一二,這樣心裏盤算着,便苦着一張臉,“是。隻是博哥兒房中,隻雪見一個丫頭,到底伺候的人少些,讓外人看着,也是不像。”
周博更是不耐煩,但還是耐下心來解釋一句,“雪見的事,等父母回來再說。我房中其他事,雪見看着怎麽喜歡怎麽安排即是。”
杜媽勉強一笑,滿口應了,心中卻是一凜,等父母回來安排雪見一事,這是……
待他們走後,廊下轉出雪見瘦小的身形,她也是剛剛走到這裏,就聽到杜媽說“那雪見一事”,心裏這個堵,難道說這樣快的,周博房裏就又要塞人了嗎?他說他會一輩子隻守着我,真的可以做到嗎?本來雪見很笃定的事,現在突然茫然起來。畢竟古人結婚那是要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通房丫頭的最高境界,應該就是紅樓裏的平兒吧?就算是平兒,那也要先忍到王熙鳳死掉,才扶得正,扶正後也不過是叫續妻!難道自己也要等到周博娶進一個妻子,然後再等死他的妻子,然後再做他的續妻嗎?
微微有些頭痛着,這關系太複雜了,沒準自己還沒等到妻死,就先讓人家等死了自己。畢竟這是一個妾通買賣的社會,周博護得了自己一時,還能護得了一世嗎?難道自己的命,是注定要交到别人手裏的嗎?昨晚的甜蜜,原來不過是華麗麗的電影,現在散場人盡了,才看清自己的角色。
這樣想着,雪見突然就覺得萬念俱灰,兩情相悅又怎樣?敵不過規矩二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