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房間,就看到七娘站在外屋臉帶笑容的等着他們。
雪見以爲她是來找周博的,要出去倒茶,七娘卻提醒她,“雪見姐姐,你在我這裏先先後後,可是借了幾百個鴨蛋呢,說是還我一份驚喜,驚喜呢?”
“難爲有七娘記着,”雪見吐舌一笑,幸虧當初腌蛋的時候,讓七娘記下了日子。
微微一揚眉,七娘不客氣道:“這麽點小事,還能忘了不成?”
周博轉頭挨近雪見,輕輕笑道:“偏有人大事小事,該記得的不記得,不該記的也不記得。”
聽周博當着七娘的面和她調笑,怕七娘聽到,雪見還要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憋得很是辛苦。
還是看着七娘精緻的小臉蛋吧,各種美好的人和事物,都會讓人心情大好,愈發覺得陽光格外的明媚。轉頭對着周博溫順地說:“大少爺,您就賞臉同奴婢一同去驗收一下吧!”
周博卻拿着架子拒絕了,還虧得七娘撒着嬌,周博才“勉強”給了七娘面子,一行人來到了第一批腌蛋的壇前。
壇子前已有一衆的閑人,在等着周博和雪見的“開壇儀式”。
雪見偷着遞個“算你狠”的眼神給周博,暗中腹诽,當“奴婢”的,就是受壓迫。
周博卻仿佛很不耐煩的說:“雪見,還不快點讓爺看看!”
雪見無奈,你就裝吧。
她先是恭順的向周博行個禮,“是,大!少!爺!”
七娘上前推推雪見:“别理我大哥,你們回屋再打,快點讓我們看看你腌的鴨蛋吧。”
拜托,你小小的妹紙,怎麽說出話來如此的惡毒,什麽叫回屋再打?雪見我有那個膽子加力氣嗎?看到衆人一臉了然的神色,她更是悲憤交加,卻無可奈何。
也不等其他人再催促了,雪見取出一個“灰滾蛋”在牆邊一敲,然後慢慢再慢慢的,剝開蛋殼,優雅的踩着貓步,轉了一圈,展示給大家看。
大家不禁驚奇地叫了起來:“哎喲,結了凍呢!”
“怎麽會這樣?”
“太漂亮了!”
“這可如何吃得?”
“我瞧瞧,我瞧瞧!”八郎跳起來叫,“怎麽鴨蛋上還有這麽漂亮的花紋?雪見姐姐,你在鴨蛋上畫了畫不成?”
“雪見姐姐會魔法,會把花紋畫到鴨蛋裏面呢。”雪見得意的笑着,故意無視周博剛才對她的貓步皺眉磨牙的态度。。
衆人都笑了起來。
一直沒說話的周博向雪見略示意了一下,雪見隻好舉着那鴨蛋伸在他眼前,他眯起眼睛仔細看着,這蛋上面還印有一片片像松針柏葉一樣美麗的花紋呢!直到雪見的手腕都舉酸了,他才微微笑道:“這不成了‘松花蛋’!”
其實周博笑起來,眼睛微彎着,和平日的冰山形象皆然不同,真得很迷人,雪見戀戀不舍的看着。
衆人恍然大悟,看這蛋的花紋,可不就是松花嗎?“果然好象松花一樣!”
“那以後就叫‘松花蛋’吧!”雪見也笑眯眯的說,這名字起得太貼切了,沒有比這個更合适的了!
周家現在本就是周博說了算,制作人雪見又不反對,松花蛋,算是正式命名了!
輕咳一聲,六郎四下看了看,然後問:“又有好吃的出現,難道逸天哥哥這次沒有聞到味嗎?”
五娘直接瞪他一眼,沒好氣的開口:“不是沒聞到,是因爲不知道松花蛋這種東西,要不早就像鳥兒一樣飛過來了。”
說到這個,大家都有同感,不禁笑了起來。
“‘松花蛋’?能吃嗎?”聽到聲音,衆人一起回頭,果然是白逸天一行吃貨三人組從院個飛奔而來,雪見心裏說,尼瑪這胡漢三,果然是一個月來好幾回呀,比那什麽大姨媽還準,還勤!話說回來,我的大姨媽,咋還沒來過?
“逸天哥哥,你可算來了!我們都想你了!”衆孩紙齊聲說!
不言不語忍不住笑着問:“還有我們兄弟二人呢!大家不想我們嗎?”
白逸天笑呵呵的看着大家,摸摸這個臉蛋,撫撫那個腦袋,還揪了揪七娘的小辮子,才說:“逸天哥哥也想你們大家呀!”
這是明星登台嗎?還是出場走秀?還有觀衆互動?
不提雪見心裏轉了七八個念頭,那邊廂,白逸天已對着周博和徐從安略一施禮,叫了一聲:“某來也!”
早有杜媽上前,把不言不語手裏的大塊豬肉取下來,嘴裏還不住道:“白少爺來就來呗,還帶什麽東西!”腳下卻沒停,直接奔了廚房。
白逸天指揮着不言拿過來松花蛋,三個人在陽光下上照下照,左看右看,并且聞了一下說:“這個要怎麽吃?”
這個不能吃,這個是石頭,雪見很想這樣說。
略頓了頓,并接到周博怒目而視以後,雪見還是笑眯眯地回答:“自然有多種吃法了!不過,最簡單的一種就是,”她指指不言手裏的蛋說,“直接吃!”
看她臉上笑得燦爛,吃貨三人組警惕心大起,嘴上說着:“看着不像能吃的東西呀!”
雪見伸手過來搶:“還我!”
不言不語自然百般的攔,“雪見妹子誤會了,我們少爺哪裏能不信雪見妹子的話?”
雪見的大眼睛惡狠狠的瞪了眼白逸天,粗聲粗氣地說:“小心我施過咒的!”到底不敢說出聲,隻用口型說了三個字:“毒死你!”
白逸天這厮百無禁忌,自然是不怕的,卻故意哆嗦着對周博說:“博哥兒,我好怕怕喔!”
所有的人包括不言不語,全吐了。
隻有周博看着他,神色古怪地說:“逸天,有我在,别怕。”
見周博俨然要過來用手抱他,饒是白逸天如此臉皮厚重之人,也被打敗,一挑大拇指說:“你,和你,都是好樣的!”
雪見白他一眼,笑容燦爛的走到周博身邊,揚着頭問:“還吃不?”
當然不信這奇怪的松花蛋有毒,不言大膽的放到口裏,衆人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不言吃下第一口,又塞進第二口才說:“少爺,味道當真是好!”
雪見清靈靈的眸子帶着得意的笑了,廢話,好吃還用你說!
“好吃還不給少爺我再拿個過來!”
不言點點頭,伸手從壇子裏又摸出來三個,白逸天和不語這下不再客氣,當然,他們也沒有客氣的習慣,笑容可掬地分别敲開一個,嘗了起來。
雪見雖然很鄙視他們這種行爲,但大家對這一主二仆的習慣都很習慣了,所以隻是悲憤地看着。
“這不太好吧?”雖然如此說,但徐從安也好奇地接過雪見遞過來的松花蛋,不緊不慢的嘗了嘗,啧啧連聲:“不錯!不錯!隻是還有點澀。”
吃完一顆,白逸天無視雪見瞪大的眼睛,伸手又拿過來一個,讓不言不語剝開,接口說:“博哥兒的松花蛋委實是妙,真真是獨此一份,絕無分号,再加上四季不缺的蘑菇,不如博哥兒在縣城開個店鋪吧!”
雪見看着這餓死鬼投胎一樣的幾人,心裏直心疼那些鴨蛋。
周博微微一笑:“正有此意,剛要和逸天兄商量此事。”
看着他們二人去了書房,雪見歎着氣讓大家攔着不言和不語,然後又挑出來十個腌鴨蛋讓三妮煮了。
“松花蛋可以直接吃,這腌鴨蛋,可需煮熟才行。”
嘴裏吃着松花蛋,不言說:“那鹹蛋我就不吃了。”
不語也搖頭說:“就是就是,我和我哥一樣,隻吃松花蛋就成,不吃那個鹹蛋。”
三妮和四娘相視一笑,這倒是一個難得的好消息,于是齊聲說,“不吃就最好!”
陽光在小院靜靜的流淌着,映着大家的笑臉,和一壇子一壇子的各種腌蛋。
中午的時候,三妮已把香菇洗淨去蒂,每朵對切成四等份後瀝幹水分,雪見把香菇放鍋内略翻炒幾分鍾後盛出。
再往鍋裏重新加油,燒熱後下蒜末、辣椒煸炒幾下,放入香菇,大火炒,小火煨,直到香菇不再出水,微呈幹縮狀時關火,盛盤;
大家看着她将松花蛋剝殼、切片,放入盛香菇的盤内,放入醬油、糖、香油調勻。
第二道菜也簡單,将豬肉洗淨切片,用大醬、料酒、澱粉拌好,青蒜苗已擇洗幹淨,切成小段,待鍋燒熱加入豬肉煸炒,加鹽、糖和少量水煸炒至肉熟透,入青蒜苗繼續煸炒到入味即成。
然後再起油鍋,先炒香菇丁、肉糜、豆腐、鮮貝,加入高湯等調味料以小火焖煮,再入蝦仁、蘆筍丁燴一下,以薯粉水勾芡,撒上胡椒粉、淋點麻油,一鍋香噴噴的香菇豆腐煲成了。
拿出十個松花蛋用線切了,這法子讓周媽等人啧啧歎服,然後又放了姜末和少許醋。
再用刀把鴨蛋切開,那流着油的蛋黃散發出誘人的香氣,整整齊齊的擺在盤子裏。二涼二熱一湯,就這樣簡簡單單又誘人口水的午飯,就得了。
三妮也是個急性子,忙過來端,雪見卻說:“看我的。”
雪見故意端着那流黃的鴨蛋走來走去,偏不放下。
不言不語看到那流着油的鴨蛋黃,眼睛都有些直了,搶先說:“怎麽能讓雪見妹妹辛苦?還是我兄弟二人來端吧。”
雪見一閃身,對着兩張刺眼的笑臉,慢悠悠地說:“豈可勞二位哥哥費神?”
不言和不語也不好硬搶,就這麽懶洋洋地跟在她後面,一步一跟。
雪見卻一晃一晃的幾個屋都來回轉遍了,待大家都看到了,才夾起兩小半遞給周博,說:“大郎一個!”
然後恭恭敬敬的又夾起來兩小半送到徐從安說:“徐翁自然一個!”
繞過眼饞的白逸天,走到七娘身邊揚聲道:“七娘子勞苦功高,也有一整個!”
“謝謝雪見姐姐!”
五郎六郎八郎九郎十娘白逸天,各一半。
剩下的全送到了抱廈下人桌上。
七娘先伸筷子夾了一點點蛋黃放入嘴裏,大眼睛彎彎的笑着說:“哦……果然好吃!”
聽到好吃二字,一桌孩子哪肯客氣,紛紛下筷。
雪見過來緊着對八郎說:“仔細鹹,就着飯一起吃吧,小祖宗們!”
不過煮了十個,這桌四個,周博那桌四個,下人屋就兩個,哪裏夠分?
尤其那流着黃油的鴨蛋黃,吃過的直啧着嘴回味,沒吃的更饞得狠了。
吃完飯,大家都怨聲載道:“這麽好吃,偏偏就這麽一點點。”
雪見笑眯眯地說:“怨我怨我,隻腌了一百個鴨蛋,這不是怕口味不好,惹大家嫌棄嗎?”
三妮笑着說:“不少不少,有人說過不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