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見不過是依着記憶,絞盡腦汁的又略含糊的講了講定時銷售和定量銷售的幾個成功個例,她是真記不太清了,當時純當新聞看,當故事聽的。沒想到,周博就定出來一套适合福祿樓的“銷售指南”。
雪見聽了,直接就佩服了個五體投地,她眼冒紅心的望着周博:“大郎,你太厲害了!”
周博淡然又風騷的甩一甩頭,“不要迷戀爺,爺隻是傳說。”那口氣,倒把雪見平時的得瑟勁,學了個十足十,弄得雪見當時就紅心變星星,風中淩亂了。
“高啊,”白逸天其實論聰慧,更在衆人之上,他略一思索,便知道了這套“銷售指南”的厲害之處,汪從寒也琢磨過來,含笑道:“博哥兒真乃奇才也。”
原來,周博把葫蘆按範制葫蘆(形狀刻花完全和模具相同),夾闆葫蘆(扁形的帶天然圖案的葫蘆),吊線葫蘆(形狀千奇百怪的天然葫蘆),分成三個等次,每個月隻賣一隻範制葫蘆,售價千兩白銀,夾闆葫蘆,每月三十個,售價三百兩白銀,吊線葫蘆,每月十幾個,售價一百兩白銀。
“是啊,表哥,别看博哥兒詩書一般,經商可是無人能及,所想所出每一個點子,皆讓人歎服!”雪見掃了一眼眉飛色舞的白逸天,心裏暗想,您這是罵人呢?還是誇人?士農工商,你先來個詩書一般,又經商奇才,直接最下等了!“這福祿樓,肯定是要揚名大順國了!”
周博倒并不介意他的話,自己本來就是商人之子,對詩書興趣一般,所以淡淡道:“我所擅長,不過爾爾,唯占天時地利人和也。”
汪從寒見他并沒對白逸天的“脫口秀”生氣,不由想起自己,從小到大他允文得文,允武得武,身邊的人都誇他集汪家的靈氣爲一身,是汪家的新一代希望,自小誰不知道汪家出了個神童。可是,就是因爲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所以更多的時候,他都是爲了這些虛名而努力着,活得并不快樂吧,“呵呵,博哥倒是率真随性,與表弟一般灑脫無羁。”
“博哥兒可不是小氣之人,”白逸天一臉郝然,顯然也認識到了自己失言,“好啦,這幾日跟着你們一直奔前跑後,我人都累瘦了。你這個大方的主子,能不能讓你那小氣的丫頭,給燒幾道好吃食,以做賠償?”他這一生既然不想高官厚祿,那就不如恣意痛快些吧。
“雪見姑娘要去準備吃食嗎?”看出來雪見一臉的不爽,白逸天不由失笑:“不用那麽着急,午時備好便行。”
真真是該死之極!雪見心裏暗恨,真想甩手就走,可是福祿樓雖有小廚房但沒廚娘,周博可是吃慣了她的手藝的,“呃,是,我不着急,”她磨着牙,心裏琢磨着怎樣把這個白逸天當菜給切了。
“太客氣了!”白逸天上前行個禮,感激涕零地道:“既然你這麽有誠心,那不如一會多做幾道菜吧!”
“呸!”雪見的斯文,也裝不下去了,她深吸口氣擡頭道:“如果你是一盤菜,雪見倒是很願意把你給切了剁了煎了炒了炸了,換多種做法做做,可惜你不是!”她隻顧自己生氣,根本沒看到旁人已各找了舒服的位子,準備看戲。
“噢,可惜本公子不是一道菜呀!”白逸天笑嘻嘻的俯視着她,她已被氣得長睫輕顫,紅唇緊咬。
“原來你也知道你不是,”雪見最近練得鬥嘴技能級級爆棚,“你都不是一道菜了,雪見我又憑什麽把你當棵蔥!”她對自己佩服之至。
“你就貧嘴,還不下去!”周博看着她洋洋自得的樣子,不禁微微呵斥。
福祿樓正式開張的日子就定在了初一,以後也是每個月初一的時候,先在店鋪外既鄭重又隆重地焚香拜祭,然後才正式開店擺出葫蘆。無論你是何人,也要按規矩排隊觀看,第一人買完,第二人方可進入。
長着天然花紋的連形狀都很奇特的葫蘆,放現在也是珍品,何況是古代?基本上不出十個人,就把當月規定的數量全部售清了,所以到得最後,竟有人提前兩三天甚至五六天就派家人來排隊。也有那想仗勢欺人的,可這福祿樓,一來是汪知府的大少爺親自坐鎮了幾天的,青州府一把手罩着的,你敢不服嗎?二來這奇異的葫蘆,哪是尋常人可以得來的?有風聲說這不一般的葫蘆,是狐仙種的,是大青山保佑過的那個小山莊所出!聽到這種消息,想搗亂作怪的,也全偃旗息鼓。
所以,葫蘆店開張,想都不用想,一夜爆富!幾乎在幾天之内,青州城就盡人皆知。然後這股葫蘆風就慢慢的慢慢的,向四面八方的刮去。
這福祿樓一個月不過隻開半天,在青州卻已是人人皆知,無人說那葫蘆貴得吓人,都隻恨自己家人不夠機靈,排隊排得晚些。
杜海直接過來做了兩個店的掌櫃,月銀也漲到每月10兩銀子,同時帶過來的還有安甯珍味齋一半的夥計,又從平山村招了一些十四五的孩子過來。東平和周陽,東平做了大管事,周陽做了二管事,月銀三兩二兩不等。反正福祿樓每月不過開半天,并未再招人,平時就是周博白逸天汪從寒等人過來玩才臨時過來兩個夥計跟着伺候着。
安甯縣的珍味齋,由二虎升了掌櫃,月銀直接跳到五兩,張力和西平分别做了管事和二管事,也從平山村補了些夥計過來。
雪見在周博臉上越來越濃的笑意中,終于醒悟過來,這個氣,尼瑪,這周博也太厚黑了,這銀子,嘩嘩的,流水似的,進了他一個人的腰包,太不公平了吧!
她不知道的是,福祿樓,白逸天眼都沒眨的就分了一成幹股給了汪從寒,汪從寒也同樣眼都沒眨的就收到了,他想做的事太多,又厭惡自己那錯綜複雜的家庭,有了自己的資金,就有了自己的勢力。
這些日子汪從寒自然是跟着周博白逸天在青州,天天窩在福祿樓二樓,而妹妹汪從夢也經常跟着一起過來玩。汪從夢的閨蜜比較少,最好的就是青州知州的嫡女姚盈燦,這姚盈燦父親也是文官,可是母親卻是武将嫡女,所以自己也豪爽活潑,和汪從夢皆然相反的性格,真是奇怪這二人怎麽可以處得來。
“盈燦小姐,你砸人上瘾呀!”雪見一臉的崩潰,不過是玩了幾把兔子棋,這姚盈燦的手氣也太好了些吧,“我們倆個弱女子,被你這樣的暴力女欺負,你忍心嗎?”平時都是雪見砸别人居多,什麽時候被砸得在自己家大門口出來不得的,“你知道什麽是憐香惜玉嗎?”
“有錢難買我樂意!我是暴力女,自然喜歡暴力相對,你,不服嗎?”姚盈燦不以爲意,還擺出來一副兇悍的樣子。
“淑女點,好不好?”汪從夢托着腮,讓她砸得都崩潰了,“你那隻免子,不先跳到終點去,偏偏守着我這兒砸來砸去,有意思嗎?”
“砸人的樂趣,比赢了你們還讓我高興!”姚盈燦心情不錯,也不介意接着以一對二的鬥鬥嘴,“方顯我女中豪傑本色!”你還豪傑春香呢。
這姚盈燦長得和汪從夢一般,都是文靜的外表,哪裏想得到,骨子裏這麽的不和諧。“姚姐……”這麽叫果然别扭,“盈燦小姐,你要知道,諸惡莫作,衆善奉行。惡人是終究會有惡報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砸!”
每每聽到雅間裏傳出來不雅的哈哈大笑,還有女子賴錢的尖叫,都讓汪從寒無語,兩位大小姐,帶了幾個丫頭,跟着雪見玩那個無聊的兔子棋就玩了一上午。這世界真是太瘋狂,有瘋狂的葫蘆,就有瘋狂的福祿樓,現在又多了性格巨變的妹妹,好歹出了這個門,汪從夢還能恢複那份溫順和得體,否則汪從寒就隻能欲哭無淚了。
“你說那無趣的免子棋,是雪見做着玩的?”汪從寒不語了。雪見,那個愛撅嘴的丫頭雪見,這次見面,好象長高了一點點,下巴更尖了些,更趁得兩隻眼睛圓溜溜的,靈動而快樂。跟幾個官家小姐在一起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認識到自己的身份,你看得起我,我就和你多聊幾句,你看不起我,對不起,雪見我就不伺候了,哪涼快哪歇着去!
“有如此奇葩的主子,就有那樣奇葩的丫頭。”白逸天點評。汪從寒微笑點頭,現在越來越了解周博了,發現抛開地位這個束縛,原來二人還是有很多可溝通的地方,而且讓人驚異的是,非常的有默契,好象有些話,不用說透,就馬上明白了對方的想法和心思。
“雪見姑娘,确實是聰穎過人。”聽到這話,周博差點嗆到,他邊搖頭邊笑說,“洌兄真是好眼光!”這汪從寒和白逸天不同,他看雪見的眼光,總是那樣的深。
“紅袖添香處,自能動心弦。博哥兒,真是好福氣。”汪從寒輕聲道,看得出來,他對這個丫頭的寵愛和縱容,才導緻雪見的任性和純良。“上次是溫柔佳人,這次是精靈絕色。”
“雪見不喜歡她,所以早就打發了。”周博垂下眼皮,淡淡的說。
“喔,”汪從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了,也罷,解釋就是掩飾,還是不再說了。反正依周博的心性,如果不是非常在意雪見,自然不會爲了她遣散其他的通房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