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天腳步匆忙,臉色狂喜中帶着一絲混亂,沖進書房,來不及見禮,一疊聲地叫:“父親!父親!”
知道他平時雖然并不是安穩之人,但也從不會失禮,所以汪從寒隻是輕聲戲言,“瘋了,這是瘋了。”
“父親,您看,您看這是什麽?”白逸天沒有理會他,隻簡單的沖着表兄點了一下頭,迫不及待地把手裏的東西放到書桌上。
“又帶回來什麽稀奇愛物?”汪從寒不由探過身子看過去,這東西見所未見,很是古怪,黃綠的外皮,一頭帶着無數的紅穗。
在白逸天的示意下,汪從寒先拿起來一個,好奇的剝開,一排排黃色閃亮的珍珠粒樣的東西,擠擠挨挨緊靠着,擠滿了這梆子一樣的怪東西。
這下連汪從寒都好奇起來,“這,這是什麽?”汪從寒微皺着眉問,“看着更像是,更像一種作物?”他的聲調中帶着不肯定,唯有農作物,才會讓白逸天如此重視般獻于姨丈吧?
白兼然聞言眼前一亮,猛的起身,拿起來一個,就像獲得了珍寶一樣,細細的剝開,慢慢的看着,越看臉上越是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擡頭見兒子面帶得色,“天兒!這,就是,就是……”白兼然心裏活絡開來。
“對呀,爹,這就是!”白逸天點着頭,馬上接口道:“周家,到底是種出來了!”
“什麽呀?”汪從寒坐直身子,被他們二人弄得一頭霧水:“到底是什麽?還和周家有關?”
“玉米!”
“玉米!”
父子二人一齊說,然後相視而笑。
“周家,果然沒讓老夫失望!”白兼然沒有問,而是肯定地說。
“是,”白逸天點點頭:“父親,這次平頭村收獲了不少,周家連着試了幾種不同的食法,兒子這才趕回來,先給您過目!”
農政司這兩年引進來的新品,但一直無人敢嘗試,大家既不會種,也不知道如何吃,任農政司如何推廣,全縣乃至全州都無人試種。今年周家打頭,那個什麽農會,家家都種了一畝兩畝的,雖然不多,但這是利國利民的大事,白兼然一直關注着。
沒想到,周家真的種出來了!
這玉米的樣子當真是好看得緊,周家居然還研究出幾種不同的食法,當真是解決了他心頭所想,隻是不知,這玉米的産量如何?
“又是周家!”心裏冷冷一曬,看着手裏煞是好看的玉米,汪從寒雖然不知道玉米究竟是個啥愛物,但看姨丈喜形于色的樣子,心裏卻也跟着高興,他翻來掉去的看着,問道:“這是吃的?如何做法?味道如何?”
“這個呀,我偏偏不告訴表兄知道!”白逸天哈哈笑着,“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知道自己的表弟,即使不問,自己也撐不住半天時光的,“還賣關子!”汪從寒撇撇嘴,放下玉米,又拿起自己的書來。
“表兄莫怪,實在是雪見那丫頭說過一句話,‘事實勝于雄辯’,着實有理!”
“好一個‘事實勝于雄辯’!”白兼然擊節歎道,那個雪見,不過是個尋常丫頭,聽徐從安說并不識字,卻總有許多古怪的故事和言論,“這丫頭,怕也是有些見識的!當真是周家的家生子嗎?”
他的話也是汪從寒心裏想的,但這種事,私下議論也是不合禮儀,白兼然自知失言,不再多問。
“這是什麽味道?怎得如此香甜?”汪從寒換了一個話題,“莫非,就是……”
不過半個時辰,随着一陣糯香,不言端着一盤子蒸好的玉米走進書房,“回表少爺,正是少爺帶回來的玉米!”
“辛苦天兒了,”白兼然頭一次誇獎起了自己的兒子,他閉目聞了下空氣中飄蕩的香氣,心裏不由歡喜起來,“不錯,聞起來就是好糧食!”
“兒子知道父親一直挂心此事,所以一待收獲,就趕緊回來給父親報信!”待微涼後,白逸天自己先拿起來一個,試試熱度,給父親送上一個,“現在不燙了,爹,您嘗一個!”
“表哥,别看書了,先嘗嘗這個吧!”炫耀似的一粒粒吃進嘴裏,邊吃邊說,“當真很可口!”
“表弟恐怕是餓了十年有餘了。”汪從寒假意的渾身一抖,“怕已是饑不擇食了!”
聽着平時總是一本正經的外甥和兒子鬥嘴,白兼然欣然地品嘗着玉米,心情更是舒暢。自己這個兒子交友,倒是有些眼光的。那個馳名遠近的珍味齋,據說也有兒子的股份,他不過睜一眼閉一眼的,聽老妻說兒子現在早不要家裏給的月錢,這每月給老妻上交的銀子,都比自己一年的俸祿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