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辣椒也夠,可以勻一點出來,改良一下店裏的早點種類。”她把自家要吃的留起來,反正到年底也沒幾天,就當是一個小小的新作嘗試,看看客人們的反應,以便決定來年要不要正式将辣味添加道早點中去。
她之前在家吵了幾次辣椒炒肉之類的菜式,得到了一緻好評,對于辣味添加,她還是很期待的。
“我幫你。”秦子恒卷起袖子,加入進去,陳佑怡也沒推辭,讓他幫忙把花椒碾碎。這些花椒都是殼子,種子已經提前被取出,隻帶了殼子到店裏。
秦子恒力氣大,做這些磨石磨的機械力氣活,得心應手,效率比陳佑怡自己動手高了幾倍,等到陳佑怡翻炒完幹辣椒,他也已經把花椒都磨碎了。
“我們初次嘗試,還是不要太重口味,稍微在裏面加一點點就好。”陳佑怡做了麻辣口味的花卷,餅子,自己先嘗了一下,覺得味道可以。
“很香,鮮鹹濃郁。”餅子很燙,陳佑怡一邊嚼,一邊不停地換手:“你也嘗嘗,還有什麽需要改進的。”
“嗯。”秦子恒上前一步,伸手,卻不是向着熱氣騰騰的鍋裏,而是自然地接過陳佑怡手裏的餅子,放進嘴裏咬了一口:“我覺得不用改了,這樣就足夠好吃。”
陳佑怡隻覺得一股壓迫感靠近,又很快撤退,還沒反應過來,手裏的餅子就沒了,眼睜睜看着有人‘虎口奪食’。秦子恒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咬的地方,就是接着陳佑怡咬過的口子。
對方正兒八經的神色,讓陳佑怡覺得是自己多心了,就是賤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她的心卻不聽使喚地跳亂了一拍,要說點什麽維護一下自己的立場,又覺得說什麽都欲蓋彌彰,反而顯得自己無理取鬧。
最終,她把一團纏在一起的情緒吞了下去,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拿了個碗裝了幾個早點,急匆匆地拿去給林氏母子嘗鮮。
秦子恒一口一口,把餅子吃了個趕緊,這才擡頭往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開始收拾殘局,隻是臉上浮現出一點笑意。
改良後的早點受到了食客的廣泛好評,除了少數幾個一點辣味都不沾的,大部分客人都覺得很新奇,就是不愛吃的,也會因爲沒嘗試過而買上幾個。而那些喜歡辣味的,則是變成了常客,天天都來。
“老闆娘,你這裏面到底是加了什麽秘方,我可從來沒吃過這個味道。”在客人得知臘月二十八早點鋪就關門,以待來年,都有些舍不得,紛紛打算多買一些回去存着,過年能待客。
好在天氣寒冷,面食之類的東西放上幾天不會壞。
生意好,陳佑怡的心情也好,一邊忙碌,一邊笑道:“你都說了是秘方,怎麽能随随便便說出去?這是我家的獨門秘方,别的地方都吃不到!要是喜歡的話,就替小店多多宣傳,要是喜歡的客人多了,明年我們會推出更多的辣味早點。”
看到客人對麻辣味的認可,陳佑怡心思活絡,已經開始把算盤打到辣椒和花椒的種植上面去了。
忙過了這一個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的月底,年關将近,終于到了二十八這天,陳佑怡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好飯好菜,提前出年夜飯。
店裏給幫忙的活計結算了薪酬,又給了一個紅包,夥計對出手大方,是待人和善的老闆老闆娘很有好感,陳佑怡趁機提出,希望明天夥計能繼續來上班。
“林大哥,你要是願意,明年我們想請你多幹一段時間。”陳佑怡給林石武倒了一杯酒,笑道:“店裏生意還算不錯,我們明天正好想招人,林大哥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都想請你來店裏。”
林石武連忙站起來,說道:“可不敢當,東家能給口飯吃,我才要感謝你們。我先幹爲敬。”
說完一口氣把半碗米酒喝了,碗底朝下翻了個個兒,以示敬意。
這事就這麽定了下來,雙方都覺得很滿意,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
米酒度數不高,但也架不住當水一樣和,林石武喝得醉醺醺的,秦子恒架着人把他送回去。
“看不出小秦年紀小,酒量倒是海量,我看他喝得比林大哥還多,一點都沒醉,還能送醉貓回去。”
林氏和陳佑怡留下來收拾碗筷,一邊說着玩笑話。
陳佑怡也有些意外,秦子恒平時不喝酒,最多逢年過節全家聚在一起時,會喝上兩杯。那兩杯酒,陳佑怡自己都沒放在心上,當然也沒見過秦子恒罪過。
等到秦子恒回來,洗去一身酒氣,清醒地像是滴酒未沾。陳佑怡沒忍住,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一瞬間,秦子恒的身體似乎僵硬了一下。豆大的燈火照映不到多大的地方,那些陰影處的黑暗,好像在瞬間有了實體,在私下裏奔騰。
陳佑怡甚至在那一瞬間,直覺地背後一寒。
但隻一瞬間,那種寒冷地感覺又潮湧般退了下去,就像從來沒出現過,讓人懷疑之前的都是錯覺。
陳佑怡再看時,秦子恒和平時并沒有什麽不同,正拿着幹燥的布巾擦頭發,屋子裏燒着火炭,不是特别冷,他隻穿了一件單薄的中衣。
“出身行伍,哪裏有不會喝酒的?”秦子恒的聲音聽上去也和平時一樣,說道:“以前我們駐紮在邊關,喝的都是當地的高粱酒。”
幾年下來,喝慣了白濃度白酒的人,酒量當然就練出來了,回頭再喝香甜的米酒,也就等于是喝白水了。
原來是這樣,陳佑怡不敢去問,邊關的氣候是有多惡劣。以至于全軍需要靠着酒精抵禦嚴寒。這身好酒量練成的背後,是一個巨大的坑,埋着無數個風雪襲卷的白天與黑夜。
以及一個在風雪中挺拔站立的年輕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