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這才點了點頭,起身小跑着離開,一會兒就沒影了,路上的行人們,因爲烏雲過來,步伐也開始匆忙起來,路邊的小攤位都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
陳佑怡坐了一會兒覺得房間裏有些悶,所以來到了茶館前面的屋檐下,這個屋檐很大站在這裏即便下再大的雨,也不會淋濕自己,而且坐在這兒,完全可以捧着茶杯靜靜的欣賞下雨的景色。
天色越來越暗,雨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陳佑怡清晰的聽到頭頂上傳來嗒嗒的聲音,這條巷子本身就不是很寬敞,坐在茶館的屋檐下,能清楚的看到對面酒館兒裏的客人和忙碌的夥計。
因爲這是在夏季,所以這樣的茶館和酒館,前面迎客的部分全部都是打開的,所以周圍的情景一覽無餘。
雨滴掉下來,路上的行人們開始抱着頭紛紛朝家中跑去,也有一些不想跑的,幹脆和陳佑怡一樣,來到屋檐下躲雨。
有些小夥計嫌棄他們擋了生意,便會出來把他們趕走,陳佑怡是在這裏付過錢喝茶的客人,小夥計自然不會理會,還會客氣的詢問她,“這位夫人要不要再來點點心?”
陳佑怡微笑着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手中還有茶,不必再拿其他的。
雨越下越大,看樣子是一場暴風雨,在這個季節,靠天吃飯的老百姓,憑着這場雨,在這個秋季大概就能有一個好收成了,今年也算是風調雨順的一年,想想自己所種的那些瓜果蔬菜,興許也會有個好收成,辣椒應該也不錯,還有蜜桃……
想着那些,陳佑怡臉上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笑意,失去了一些東西,至少也得到了一些,隻是這心裏空蕩蕩的感覺,卻不是用自己所得到的那部分東西填補得了的。
正當她低下頭,用腳尖輕輕的觸碰着,磚塊縫隙内的一灘污水玩的時候,一個身影,一雙黑色鑲着金邊的鞋子出現在了她的視線内,在她的腳邊一閃而過,身影則落在了她的身邊。
看剛才匆匆的腳步,應該也是來躲雨的,陳佑怡并沒有太在意,依然用小腳尖兒啪嗒啪嗒的拍着那灘污水,就像小時候小孩們玩泥巴一樣。
隻是這樣的一個小動作,卻給陳佑怡煩悶的心情,帶來了一丁點的樂趣,讓她被壓抑得異常沉重的心,有了些許歡愉。
她沉浸其中,并沒注意到身邊的人,直到那人開口說話,“你的裙子要濕透了,這樣會着涼的!”
她猛的擡頭看去,詫異于,這個人什麽時候來到自己的身邊,又在這裏站着看了自己多久。
依舊俊朗的外表,清晰的輪廓,黝黑的皮膚,隻是下巴上面多了幾許胡茬,臉色有些憔悴,大大的雙眼下面有一圈黑眼圈,就連眼角也多了一道皺紋。
“你怎麽在這裏?”陳佑怡脫口而出,帶着震驚,什麽時候秦子恒在自己身邊了?竟然一點兒都沒有感覺到,難不成……
她低頭看了一眼秦子恒穿的鞋子,是那雙黑色帶金邊的鞋,剛剛就是他在自己的視線内一閃而過的,她看到了,卻沒有認出來。
他帶着笑意,似乎沉浸在陳佑怡的差異之中,也似乎早就料想到了她一定會有這樣的表情,兩個人的氣氛,完全沒有想象當中的那種尴尬反而很随意,像舊相識一樣。
“來了一會兒了,隻是你沒有注意到我!”
陳佑怡微微蹙了下眉頭,動了動身體,朝秦子恒遠的那一個方向挪了挪,“你是看到我在這裏所以才來的嗎?”
“不是,我是過來躲雨的,剛巧看到你!”
“你要去哪?”
“去你的酒館!”
“做什麽?找我嗎?”
“我要找你的話,就直接去陳府了。”
他擡頭望着天,雷鳴轟轟,似乎将最後的那幾個字全部都蓋住了,可是陳佑怡去聽清楚了,曾經的秦府現在已經變成了城府,事過境遷,所有的一切都變了,曾經兩個人見面,是那樣暧昧,如膠似漆,如今卻隻剩下這淡淡的感覺。
若是再隔一段時間,怕是連這種感覺也很難尋得到了,想起秦子恒要和樂樂成親了,陳佑怡一直想問,可是話到了嘴邊最後還是吞了回去,這個事情與自己何幹?
兩個人早已經沒了任何關系,彼此自由,有何必多問這些呢?
“你還是打算參加比賽嗎?”
“嗯。”
“不聽我的勸說?”
“不打算聽。”
簡單的對話,讓秦子恒嗤笑了出來,回頭看着她,“你還是老樣子,倔強的脾氣,隻要是自己認定的,就會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做!”
陳佑怡避開了他的目光,收回了自己的腳,已經濕透了的裙擺,開始傳來陣陣涼意,興許自己剛才真的不應該冒着雨将腳伸出去,不過好在手中的茶還是溫的,她抿了一口茶淡然的說,“除了這些,也沒有什麽可做的了。”
“你是想讓皇上知道你的存在嗎?你想回去當陳國的嫡長公主嗎?”
這個問題陳佑怡沒有回答,她但心裏其實是有答案的,隻是不想回答。
“以後在京城,我們還可以互相照應,有什麽需要,或者是有什麽幫忙的,你可以盡管來找我,朝中的事情我都能幫上你的忙,畢竟我現在還是陳國的威猛大将軍,說話有一定的分量。”
不知道這樣的話,到底是在彰顯他的能力,還是在關心自己,或者是認爲自己,真的有朝一日,會不得已用得到他的權勢,但總的來說,這算是一句好話,所以陳佑怡客氣的說了一句,“那就多謝了!”
可心中,卻沒有一丁點兒想要找他去的意思,而且她在心中暗暗發誓,就算自己有一天面臨死亡,也絕對不會去找他幫忙的,絕對不。
兩個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中,陳佑怡其實心裏壓抑着很多的問題,現在兩個人的相處,反而聽到了很多,可是當初,秦子恒從戰場上回來,在得知穆秀蓮去世之後,當時他的那個樣子,和此時此刻的樣子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