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村長就把村裏養牛養羊的人家都召集了起來。數量着實不少,有三分之二的人家都多多少少養了幾隻,畢竟光是種田收入太少,能貼補一點是一點。
“事情就是這樣,老朽認爲此事百利而無一害,是件好事,能促成此事自然是最好。”村長把目的講了一遍,讓村民心裏有個數:“對你們來說,前期養羊養牛都不用花錢了,隻消等到賣完羊之後再付錢,何樂而不爲?”
且不說鮮草喂羊能多得幾成利,光是把前期買牧草的錢省下來,就夠再買幾隻羊了。
“當真是白給?”
“還有這好事,聽上去占了大便宜了!”
底下頓時一片交頭接耳,如此有利的事情,村裏人當然不想錯過。而且秦子恒雖然現在被罷免了官職,但畢竟當過将軍,人又沉穩可靠,在村裏威信不低,人人都對他帶些敬畏,對他有着一份信服。
趙氏和何苗苗也在其中,他們家也養了羊。何況這是秦子恒出面,就算她家沒有養,也一定要來觀察形勢。
“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這不是專門讓咱們占便宜來着嗎?”趙氏湊到人前,高聲道:“鄉親們,這是子恒爲了咱們大夥能過上好日子才想的辦法,多爲咱們着想啊,我支持,我看這事成!”
何苗苗的視線從過來就沒離開過秦子恒,眼神中滿是癡迷。
之前沒發現何苗苗的心思之前,陳佑怡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但是一旦知道了,就覺得處處不正常。仔細回想下,當初以爲是友善的問候,現在醒悟過來,那都是赤裸裸的挑釁啊。
什麽從小就和秦子恒一起長大啊,從小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啊,何苗苗還經常不經意似的指着某樣東西就開始回憶她和秦子恒兩人小時候的糗事,當時陳佑怡還跟着笑來着,現在才明白過來,何苗苗那是在示威。
以前真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覺得這女人天真善良。陳佑怡真想滴一瓶眼藥水下去,洗洗自己的眼睛,這麽明目張膽地盯着别人的丈夫的眼神,怎麽看也不是個善類。
何苗苗也察覺到陳佑怡的視線,回望了過去。兩個女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彙,都從地方眼中看到了敵意。
而除了他們兩個本人,其他人都沒發現這暗流湧動的修羅場,就連站在陳佑怡身邊的秦子恒也沒發現。
他隻看到村民紛紛對這個牧草計劃表示滿意,看樣子能夠順利地将合約簽下來。
“各位放心,牧草一定能保證正常供應,跟我們簽訂協議之後,隻需每天按時來領取便是。”秦子恒見事情順利,也有些高興,退開半步,指着陳佑怡,說道:“這都是她的主意,大家要感謝,不該謝我,該謝謝她才是。”
他朗聲道:“下面讓她給大家說明下,具體的執行方式,以後一切照着定下來的方式執行就是。”
“是她的主意?”
“這不是公主嗎,她還能爲我們着想,不坑人就不錯了!”
“就是,子恒這是在做什麽,怎麽能任由媳婦這麽胡鬧?”
原本還在歡欣鼓舞的村民,聽到是陳佑怡的主意,瞬間都變了臉色。
“什麽,這是陳佑怡的主意?”趙氏第一次嚷嚷起來,大聲道:“子恒啊,你這孩子,怎麽突然糊塗了?她連自己的事情都做不好,哪裏能做這麽大的買賣?不行,這事要是她的主意,我們可不敢跟你簽協議!”
有了趙氏的帶頭,人群裏原本有些疑慮的村民,紛紛搭起了退堂鼓:“就是,這要是沖着你的面子,我們都信得過,可是她不行!”
何苗苗瞪了陳佑怡一眼,似乎認定了是陳佑怡挑唆秦子恒,嘴上卻道:“娘,你在考慮考慮,雖然佑怡以前是胡鬧過,可是她現在不是都改好了嗎?大家就給她一個機會,說不定真的能成,那不是皆大歡喜嗎?”
“說不定的事情也能拿出來說嗎?”趙氏心領神會,接着何苗苗地話頭,反駁道:“你也知道那是說不定的事情,這些羊可是我們的命啊,要是被她一個說不定弄死了,這損失誰來陪?”
誰家的生活也不容易,就指望着養幾隻羊來貼補家用,對村裏人來說,這些羊的意義可不一般。
“趙嬸說的對,這可不是小事,要是羊出了事,我們到時候上哪哭去?”
村民們紛紛反對,吵得人頭疼,陳佑怡在上面解釋了兩句,但被下面的聲音蓋了過去,什麽也聽不見。
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陳佑怡喊了兩句發現沒用,就沒接着喊了,袖着手看戲。
“我來解釋。”秦子恒沒想到方才還表示支持的村民,一轉眼就倒戈,有些訝異,準備再次說明,被陳佑怡拉住了。
“不用了,”陳佑怡說道:“這事勉強不來,要是勉強讓村民們答應合作,以後也隻會相互怄氣,鬧得更不愉快,就這麽着吧。”
她讓秦子恒向村民說明,願意合作的,就留下簽約,不願意的,可以離開了,絕不勉強。
在一陣喧嘩之後,場地上隻留下五戶村民。
這個數次不多,不過比陳佑怡預想中好了一點,她原本以爲隻會有兩三戶人家願意嘗試。
“多謝幾位願意相信我,”陳佑怡這時才開口,說道:“我保證,從今以後,你們每一家的牛羊都不需要熬過冬天,可以養肥了賣個好價錢。”
她攤開一張協議,一條一條地将具體的條款念給他們聽,确保每一條都沒有疑問地被接受。
“要是因爲牧草供應不及時,導緻牛羊消瘦,還給貼補?”幾戶村民沒想到這協議面面俱到,什麽問題都想到了,還都制定了解決辦法,這樣一來,他們就真的沒有後顧之憂了。
秦子恒把協議給村長過目,證實是真實的,在村長點頭之後,陳佑怡将幾份協議分發給留下來的村民,讓他們在上面簽字。
“這可爲難我這個大老粗了,我不識字。”除了一個村民看過協議,在上面簽了字,另一個也能歪歪扭扭地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其餘三人都不會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