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村離震心那麽近,村裏房子大多老舊,這可如何是好?周博心頭焦急不已,跟着回來的杜海等人,心頭也都忐忑着。
村頭稻田裏,不像别的地方不見人迹,已依稀可見幹着農活的人影,看見他們接近,更有幾個大漢擋住去路,周陽眼尖,認出了正是本村的宋山冬帶着幾名自衛隊員。兩下見面,這才知道,說是周家三郎說怕有人借着災情趁火打劫,所以更是加強了自衛除巡邏。别說,還真是明裏暗裏的擋了不少流氓地痞之流,這讓平山村對周家更是沒口子稱贊。
聽宋山冬說起全村都很好,隻一傷,無人死亡,周博和車上的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擡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周博對宋山冬說:“你們做得非常好!那我們先回去了。”
“賢姐兒,家裏,大家,都平安嗎?”終于見到妹妹,他一臉的惶恐和後怕,再也沒有了鎮定,跨前一步,拉住三郎和二娘的手,冷面破冰:“有沒有人,有沒有人,……受傷?”
“大家都很好!”二娘的眼淚就嘩嘩的掉了下來,又反拉起大哥的手,上下的打量着,“大哥,你也好吧?”
見了所有的弟弟妹妹,并挨個尋問了一遍,周博這才放下心來,不由暗歎雖然他在青州也受到地震影響,但到底遠些,家人又全在這裏,這幾日過得,當真是度日如年。看過了家人,他便帶着杜海家裏四處的轉起來,看東看西。
其實,這次的地震級數并不是很大,放現在,應該算是五級左右吧,而且,沒有地陷地裂之類的情況發生,又沒有高樓大廈,所以損害并不大。
像周家這種高門大戶,在後來幾天的餘震中,也隻是門窗作響,牆壁表面出現裂紋。三郎一直跟着他,“隻是倒了柴房。”
“萬幸萬幸!”這次杜海也跟着回來了,他不由的感慨着。出了這麽大的事,不止青州府,連安甯縣裏也是人心惶惶的。珍味齋關門幾天,所有的夥計都跟着回了平山村,和家裏人團聚去了。
平山村多貧困戶,也就是這個秋天的豐收,剛剛可見好日子露頭了,誰知道一場地震,那些家裏本來就不是很堅實的房子,倒塌半數以上。
杜海跟着周博和三郎把家裏細細查看一圈後,看家裏人員無傷,易碎的擺件是肯定碎了不少,但這些不過的身外之物,這才放心。周博轉過身子,吩咐着:“天氣也越來越涼了,這牆上的裂紋不容小觑。”三郎馬上回複道:“已看過了,倒無大礙。現在村裏到處都是修葺的活計,鄉親們本來是想先給咱們家修的,但我讓他們回去了。”周博細看了三郎一眼,這個不接地氣的弟弟,自從擔了村裏的先生,倒越來越胸襟開擴起來,讓他滿意至極。
“大少爺,張大山來了!”多福快步走過來。
突然想到山上的張力,周博腦子轟然一聲,山上可是有好幾個大活人呢!急步跟着多福走到院門口,便看到張大山帶着張力,王拴牢帶着西平,跪倒在地。
“俺們給周大少爺磕頭來了!”看到周博出來,大家齊聲說道。
周博看到西平和張力平安,先是一愣,然後就是驚喜,至此方覺後怕,按捺下驚濤駭浪一樣的心情,他深感對張王兩家愧疚,忙扶起來他們,“這是做什麽?”
“猴崽子們,還不快磕!”但到底張大山和王拴牢,還是讓張力和西平磕了頭,這才好像鼓起了勇氣,哽咽着說:“周大少爺,從此以後,這兩個孩子的命,就交與你了!你是打是罵,是砍是殺,我們二人都絕無二話!”
這是?周博滿腦子不解,“……”這是唱的哪一出?
三郎站在他身後,小聲的把雪見那天的所做所爲簡短截說的告訴了大哥。周博震驚的聽着,卻一言不發。
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雪見不是狐精山神之類的存在,她是活生生俏生生的人,隻是……她又不是普通的人,究竟發生了什麽?從她醒後的一點一滴一言一行周博就猜到,她必是失憶了,雖然她從來沒有承認過。那樣玲珑剔透的心肝,如果憶起從前,又會生出怎樣的事情,周博一個寒顫,不行,這樣的事情,絕不能發生!
容不得他再細想雪見的事,聽說周博回來了,隻一會功夫,裏正率領鄉老鄰裏,還有自衛隊那些家屬,一撥一撥的也都過來謝過。
最後,連那個最愛搬弄是非的洪氏,也帶着兒子上門來磕頭。原來地震當日她根本不信關于地震的說法,卻被她男人硬逼着出來了,她大兒子王大寶,晚上在她的默許下,竟然偷着跑回家睡覺,結果晚上房屋倒塌,被壓在下面,還是周家人幫着扒出來的。
正因着她那些見不得光的心機和盤算,反倒讓兒子受了山神的處罰,洪氏這下子徹底被吓傻了!那天晚上洪氏帶着小兒子王小寶在雪見前面又跪又求:“狐仙大人,求你救救俺兒子吧!俺以後再也不胡沁了!俺以後天天給你燒香,隻求您老人家救救俺兒子吧!”聽說弄得雪見當場就翻臉,轉身而去。
所幸張大山上山去得及時,徐從安等人在黃昏的時候,就已平安下得山來。徐神醫過來檢查後發現隻是腿被砸傷,并不嚴重,并簡單做了包紮處理。
現在,洪氏雖然對周家充滿了敬畏,當然,更多是直接的恐懼,但爲了孩子,她又在周家門口跪着來了。周博也不出面,隻讓周媽出去打發了她,這跪在周家門口,念叨着狐仙呀山神呀的,換誰心情也不會美麗吧!周媽自己多了一個心眼,狠狠的逼着讓她發誓今後再不許胡說什麽狐仙。
“雪見這小丫頭呢?”這都回來半天了,以前尾巴一樣的丫頭,卻一直沒有露頭。這外面狐仙狐仙的傳着,怕是又被氣壞了吧。
二娘這幾天因爲雪見的事,心情都是糾結的,半是慶幸着,半是敬畏着。聽大哥問起雪見,搖搖頭接口道:“今天早晨還看見她,這會子半天沒見了……”見大哥皺着眉頭,二娘忙道,“大哥,雪見這丫頭不是個肯吃虧的,放心吧,肯定沒事的。這兩天累壞了,可能在房裏休息吧。”
“沒有,”可周博搖搖頭:“我剛找過。”
“丢不了的,”二娘打趣了哥哥一句,旋即看了看不遠處一直拿眼瞅着他們的青靈,總覺得平時看着挺穩妥的丫頭,出了一趟門,怎麽面上卻帶出了幾絲張狂和怠慢,她輕歎一聲道:“大哥,青靈……”她頓了下,算了吧,大哥房裏的事,她怎麽好意思過問,又實在忍不住,“雪見是個愛鬧小性子的……”
其實一想到這事,周博心裏是又氣又惱,總不能讓别人知道,他是因爲醉酒,被一個心大的丫頭強上了吧?但他面上并不顯,“哼,正好教她些分寸!”他也有他的打算,雪見什麽脾氣,他自是比誰都了解的,那丫頭讓他寵得,已經有些過頭了,父母都是守舊的人,可容不得她耍性兒。沒道理讓父母再去忍讓一個丫頭吧?如今就趁着青靈的事,定要殺殺她的性子。
“依我看,這分寸之事,還是青靈重新學學,才是正經的。”三妮在二娘身邊小聲的嘀咕着,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這青靈出門一趟,起碼的規矩都忘得差不多了!
二娘本想教訓三妮兩句,但一想她說得又沒錯,這青靈一回來,連見到她都很敷衍了事。但看看大哥都不管,她也權當看不見吧。
周博帶着人裏裏外外的轉着,邊安慰着家裏人,邊忙着叮囑修葺的事宜,還是一直沒有看見雪見。他是那麽的想她,去了青州,他才知道,這份想念,是多麽的痛楚又甜蜜。可如今出了青靈的事,他倒沒什麽,不過是個玩意兒,但雪見肯定會哭會鬧,雖然不會上吊,但會想要吊死青靈才對吧。到時候家裏,恐怕會打翻天!
又轉了幾圈,覺得家裏一切都妥貼了,周博想了想,就一個人來到了小園。
果然,葫蘆架子倒了滿園,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在那裏扒拉着,翻找着。
像是心電感應般,雪見擡起朦胧的淚眼,小園門口,那道挺拔的身影,帶着一臉的不耐,正瞪着她。
“傻丫頭!看不見爺回來了!”
“大郎!”
雪見飛奔過來,直撲進他的懷裏,“你怎麽才回來?你不知道地震有多可怕,我都快被吓死了!·#¥%—*”
嘴裏不停的吐出來無數個字符,而手裏的泥呀土呀,也抹到了他的身上。周博的臉僵了一下,卻隻能無奈的緊緊摟住她,不願再分開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