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佑怡正要去縣城,被穆秀蓮叫住了:“去什麽縣城?我這是老毛病,就是要扭着了,不用看大夫,白花那些銀子。”
這哪是不需要看大夫,就是舍不得錢呗。
陳佑怡有些好笑,也有些心酸。古人成家早,穆秀蓮也不過四十左右的年紀,換成在現代,隻能擔得起陳佑怡的一聲“姐”而已,但是在這裏,心态已經沒有了那份年輕,簡直就像是人生已成定局,不抱有任何想要改變的欲望。
現代的一些大叔大媽,看上去都要比穆秀蓮更加活躍,更加對生活充滿希望。
“銀子的事您就别操心了,”陳佑怡換了個說道:“今天這是都怪我,要是我能警醒點,也不至于讓您摔着,這銀子理該由我來出。”
穆秀蓮怎麽能答應,不管是去找大夫,還是花陳佑怡的銀子,都讓她不能接受:“不行,不行,我都說了不用了。”
局面眼看着僵持不下,這時,秦子恒開口說道:“大夫一定得請,小病也得治。不過這幾天去縣城不容易,一來大雪封山,二來縣城裏大夫年關大多不願上門看診。”
他視線在穆秀蓮和陳佑怡之間掃過,說道:“不如這樣,先不去縣城,去找村裏的孫老看看,他醫術不錯,這附近幾個村子都找他。”
穆秀蓮還待拒絕,被秦子恒安慰了幾句,拗不過兒子,隻好作罷,同意了。
“那好,我去找孫老。”秦子恒留下來照顧穆秀蓮,秦淮又小,陳佑怡自告奮勇提出去找大夫。
她詢問了一下孫老的住址,就上門拜訪去了。說起來,原主的記憶中沒有孫老的記憶,不如說,她被貶之後一路跋涉,來到這麽偏僻的鄉下,還過着這種凄慘的日子,居然從來沒有生病過。
這身體素質當真是不錯,很不錯,相當不錯。
到了孫老家裏,看到好幾個人,都是看病取藥的。這些認看到她,表面上沒什麽,一轉過頭去就開始竊竊私語。
陳佑怡有些無語,就這麽點小屋子,說得再小聲,旁人也聽得見,這不是掩耳盜鈴嗎?她也沒去揭穿,微笑着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很快,輪到了陳佑怡,她把病情說了一下,孫老摸着短短的山羊胡須點了點頭。
“秦家的啊,她那腰傷有幾年了,都是老毛病。聽你描述,不是很嚴重,拿點草藥回去塗上就行。”
孫老歎息着說道:“你婆婆可是不容易,拉扯大兩個孩子,自己落下一身的病根,以後得小心點才行啊。”
“您說的是。”陳佑怡也有點感慨,這穆秀蓮确實運氣挺不好的,好不容易大兒子有出息了,又被踹下了雲端,富貴榮華的邊角還沒摸到,重新過回鄉下村婦的窮苦日子。
連多吃口飯都要擔心下頓不夠吃。
孫老又叮囑了幾句,看向陳佑怡的目光有些欣慰:“你以前的事,老頭也聽說過,今天一看,傳聞太誇張了,鄉下人就是喜歡嚼舌根。回去好好孝敬你婆婆,秦家老大從小就是好孩子,一定會對你好的。”
“嘿,嘿嘿,多謝孫老,我知道了。”陳佑怡既不能反駁那些傳聞并沒有誇張,全都是事實,也不能反駁她和秦子恒清清白白,一點關系都沒有,隻好笑着應付過去。
想了一想,她問道:“孫老,這藥材隻能外敷嗎?能不能作爲藥浴的藥材?熱水泡一泡,還能加快血液循壞,讓藥吸收地更好。”
“哦?你還懂這個?”孫老有些意外,很快像是想到了什麽,說道:“這是宮裏的太醫教的吧。藥浴也不是不行,隻是如今這天氣,哪裏禁得住在水裏泡着?”
隻要有效果就行。陳佑怡高興地道:“這枚問題,我有辦法。那我就先回去看,多謝孫老,改天再來拜訪。”
“去吧,去吧。”孫老揮揮手,又去忙着擺弄他那些藥材去了。
陳佑怡将草藥帶回來,把用法重複了一遍,開心地道:“這下既可以舒舒服服地泡澡,還能把腰傷治了,兩全其美。”
因爲今天已經泡過澡了,就先暫時外敷。家裏隻有一個大男人,一個小男人,還得陳佑怡去幫忙。
穆秀蓮制止不了,任由她去了,嘴上還是不肯服輸,說道:“這也沒什麽,以前都是我自己上藥,不也過來,偏你事多。”
“是是是,我就是願意給您幫忙。”陳佑怡将搗爛的草藥均勻地塗抹在傷處,再裹上紗布,不讓草藥沾染到衣服上,一邊說道:“以前我給您添了這麽多麻煩,您就當是收點利息,該使喚就使喚。”
橫豎就這麽點家務活,當做減肥順便就做完了。
穆秀蓮聽了,沒說話。
這之後,每天,陳佑怡都幫穆秀蓮準備藥浴,幾天下來效果顯著,扭到的腰已經好了大半,風寒也好了,穆秀蓮隻覺得一身輕松。
這天夜裏,秦子恒照例送陳佑怡回去。
這幾天相處下來,陳佑怡感到自己對秦子恒的最初認識有些片面。秦子恒不是平時不說話,而是他常常言簡意赅,直接抓住重點把事情解決了,沒有多餘的廢話,時間久了,就給人一種高冷,不愛說話的錯覺。
而且外表看着冷漠,但那真的是長相的緣故,和性格不成正比。事實上秦子恒挺平易近人的,也不會拒人于千裏之外,甚至有些不會拒絕别人的請求。
之前的那些冷淡,實在是原主做得太過分了,連親生父親都忍不下去了,也不能指望一個被指婚的丈夫能忍耐下去。
像現在,隻是自己改變了一點,秦家人就漸漸改變了對她的态度,不再像以前那麽看到她就掩飾不住的厭惡。
“昨天我娘說起你來着。”秦子恒似乎是不經意地提起,語氣平淡地說道:“她說那天多虧你救她,還爲她的病多多費心,她才能好得這麽快。”
陳佑怡忍不住心下一喜,這是初見成效了?早點替原主彌補上虧欠,她也能早點自由。
“真的?你娘當着我的面可不會說這種話。”她笑道:“知道她願意接受我就滿足了,以前虧欠她太多,希望現在能讓她過得開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