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陳佑怡心裏的那一絲不祥預感,終于化作大山壓在她身上,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沒想到居然真的是最壞的可能性。
“你們還有好說的!”牛二怒氣沖沖地道:“剛才懷疑我們胡說八道,現在相信了嗎?就算大人會說謊,小孩子難不成也會冤枉你們?”
陳佑怡忍着不适,耐着性子,溫言道:“牛二哥你誤會了,我們要證據,并不是認爲你們說謊,而是要弄清真相,給那咱們雙方一個滿意的答複。”
人證已經擺在眼前,剩下的就隻有物證。
“聽你剛才所說,你們吃了一半之後,覺得味道不對頭,就停下沒有再食用。”陳佑怡心裏其實已經不抱希望了,隻是例行公事,說道:“可否把剩下的早點給我看看,你别誤會,我隻是想知道究竟是出了什麽問題,導緻早點變質了。”
牛二罵罵咧咧地道:“吃壞熱的東西,誰還會留在家裏,我早就扔掉了。總之,現在真相大白,就是你們的早點吃壞了人,你們得給我們一個說法!”
聽說剩下的早點被扔掉了,陳佑怡雖然心有不甘,但也沒辦法,現在要是指責牛二一家沒有保管好證物,隻怕會更加引起公憤。
“是我們的責任,我們絕不會推脫。”陳佑怡咬咬牙,哪怕證據不足,隻能認了這個倒黴虧。最重要的是能夠繼續做生意,小本經營的鋪子,根本經不起消耗。
時間上也是,金錢上也是。
見陳佑怡态度和善,牛二臉上的蠻恨勁兒也收斂了一點,粗聲粗氣地道:“好!既然你們是爽快人,我牛二也是爽快人!你們出了看診的錢,再額外賠償二兩銀子,這事就算了了。”
一兩銀子,在普通的平民人家,夠一家三口一個月的花銷。圍觀的人頓時又是一陣竊竊私語,談論的話題從剛才早點鋪的缺德,變成了牛二的獅子大開口。
“我說,牛二啊,你這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了!”一個胖胖的街坊忍不住說道:“人陳老闆已經給你們家請了大夫,你還要一兩銀子?最多賠兩頓早點錢,這事也就過去了。”
另一人接話道:“馮嬸子說的是,一兩銀子确實太多了。小本生意也不容易,真要追究起來,這條街哪家店鋪沒吃出點不幹不淨的東西來?不是什麽大事。”
陳佑怡心裏明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幫她說話的人有,還有些人,隻是單純的不願意看到牛二得到大筆的賠償罷了。
不管怎麽說,衆人的這種心态,對陳佑怡來說,利大于弊,所以她很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
二兩銀子是不少,但是如果能徹底擺平這件事,她還是願意花錢消災。
“謝謝衆位街坊願意再給我們一次機會,”陳佑怡想衆人緻敬,然後轉向牛二說道:“二兩銀子實在有些多,我們小店一個月,也就賺這麽點。但是在我們鋪子出的事,令堂和尊夫人還病着,這錢我們出!”
“算你還有點良心!”
“不行!”
“不行!”
陳佑怡話音剛落,有三道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第一個是牛二,他對這個解決方案,還是比較滿意的,點頭答應了下來。第二道聲音是牛二身旁的那三個兄弟,他們異口同聲,滿臉堅決地反對和解。
至于第三道聲音,陳佑怡回頭去看,居然是秦子恒。
“不行,不行,哪能這麽便宜了他們!”牛二的三個兄弟一臉恨鐵不成鋼,就差手指戳到牛二眼珠子上去了:“這些人就是昧着良心賺黑心錢,暗地裏不知道用什麽爛菜爛葉做成早點賣,不用給他們面子!”
那幾人的眼神往秦子恒身上溜了一圈,似乎有些退縮,但是很快,又鎮定下來,轉向陳佑怡,大聲道:“你們這種人我見得多了,做黑心買賣坑害人,這事沒這麽容易!牛二任老師好欺負,我們幾個可不是吃素的!”
“那你們想怎麽樣?”陳佑怡現在理虧,隻能放低姿态。她按住秦子恒的手,讓他暫時不要輕舉妄動。但這幾個人的姿态,實在是越看越像挑事的。
那三人撇開牛二,談起了條件:“一,我兄弟一家還病着,現在看着好了一些,誰知道明天後天會不會病情加重?從今天起,接下去的三個月裏,他們再有點什麽頭疼腦熱,都得你們負責!”
“二,你們這種黑心鋪子,就不該再開着坑害更多的人,馬上給我關門,要不然爺爺們每天上門,直到你們長教訓了!”
這根本就是要把人逼到死胡同裏。
陳佑怡明顯能感覺到,秦子恒的手上的青筋爆了起來,好在他克制住了,沒直接動手。
“你們這樣不覺得欺人太甚了嗎?”陳佑怡一邊悄悄地安撫秦子恒,一邊正色道:“我們鋪子是不是黑心,大家有目共睹,來過我們鋪子的,都知道我們是實實在在做買賣。我也說過了,像今天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你們連個活路都不留給我們了嗎?”
牛二拍拍兄弟的肩膀,說道:“曹哥,他們都願意賠二兩銀子了,家裏也沒事了,我看就這麽算了吧。”
“你個沒用的東西!”曹哥一巴掌拍了上去,咬牙切齒地說道:“就是因爲你這麽沒用,才老是讓我們幫你擦屁股!這事你别管了,我和兄弟們會幫你解決的!”
牛二被劈頭一巴掌,居然一聲不吭,跟在他們後面不言語了。
“牛二兄弟的事,就是我們哥仨的事,有什麽事情都由我們來談!”曹哥應該是這幾個拜把兄弟之中的老大,最有話語權。
陳佑怡願意忍一時風平浪靜,但若是風浪不願意止息,非要沖上來把人淹死,她也隻能積極展開自救。
“這位,曹哥是吧?”陳佑怡直接說道:“你說的這個要求,太不合理,換做不管是誰,都不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