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遠雖然平時談話能夠侃侃而談,不過真的害羞起來,實在不好意思開口。
他一不開口,小樓也不知道該找些什麽話題出來聊。
索幸兩人各想過的。
小樓低着頭,看着男人穿着的飄逸的藍色袍子。
袍子上面繡着朵朵的祥雲,精緻唯美。
再看看她自己的,樸素到極緻的青色裙子,怎麽看怎麽不相配。
小樓有些難受的抿唇,怎麽她就沒些漂亮的衣服呢?
不對,她買了旗袍的。
想到旗袍,原先有些憂郁的心情一下又豁然開朗了。
這麽多天了,旗袍想必也做好了。
“修遠哥,我還有點事要做,就先分開吧。”小樓停下腳步,對着顧修遠道。
和他分開後,小樓去了成衣店。
店裏面的生意一般,隻要零星幾個人在挑衣服。
趙非岚站在一邊磕着瓜子,臉上的肥肉水着牙齒的動作也跟着蠕動。
“岚姐,我的旗袍怎麽樣了?”小樓三步并兩步地走到她身邊,滿是期待的開口問道。
趙非岚停下嗑瓜子的動作,随意的笑了笑。
“這個旗袍還沒好呢,妹子,你再等等。”
“那這個旗袍做到哪一步了?你先跟我說,讓我心裏有個底。”
小樓語氣帶着一股焦急,都這麽多天沒來,正常來說都已經做好了。
“诶呦,妹子,你急什麽嘛?要是做好了,我肯定會給你送去的。”趙非岚答非所問,繼續嗑着手中的瓜子。
“岚姐,你先告訴我,不然我今天不走了。”小樓擺出一副堅定的架勢,插着腰,站在門口。
“再等等,再等等,不好嗎?”趙非岚語氣也有些不耐煩了。
“不管我訂的衣服有沒有做好,你應該給我看看啊!”小樓執意橫在趙非岚跟前。
這其中一定有蹊跷,她訂衣服都把娘的發簪當了,這件衣服可不能出什麽差錯。
說着,她伸長了脖子向店裏看了看,想着走進去。
“不,不行,小樓姑娘,我們裏邊是做衣服的,不能讓别人随便進去。”
趙非岚立刻攔着小樓,一臉的心虛,眼神左右閃躲着。
雖說那件衣服已經做好了,可那個樣子讓小樓看到的話,那剩下的二十兩銀子豈不是煮熟的鴨子飛了?
她還想着趁這兩天給她把衣服送出去修一下,起碼可以看得過去。
“岚姐,你這是什麽意思?咱們就不說别的,單單我來這定做衣服,我就去你的顧客,我五十兩做的衣服,我看都不能看一眼?”
小樓有些急了,兩手插着腰瞪着老闆娘。
她完全沒了剛剛在顧修元面前矜持的樣子,活脫脫一副要砸場子的架子。
“這是哪裏的話,小樓你可别瞎說啊!”
見趙非岚這态度,小樓眉頭愈發蹙在了一起。
岚姐不會想着把她的銀子吞了,不給她衣服了吧?
那可不成!
“岚姐,你是不是想昧了我那真金白銀吧?”“你這是什麽意思?”
見小樓的架勢,趙非岚臉色立刻拉長下來。
她在這條街撒潑慣了,還沒幾個人敢這麽對她叫嚣過。
眼前的這個丫頭片子,竟然還敢在她面前這麽橫?!
說着,趙非岚一腿站在了凳子上,兩手叉着腰,瞪着小樓。
别說是因爲一件衣服了,在這條街,大大小小的事,她就沒輸過,哪次便宜都是她得。
“你再不把衣服給我拿出來,我就報官了。”
小樓見狀,身子不由的縮了縮,旋即想到那銀子,便挺直了腰闆。
趙非岚一介女流能經營這偌大的成衣鋪,看來也不是個善茬。
可這件事情明明是她有理,就算報官,吃虧的也是老闆娘。
“别别别,有話好好說。”
老闆娘一聽小樓說要報官,立馬就慫了。
她趕緊領着小樓坐下,給小樓倒了杯茶。
她在這條街上撒個潑耍個渾,占點小便宜,哪裏聽說過别人要報官。
“這件事情我們好好商量,這麽大點事情,不至于報官,我們自己就能解決,你說是不是?”
老闆娘把茶遞給小樓,一臉的讨好。
她是見過大世面的,要是真報了官,她肯定要賠不少銀子的。
她可不想讓自己兜裏的銀子跑了。
“把我的衣服拿出來。”小樓厲聲喝道。
也沒在說什麽,她現在隻想拿到她的衣服
那可是她花了足足三十兩買的,還有二十兩沒有給,倒是可以趁這件事情,把這二十兩蒙混過去。
“那行。”老闆娘猶豫了片刻。
随後,她才去了後邊,不一會拿了一件衣服走了出來。
“給,衣服!”老闆娘二話不說,直接把一件皺巴巴的旗袍給小樓甩了過去。
皺巴巴的旗袍上面還有很多的針頭線沒有清理幹淨。
“這”
小樓非常驚訝,甚至不敢相信。
她花五十兩買的衣服,居然是這個樣子。
衣服非常皺巴不說,還有很多線頭,最重要的這些珍珠和翡翠,一看就是粗制濫造的次品。
這樣子的衣服,怎麽會值五十兩?
“怎麽?你看有什麽問題嗎?”老闆娘沒好氣的瞪了小樓一眼。
這什麽這,反正衣服都給她了,趕緊走吧。
“你确定這是我的衣服?我可是花了五十兩定制的,你看着珍珠翡翠,一看就是非常劣質的。”小樓氣的臉色發青。
爲了做這件旗袍,她把母親唯一的簪子當了,才偷偷的訂了這件衣服。
她期待了好久,居然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小樓氣得咬牙切齒,捧着旗袍的纖纖素手不住的顫抖。
“賠錢!”
“賠錢?你不是還有二十兩沒給呢嗎?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老闆娘白了小樓一眼。
她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的掰了掰手指頭。
反正衣服已經給她了,衣服怎麽樣也就和她沒有關系了。
“衣服做好了,我自然會給你的啊,五十兩衣服你就給我做成這個樣子?”小樓氣的七竅生煙,恨不得把老闆娘打一頓。
“你也就給了我三十兩,隻能做成這個樣子,誰知道做出衣服來後,剩下的錢你還給不給。”老闆娘也不甘示弱。
誰讓這小丫頭不付全款,誰知道剩下二十兩給不給得起呢,買個衣服還得先付定金。
“我三十兩去别的地方買也能買件好的了,你卻給我做成這個樣子,退錢。”小樓嫌惡的抖了抖旗袍,沖老闆娘扔了過去。
“不可以,衣服已經做出來了,愛要不要,錢我們肯定不退,夥計把她給我趕出去。”
老闆娘一把接住了衣服,扔在了桌子上。
衣服愛要不要,錢肯定不退。
見趙非岚嚣張的仰着頭,隻露出來兩隻牛氣哄哄大鼻孔,小樓就氣不打一出來。
她撸起衣袖就準備朝着趙非岚動手,卻被幾個五大三粗的夥計給攔住了。
見幾個夥計沖她圍了過來,小樓左看看右看看,氣勢立刻就弱了下來。
剛想着喊人過來幫忙,突然,小樓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身影越有越近,越走越近。
“不好!”
她二話不說,拿起桌子上的衣服,提起裙子趕緊跑出了店裏。
“死丫頭!”小樓的娘看到一樓在衣服店裏跑了出來,随後趕緊追了上去。
“站住!”小樓的娘很快就追了上去,看到小樓手中的旗袍,頓時更沒了好脾氣。
“這衣服從哪裏來的!”小樓的娘一把就把衣服搶了過來,瞪着小樓。
“我我自己買的。”小樓低着頭不敢看她的娘。
如果讓娘知道她是把簪子當了買的這件衣服,已經會罵死她的。
“你多少錢買的?”小樓娘感覺不妙。
小樓怎麽會有錢來買衣服,她哪裏來的錢?
看這個衣服雖然珍珠和翡翠很劣質,但這些對她們來說,也很貴了。
小樓不敢回答,低着頭什麽也不說,隻是雙手不斷的攪動着手裏的絲巾。
“死丫頭,你說啊。”小樓娘恨死瞪着小樓。
她手指使勁戳了戳小樓的腦袋,眸中又是心疼又是憤怒的。
這死丫頭不說話,肯定有事情瞞着自己。
“我三.三十兩!”小樓有些不耐煩了,她一把掙脫開她娘的手臂,十分惱火的低吼着。
反正這件事情娘是遲早會知道的,她還不如現在就說出來,免得以後又挨鬧一次。
“什麽?三十兩?”
聞言,小樓的娘氣得眼睛直翻白眼,胸口的呼吸都變的不順暢起來。
“我,我喜歡這個衣服,我花三十兩買怎麽了,别人家小姐都有好看的衣服,爲什麽我就不能買一件。”小樓心裏委屈,說起話來歇斯底裏的。
憑什麽她要生在窮苦人家,連買一件喜歡的衣服都不能自己做主?
聞言,小樓的娘眼角開始濕潤,豆大的淚珠沿着皺紋滿布的臉頰流淌下來。
造孽啊!
她的女兒爲什麽就不能安分守己,爲什麽一定要和别人攀比呢?
小樓的娘捂着胸口,不停的捶打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忽然間,小樓的娘婆娑的了淚眼瞥過小樓的發間,忽然一怔。
“小樓,你的簪子呢?”
“簪……簪子?”小樓開始裝傻充愣,她别過臉去不再跟她娘對視。
見狀,小樓的娘一把抓住小樓,在她發間搜尋着,半晌未果,她緊張了起來。
見母親如此驚慌,小樓這才小聲嗡了兩聲,“當了,一個破簪子當了個幾十兩就已經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