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午休時罵雪見,“整天的胡鬧!”
雪見不以爲然,道:“胡鬧?你怎麽不說那個白大少總是欺負我,現在連不言和不語也欺負我,我好命苦。”
周博驚訝道:“欺負你?你說他們不欺負你,欺負誰去?誰不是撿着笨的欺負!”
“周博!”雪見氣結,看到周博瞪大眼睛,馬上氣勢一弱:“周博大少爺,周大少爺,大少爺,大郎!”
“說吧,你又有什麽鬼主意?”看到雪見拉着自己的胳膊撒嬌,周博也不禁哭笑不得。
雪見歪着頭說:“我要說錯了,大郎你可不能罵我。”
每次聽她這麽膩着聲叫着大郎,明明知道她定有所求,但周博心裏不由的都會軟了起來,“行,不罵你,可以用打的嗎?”
“我這不是想着,反正白大少閑着也是閑着,不如拿來讓我一用嘛。”雪見慢吞吞地說。
周博聞言皺眉道:“拿來一用?這是什麽話?”周博露出分明不喜的神色來。
——
就知道,這個周博十分的不容易讨好,反正說什麽,他都不高興,雪見吐了吐舌頭。
她歎口氣,道:“你明知道的,雪見不是這個意思嘛。”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周博恨鐵不成鋼的道:“表達意思都表達的不明不白的。”
雪見苦笑着道:“是,是,是,雪見愚笨。”
“也不是爺不嫌你愚笨。”周博道:“你看,不是你命苦,是爺命苦才對。”
“大,郎,”雪見嗔道:“雪見就算不是笨的,讓你欺負得也笨了,你平時就應該……”
周博根本就懶得聽,私自打斷道:“既然你已經這樣了,爺也就受着吧,不指望你能有所長進了。”
“怎麽說來說去,雪見還得對大少爺您感激涕零嗎?”雪見頭疼道:“想我雪見,生得自然自是不錯,性情也賢德,多少出色的一個丫頭呀。”
周博眼皮一撩,道:“你說的是誰呀,爺怎麽聽着陌生得很?”
雪見懶洋洋的指着自己道:“就是我,現在你身邊當牛做馬的這個我!”
周博默然看着雪見半天,片刻才說:“爺就是太疼你,才慣得你如此胡說。”
他的話被雪見打斷,雪見說:“如果大郎真疼我,那我胡說大郎也一樣疼我,如果大郎不疼我,我想胡說大郎也不會聽。所以說,誰叫大郎疼我呢。”
周博頭疼道:“呱噪!”
“大郎,”雪見嗲嗲的輕聲叫着。
刮刮她的鼻子,周博說:“說吧,說說你的打算。”
雪見趴在周博耳邊嘀咕了半天,周博感受着她如蘭的氣息,血液慢慢沸騰起來,他心不在焉的聽着雪見并不連貫的思路,手卻慢慢伸入了雪見的中衣裏。
雪見倒吸一口氣,呻吟一聲,停下來拍着他的手說:“讨厭,人家跟你說正事呢。”
周博歎口氣道:“你現在最重要的正事就是,”雪見睜着圓圓的眼睛認真的望着他,他不由笑了:“你的正事就是快快長大。”配合着他手的動作,雪見怎麽能不明白他的暗示?
不等雪見通紅着臉罵人,周博已側翻身,吻住了雪見芬芳的紅唇,雪見略一掙紮,周博抽着氣呻吟着:“我的腿……”雪見不敢再動,由着他把這個吻加深加深再加深……
晚飯後把周滿倉和大虎杜海叫進書房。
把雪見的想法,周博加以綜合整理,慢慢講給大家聽,從來沒有過這種先例,所以大家剛開始都不太理解。
周博也不多說,讓大家慢慢消化這個建議,其實他本人也是思索了一下午,心裏越想越喜歡,才有些明白過來。
明白歸明白,但具體操作還要問真正的田家老手。
大家一臉的茫然,怎麽個好處,周博沒說,這好處需得細品,才能出來。
這是莊稼漢的事情,周博再空想,也不如大家一齊想實際。于是周博端起茶,默默的品着。
說起來周滿倉是種糧好手,杜海雖然不懂農事,但他少年時跟着周老爺走南闖北地做生意,見識還是有一些的。
雪見安靜的給大家上完茶,就悄悄地立在周博身後。周博嘴角上揚,這丫頭,有人處還是挺像樣子。
還是杜海先遲疑地問:“先不論這個稻田養鴨的可行性,小人想問的是,少爺,這田裏養鴨,晚上不收回自己家鴨舍,萬一跑了,怎麽辦?”
大虎說:“這個好說,咱們家冬天捕魚就是借的網子,現在越性買上幾張,反正咱們家就十畝地,邊上全用網子圍起來,也花不了多少銀子。”
“海叔問得好,大虎答得更好!”周博贊許道:“看,剛才說把大虎叫來商量農事,周爺您老還一臉的不同意,現在知道大虎細心又活泛了吧。”
大虎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這個辦法真的可行嗎?”看大家都點頭稱是,他又吞吞吐吐地說:“隻是,那鴨子萬一吃了稻苗,怎麽辦?”
見大虎問出了問題的關鍵,旁邊伺候茶水的雪見接到周博鼓勵的眼神,興緻勃勃的回答:“這個容易,鴨子下田前,先試着将谷子撒入淺水中,讓鴨去啄食,讓它們形成了條件反射-——嗯-——也就是形成了一種習慣,再把它們放入稻田,它們就會主動尋找落地谷子。”
半天不吭聲的周滿倉看到大家都看向他,老漢沉吟片刻露齒一笑說:“這法子以前真沒有聽說有人用過。”
雪見心裏說,稻田養鴨在明末清初中國剛剛有,後來發展成爲稻田養魚養螃蟹養蝦養泥鳅,她就算不會養,略拿出點想法來,也夠這些古人琢磨了。
莊稼人聽到好的種田法子,是最喜歡的。“這法子老奴越是琢磨越覺得是個好事,”老漢老眼泛亮的看着周博,“大少爺到底是能人,能想出這種絕妙的好辦法,照老奴說,這稻田養鴨好處還真是不少,鴨能除蟲,這個是大家都知道的,鴨還能除草,這個可是老奴少時幫人放鴨才知道的,最重要的是,養鴨積肥呀,今年咱家的水稻絕對比别人家的産得多!”
這家裏的人,上到周博,下到雪見,雖然不懂農事,但知道這法子能提高畝産,自然都是高興的。
杜海心裏計算着,也露出來笑容:“種田我是不太懂得,但小人想,這養鴨的費用肯定是省下了,平時再到河邊收點别人不要的小魚小蝦放進稻田,這鴨子一季下來,不花一文錢,小鴨長大又可賣得一筆銀錢。”
周博點頭接着說:“還有這鴨蛋一項,可吃可賣!”
“大少爺說得太對了!”大虎說。
“大少爺說的,什麽時候錯過?”雪見抿嘴笑着插一句。
别人隻是點頭,周博卻暗暗瞪她一眼,也和大家玩笑道:“大少爺隻會想,實際做,就要靠大家了。”
“大少爺太客氣了。”杜海等人哪知道這是雪見在和周博玩機鋒。
接下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邊設想着未來美好的前景,邊把這稻田養鴨的計劃周全的重新規劃了幾遍,細到鴨舍的樣子,放牧鴨子的時間,都漸漸整理出來一個頭緒,當然,經驗還是要在實踐中累積,所以每個人都要花比平時多的精力來做好這件事。
不到半個月的時候,白逸天就送來了雪見要的大小八十隻鴨,雪見之所以會向白逸天要鴨子,也是出于兩個目的,一是家裏靠着冬天捕魚和賣熊皮存下的銀子畢竟有限,當然能少動一分是一分,二來她能肯定這個辦法是可行的,所以也希望秋天的時候,可以加倍還給白逸天。
周博對她的想法不置可否,雪見笑着說:“我這是借雞下蛋,借錢生錢呢。”
點點她興奮的小腦袋瓜,“你呀!”并糾正她:“是借鴨生蛋!”
在鴨子送來之前,稻田邊上的網也支上,每塊田的四角,也都蓋上了又通風又精緻的鴨舍,這是雪見堅持的,鴨舍越精細越衛生,鴨子得病的機率才會越低。
很快的,在家中喂食了幾天後,小鴨先被分批的放入水中,大鴨子還要再過些日子,才能依批放入。
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村裏的迎春正熱鬧的比賽着開放,遠處山上的野花,把大青山妝點的像是一位穿着花衣的美人。
借着一個沐休日,推着周博,帶着自五娘起所有的少爺小姐們,在充滿泥土芳香的田地旁玩耍。
五娘和六郎在雪見的指揮下帶着不言和不語去村邊大青河,撿些村民打魚時不要的小魚小蝦,放養在稻田裏。
稻田邊,七娘打頭,帶着幾個孩子在看鴨子。
村裏娛樂少,這些小鴨子剛被送到家的時候,七娘主動領了這喂食的任務,毛絨絨的小鴨子,搖頭晃腦的在院子裏每天跟着七娘在暖暖的春風裏跑來跑去,看得人心都暖暖的。
現在分批放鴨進稻田的活計,豈能少得了七娘?
七娘性格是周家最溫和的,長得圓臉長睫,明眸皓齒,在相貌出衆的周家,隐隐有超越衆人之姿,聽說在學堂一衆孩子中,成績也是最突出的,所以一向得大家喜歡。包括村裏的鄉人和孩子,也沒有不喜歡她的。
有了七娘在此,村裏的孩童們也慢慢圍了過來,一時之間,嘻笑打鬧之聲,不絕于耳,路過的鄉人,沒有不含着笑駐足而視的。
雪見順嘴胡谄着,“田邊迎春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野菜滿山野草短,正是山菇欲上時。”
白逸天撲哧笑出聲來,“先是鴨然後是野菜最後是山菇,原來雪見姑娘不光飯做得好吃,連詩也做得好吃呢。”
“春江水暖鴨先知。”周博喃喃着,“果然有幾分意思!”
雪見臉一紅,就這一句是原版的,還讓人家抓現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