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震後事項太多,又或者是煩了雪見再說離開之類的話,反正周博冷着臉,好似誰欠了他多少銀子似的,倒也答應了她。
雪見想,周博,我會一步一步離開你的,你且等着!
周博想,雪見,先容你多蹦達幾天,爺還收拾不了你?!
白天,倆個人誰也沒理誰,哼,事情有急有緩,災後重建,家裏村裏縣裏都是一攤子又一攤子的事,都是急需要解決的問題。
晚上回房,雪見依舊規規矩矩的伺候周博吃飯,規規矩矩的伺候周博看帳本,規規矩矩的伺候端茶送水,規規矩矩的伺候周博更衣,然後出來到外屋,并不說話,隻是心裏澀澀的。
“天天冷着臉,給誰看?”周博臉上全是厭煩,沖外屋甩出一句。
“給想看的人看!”
“爺可不想看!”
“一,大少爺您請自己想看的人過來伺候;二,别!看!”
周博翻來複去,還是睡不着,一裏一外的鬥幾句嘴,倒鬥出了幾分真氣來:“那事,想都别想!”
拿着别人賣身契的,果然是王!
即使是這樣,對于雪見來說,也未必就尋不到機會讓他不舒服!
“奴婢連大少爺都伺候不好,想來以後的夫人更是無法服侍,到時候再被發賣,豈不更打大少爺的臉?”
“……”周博撇嘴道:“你是伺候我的,不是伺候夫人的!”猛地坐起來低聲吼道:“什麽夫人?哪有什麽夫人?你大晚上的說胡話嗎?”
“現在是沒有,”雪見好一會,才幽幽開口,“你可别說,以後也沒有嗎?”真當我是傻的嗎?
周博一怔,随即想到自己的那門親事,如果沒有這場巨變,柳家小姐也早就迎進門了吧。不過,也正是有了這場巨變,那親事,也就可能泡湯了。士農工商,本來商人就是下等了,再逢巨變,哪有肯耽誤了自家女兒的爹娘?這樣想着,并不覺難過,反而有一種解脫般的輕松。
思慮到這兒,周博反倒冷笑道:“别忘了雪見你當初是簽了死契進來的,你這輩子都是我周博的人!”
就這樣鬥一輩子嘴,鬥一輩子氣,也未嘗不可。
雖然這丫頭又呆笨又刺頭,但誰讓他喜歡呢,她醋性大,那就多守着她,可也不能就此沒了别的姨娘,他又不是小門小戶的鄉下漢子,豈不讓人笑話?
而周博的此番話,真真是氣壞了雪見,她心裏暗恨,請萬能的神,賜我一個“官家嫡女,娘親已逝,奶嬷嬷找到孤女在鄉下種田”的新身份吧!如果有那一天,周,博,哼,我還懼你?
“是是是!”雪見了悟:“奴婢不過是大少爺手裏的一個物件罷了。”
月夜裏邊想像着雪見此刻怒火中燒的俏麗模樣,周博邊恨恨的又翻身躺下,點點頭咬着牙道:“明白就好!”
在現代,穿越更像是一種福利,大家對穿越的向往等同于對中五百萬的渴望,壓力越來越大,越混越不好混,穿越後馬上就能麻雀變鳳凰,誰不想呀!可真穿過來,誰又能想到系統也會出BUGE,比前世還底層,受盡剝削,受盡壓迫,受盡欺侮,受盡折磨,受盡……總之各種受吧!
“就當自己買彩票又當了分母吧!”雪見想着,長歎一聲,本就沒指着出什麽風頭,但總被風吹,也容易爲情傷風呀,微笑着擦掉自己笑出來的眼淚,懶洋洋地回答:“奴婢記住了!”
周博沒出聲,皺着眉翻個身想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這床不知道哪裏不對,越來越硬,所以,他的口氣也越來越硬:“能記住就最好!”
“大少爺教訓得極是!”雪見無聲的冷笑着,不過是我時運不濟,穿錯了身份,我忍!她重扣床闆:“奴婢給大少爺磕頭了!”
周博磨着牙,叮囑自己要冷靜,冷靜,再冷靜,“你倒頗有悔改之意,爺就饒了你這回!”
“砰砰砰!”雪見更有誠意的扣着床闆,還驚喜的提高了聲音,“爺就是爺,可真是善解人意呀!”
你才善解人意,你們全家都善解人意,周博差點就脫口而出了!這都是神馬跟着神馬,還帶着閃爍的金星,在眼前亂飛?“喜歡磕頭,不如進來在爺面前磕,更有誠意!”
“那豈不影響大少爺您睡覺嗎?奴婢還是恪守本分,老老實實的在外面守夜就行!”雪見根本不接他的茬,想讓我進去找死,做夢!
“沒想到你居然還識得規矩二字?!”周博是懶得起身,直接吩咐說:“守夜丫頭,進來,給爺倒茶!”
聽周博這麽一說,守夜丫頭雪見再沒有理由不起來,她颠颠的起來,颠颠的取了溫在暖窠裏的茶,颠颠的端了過去,“大少爺,請用茶!”
周博又翻個身,淡淡的說:“先放回去吧,爺又不渴了!”
是茶水澆在頭上解氣,還是茶壺砸在臉上暢意?當然,前提是自己手腳得夠快,要不這茶壺茶水,就會便宜了自己。想了再想,又比劃了各種招式,雪見仍然微笑着,颠颠的端了茶,自己喝了。
周博耳朵聽着動靜,嘴上輕描淡寫道:“下去吧,杵在床頭,像根木頭,還是不可雕的朽木!”
“朽木”已經變了臉色,今天是找着找架來了有木有?你出去鬼混,回來老娘我還得笑臉相迎,當我是收破爛的有木有?收破爛的雪見含笑道:“可惜有些不像木頭的,會滾床單的,被賣掉了,等着爺買新的回來接着滾吧。”
說完颠颠的沖背對她的周博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又颠颠的轉身回了外間。
周博強閉上眼睛,想讓自己盡快睡着了,可惜數羊數到無窮二,也沒睡着,又想着自己的功夫,看看自己的一雙大手,暗暗盤算着,不知道打死這樣的一個“物件”一根“朽木”,要用幾分力氣!
白天忙碌了一天,現在又生了半天的氣,周博的身子乏得更厲害,又燥熱難當,索性把身上的被子全踢了,就這樣睡着了。
什麽時候有人給他蓋了被子,又是什麽人在他身邊用鎮紙比劃着出氣,他全不知道,依稀隻記得那熟悉的體香一直伴着他。
于是好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