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拉住了軒轅昊的衣袖,臉色如紙一般蒼白。
軒轅昊的心顫抖了一瞬,猶豫了片刻後還是沒有起身去叫陳禦醫,而是緊緊的握住了老皇帝的手。
老皇帝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強撐着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在軒轅昊的臉上一刻也沒有移開。
“朕知道你有你自己的計劃,就按着去做吧,你勢必要将軒轅齊除了,切不可手下留情,他已經走火入魔了,他的存在隻會讓百姓們生不如死。”
老皇帝幾乎是吊着最後一口氣,艱難的說道。
軒轅昊嘴巴張張合合,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隻是緊握他的手,眸中不知何時泛起了淚光。
“日後你登上皇位,一定要善于納谏,切勿聽信了小人的讒言,一定要做一個明君,讓百姓們安居樂業!”
老皇帝半眯着眼睛,眼皮沉重,似是下一秒便再也睜不開了一般。
“我一定會做到的,父皇您就放心吧。”
軒轅昊連忙點了點頭,聲音微微顫抖着。
老皇帝笑了笑,眼角劃過一滴淚,緩慢的擡手摸了摸軒轅昊的頭,内心倒頗不是滋味。
“這麽多年,朕這個做父親的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讓你受了這麽多委屈,朕這心裏,實在是愧疚。”
老皇帝盯着軒轅昊的眼睛,滿目遺憾。
寝宮内幽暗的火光照在軒轅昊的臉上,是那麽溫暖,卻又那麽遙遠。
他不敢伸手去觸碰那份光亮,隻能默默地看着。
軒轅昊長歎了一口氣,仰了仰頭,試圖控制住眼眶裏的淚水不掉下來。
感受到手中的些許顫抖,他立馬又低下頭來看着老皇帝。
“如今也算是對我的報應了,下輩子朕真希望不出生于皇室,但朕還想讓你做朕的兒子。”
老皇帝眸中帶着悔恨與期盼,或許離世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其實兒臣從未怪過你,兒臣知道你的不易,兒臣下輩子一定還做你的兒子。”
軒轅昊哽咽着說道,撕心裂肺的感覺在身體裏蔓延。
老皇帝聽完這話,嘴角揚起一抹笑容,眼睛便永遠的閉上了,握着軒轅昊的手也松了幾分。
軒轅昊顫抖着伸手探了探老皇帝的鼻息,已經全然消失。
他的父皇再也不會睜開眼睛跟他說話了。
他将老皇帝的手握住,靠在了額頭,眼睛像是洩洪了一般,衣襟頓時便濕了一片。
但他不敢發出絲毫哽咽的聲音,就隻是咬着嘴唇流着淚。
片刻後他将老皇帝的手輕輕的放回了被褥,将他靠在床頭上的身子微微放下。
替他蓋好了被子,他才目光無神的走向門外。
“太上皇,駕崩了。”軒轅昊低着頭,瞥了一眼陳禦醫,便一言不發的悄悄離開了皇宮。
他必須得加快進步,早日完成複仇計劃了。
軒轅齊一日不除,他這心裏就多膈應一天。
就當是爲了給父皇報仇,他也要準備個萬無一失,讓軒轅齊受到該有的報應。
陳禦醫聞聲立馬快步走到殿内,看着躺在床上沒了呼吸的太上皇,内心也是萬分悲涼。
片刻後他收拾了一番心情,便向六宮宣布了太上皇駕崩的消息。
即使是夜深人靜的時辰 宮裏頓時就燈火通明起來。
“皇上啊!您怎麽就去呢?”
大大小小的宮殿都湧出來一些妃子皇子,對着太上皇的宮殿大哭着。
其中雖有内心悲痛欲絕的,但也不乏有些裝模作樣的。
畢竟太上皇死了對有些人來說可是莫大的好事。
皇後半夜聽聞太上皇的死訊,立馬起身趕往了他的宮殿。
還未進殿内,她便用手帕捂着鼻子哭了起來。
“皇上,您怎麽先臣妾而去了呢?留下臣妾該如何是好呀!”
陳禦醫站在門外則是一臉惡寒,心中鄙夷不屑。
朝中誰不知道太上皇死了,最得意的莫過于當今皇上了,他們母子倆自是收益最大的,哭哭啼啼也隻是走個過場。
皇後又在老皇帝的床前哭了一會兒,内心卻是藏不住的狂喜。
佝偻的身子背着衆人,嘴角高高揚起。
老東西終于是熬不過去了。
這下,便沒有什麽能夠阻擋他的兒子正大光明的做一國之君了。
天還未亮皇後便從老皇帝的寝宮離開了,回到自己殿内頓時身心輕松。
軒轅昊戰死沙場,老皇帝病危駕崩 對她來說目前盡是大好局勢。
第二日軒轅齊才得到太上皇駕崩的消息,激動了一陣之後,他立馬做出一副悲傷的模樣,以淚眼婆娑面對朝廷衆人。
“太上皇如今駕崩 朕心裏自是傷心欲絕。朕宣布,舉國上下齋戒七日,七日之内必須身着素服,朕定要爲父皇辦一場盛大的葬禮。”
軒轅齊坐在龍椅之上,俯視着底下一衆大臣說道。
“皇上節哀!”
大臣們頓時紛紛附和,畢竟先皇的葬禮自是不能少了禮數。
更何況若是沒有先皇,他們也不會有如今安穩的國家。
翌日,喪鍾響遍京城,葬禮便正式開始了。
各大皇親國戚,朝中官員都被邀請而來。
沈若蕭也收到了朝廷的請柬,心下不禁冷哼一聲。
生前不孝,死後才來做這些表面功夫也就隻有軒轅齊了。
隻是,如今在衆人眼中軒轅昊已死,她作遺孀自是有責任代表昊王府參加葬禮。
臨走之前,軒轅昊拉住她,擔憂的叮囑道:“切記小心!”
“嗯!臣妾知道,必不會引起軒轅齊的懷疑的。”
她一襲白衣如同傲雪淩霜,淡然自若的踏進葬禮場所。
眸中滿是清冷,她徑直走向坐席,便一言不發的不知看向何處。
軒轅齊的目光頓時就被吸引了,遲遲不能從她身上移開。
那種孤芳自賞的氣質,陽春白雪般的美貌,是個男人見了都會有幾分動心。
這個女人終将是他的!
沈若蕭自是注意到了軒轅齊餓狼一般都目光,心中惡寒視若無睹。
軒轅齊盯了沈若蕭好一會兒,更感心癢難耐,恨不得立馬就把她抱過來親熱一番。
但畢竟如此重要的場合,容不得他胡來。
葬禮好不容易結束,軒轅齊立馬走到沈若蕭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眸中盡是戲谑。
“蕭兒,你瘦了!”
“皇上請自重,如此盯着本王妃怕是有些不妥吧。”沈若蕭瞥了一眼軒轅齊,毫不客氣的說道。
“這天下都是朕的,朕盯着一個女人怎麽了?戌時禦花園見,朕可要告訴你關于軒轅昊的事情,你千萬記得要來啊!”
軒轅齊伸手便要去挑沈若蕭的下巴。
沈若蕭一陣惡心,迅速往後退了一步,看着軒轅齊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打量。
看來下午這趟她是不得不去了,事關軒轅昊,就算對方是騙她的,她也不能馬虎。
“有什麽事下午見面再說吧,不必在這對我動手動腳。”
沈若蕭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眉頭緊皺着一言不發。
軒轅齊看着沈若蕭的背影出了好一會神,随即哼着小曲也便離開了,臉上不禁揚起笑意。
戌時很快就到了,沈若蕭自是如約來到了禦花園,不遠處便看見軒轅齊負手而立,背對着她。
她快步走上前去,輕咳了一聲。
聞聲,軒轅齊立馬轉過身來,色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快說王爺怎麽了,我可沒工夫陪你在這裏浪費時間。”
沈若蕭毫不畏懼的看着軒轅昊的眼睛,語氣不禁也淩厲起來。
“昊王妃果真還是一往情深啊!不過你口中的王爺已經死了,連屍體都找不到,你現在就是遺孀,懂嗎?”
軒轅齊湊近了幾分,幾乎是貼着沈若蕭的耳朵說道。
沈若蕭連忙退後了幾步,怒瞪着軒轅齊。
若不是知道軒轅昊隻是假死,此時此刻她早就一拳頭搭在軒轅齊的臉上了。
“王爺就算是逝世了,本王妃依舊是一輩子的昊王妃,還請皇上自重。”
沈若蕭不卑不亢的挺直了背,語氣铿锵有力。
軒轅齊冷笑了一聲,随即轉身折了一枝花在手中把玩着。
接着他又轉過身來,一瓣一瓣的将花朵揭開,隻留下中間的花蕊。
“看到了嗎?沒了花瓣的花蕊也即使依舊香氣撲鼻,但蜜蜂蝴蝶卻不會再來了,終有一天它也會變得幹枯。”
軒轅齊将花蕊放在沈若蕭的眼前,随即又扔在地上踩了幾腳。
“散發自己獨有的香氣卻又安分守己,不招蜂引蝶,有何不好?生命總是有限的,何必在乎早晚,活出自己又爲何不可?”
沈若蕭沒好氣的白了軒轅齊一眼,随即轉身便要離開。
軒轅齊一把便拉住了她的衣袖,将她轉了過來,俯下身子,頗爲憤怒的的看着她。
“軒轅昊到底有什麽好的?他現在已經死了!你爲何就是如此執迷不悟呢?若你不嫌棄,朕随時歡迎你做朕的妃子,絕不會虧待你絲毫,讓你享受一輩子的寵愛與榮華富貴。”
軒轅齊目光猙獰,裏面充滿了算計。
她傾國傾城的美貌早已迷的他丢了三魂七魄,做夢都想一親芳澤。
更何況她的能力,他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的。
如今好不容易機會來了,他豈能錯過?
若是他能讓沈若蕭成爲他的妃子輔佐于他,他這一輩子定能獲得百姓們的愛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