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看他那氣度,實在不像是要繡東西。”
繡娘們叽叽喳喳的讨論聲音有些大,讨論的内容傳到了沈若蕭的耳中。
頓時,她略顯無聊的眸子劃過一抹興味。
男繡娘呢,這個物種可真的少。
面前的姑娘有些局促的看着她,“沈老闆,我的想法怎麽樣?”
沈若蕭手指輕輕的在桌上畫了一個圈,望着黑壓壓的隊伍,因爲在想事情而沉默幾秒。
“姑娘,不然我們重新換一個考核方式吧。”
姑娘詫異的“啊”了一聲,她剛剛可是想了好久的答案呢!
“好吧。”姑娘點頭,站了起來。
沈若蕭走到門口去,對着所有人拍了拍手,少女清脆如黃鹂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大家都安靜一下。”
衆人紛紛停下讨論聲,齊刷刷的把頭看向她。
“由于繡娘們實在太多,所以我決定不再一一考核,現在我爲大家每人準備一張手帕,請大家随便在上面繡東西,然後再給我過目。”
她說完後就對一邊的天順道:“你去隔壁幾家店鋪借上百個闆凳,讓每位繡娘都能坐着。”
天順得到命令,一溜煙的就跑了出去。
沈若蕭把目光投向了兩姐妹,兩姐妹心領神會,異口同聲的回答:“老闆,我們現在就去準備針線。”
沈若蕭點點頭,不多時,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
沈記食鋪終究小了些,不少人都直接坐在店鋪外。
繡娘們一個兩個都有些奇怪的看着手中一片雪白的帕子,又看着穿起線的一根根針。
一個看起來有些年幼的女子有些弱弱的開口:“姐姐,沒有樣本,我們怎麽繡呀?”
她一出聲,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是啊,是啊!俺平常在家裏修東西都要參照樣本,不過俺能繡的東西很多,貓啊,狗啊,花呀,隻要給我樣本我都能夠繡出來。”
“對呀,沈老闆,這直接就這麽繡,有點難啊。”
眼看着一群女人老的少的都要開口了,沈若蕭連忙擺出一個停的手勢。
“好了,不難一些怎麽選出我真正想要的人?”
見一群人目光都有些苦惱,沈若蕭對她們解釋起來。
“之所以讓你們憑空想象,就是想看看你們能夠想出什麽樣的東西,你們繡的東西,可以不按照現在流行的花樣,也可以不按照一直有的結構,想出什麽,就繡什麽。”
古代什麽都好,就是人們的思想太過于保守,總喜歡因循守舊。
可卻不知創新才是真正的歸宿,她之所以如此,也是想選出有創新性的繡娘。
當然……更重要的是一個一個挨個考核她就太累了!
“大家快去挑選想要的針線吧,我給大家一炷香的時間,希望大家都能展現一個好結果。”
繡娘們聽着她的話也都開始了動作,把針線拿好,就坐在位置上認真的繡了起來。
沈若蕭手背在身後,一排一排靜靜的走着,打量着她們手中的手帕。
随着時間的悄然流逝,一炷香的時間已經到了。
天順看着染盡的香,對着人群中喊了一聲:“時間已到,各位繡娘放下手中的針吧。”
随着話音一落,不少繡娘們不僅沒有把真放下,反而更加緊張的讓針在手帕中不斷穿梭。
“再給我半柱香時間,馬上就能修好。”一個繡娘焦急的說道。
“我也是,我也是,我,我就快繡好了。”
“再多給點時間吧,我好不容易想到該繡什麽。”
沈若蕭見着不少人慌亂的動作,眸光清冷,眼底滿是淡漠疏離。
“請大家都安靜下來,把手中的針放下。不然的話,就算到時候你們繡好了,我也不會再看的。”
她既然都已經如此說了,她們再不甘心,也隻得把手中正在忙的活兒放下去。
沈若蕭正處在繡娘們的中間一條的邊上,一雙眼打量着擺出來的手帕,目光很認真。
鮮嫩的郁金香,不僅不像,反而還透着死氣呆闆。
姜黃色的小貓,有幾分神韻,不過款式依舊太老了。
百合花形似神不似,缺少靈魂。
一隻靈動的黃雀,到有幾分靈氣,可以留下。
随着一一看過去,最後,沈若蕭手中拿着幾塊帕子,繡這幾塊帕子的人也都站了起來。
沈若蕭把手帕卷起來,交給天順一群人手拿着,讓他們站在繡娘們面前,好讓等會一群繡娘仔細觀看。
隻見白色的手絹上有着模糊的紋理以及顔色,沈若蕭走到了天順面前,天順就把手帕把開。
隻見一塊白色小兔子手帕映入人們的眼簾,兔子眼睛黑亮亮的,如同真的一樣散發着狡黠的光。
沈若蕭指着這個對大家說,“這是第二排的林祝小姐的傑作,她的這個手帕,雖說格調有點老,但是勝在兔子栩栩如生……”
随着一塊塊的手帕介紹過去,拿到了最後一塊。
當玉潔展開的時候,不少人都忍不住驚呼一聲。
隻見手帕上繡着白雲和仙鶴,白色飄渺的雲透着一股蒼茫之氣,仙鶴微微仰頭,眸子陳策之中透着一股傲然。
這可就不是栩栩如生說得過去的了,刺繡的人如同賦予了這張手帕生命力一般唯美
沈若蕭眸中又一次閃過贊歎之色,即便之前已經見過一次,可再見也依舊覺得莊嚴。
“這是最後一排的繡娘的傑作,相信大家心中都覺得不可思議吧。”
衆人紛紛轉頭看向最後一排,隻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身姿挺拔的站在原地。
而這,赫然就是大多數人之前覺得根本就是來找樂子的男繡娘。
“雖然他是個男人,不過他的手法好精湛啊。”一個年輕女人,滿臉不相信的贊歎。
“沒想到男人居然還會刺繡,還繡的這麽好。今天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就是,就是,簡直太厲害了吧!”
這些誇贊的聲音隻是少數,一道女人充滿不服氣的聲音在他們身後炸起。
“有什麽好?區區一炷香的時間能做什麽?他八成是在作弊吧。”
說話的這個女人繡出來的東西一團爛泥,讓人連她本來想繡出什麽東西都不知道。
還有幾個也沒有繡好的女人也紛紛開口。
“對呀,就這麽點時間能做什麽?怎麽可能有人秀出這麽精緻的東西,還不用花樣的?”
“這男人肯定是作弊的吧,他肯定是有在身上偷偷藏一個花樣。我長這麽大,就沒聽過男人會繡東西。”
而後排的男繡娘看着幾人一句接一句的說下去,表情十分難看。
他正欲開口,隻聽到女人帶着一絲厭惡的聲音響起。
“什麽叫作弊?我在這裏親眼看着你們每一個人用針線手帕上畫出來的,絕對不可能看到有人作弊還不制止。”
這幾個繡娘自己沒有繡好,還非要拿自己的能力去衡量其他人,不是自取其辱,平白讓他人厭惡嗎?
先前開口的繡娘朱姐梗着脖子。
“他不抄襲怎麽可能把這個繡出來?我覺得你應該給我們一個重新繡東西的機會,他肯定是在作弊,這對我們不公平。”
“對!對我們不公平。”
看着這幾人的聲音越來越大,沈若蕭眼神之中的不耐煩更加的濃重。
她隻是想來找一個稱心如意的繡娘,不是想看人在大街上罵罵咧咧。
這幾人嚷嚷的聲音已經讓路邊的行人都把目光投了過來。
“我說她沒作弊就是沒作弊,好了,現在考核已經結束,說怕出現在這裏的幾位繡娘們統統留下,其他人就請回家吧。”
沈若蕭不容拒絕的開口,語氣冷漠,說完之後就進了店鋪。
幾位被選上的繡娘們也紛紛跟着進去。
其它沒被選上的繡娘們大多臉色都不好看,垂頭喪氣的站起身,打理了一下裙子的皺褶,都紛紛起身走開。
朱姐臉色難看,手插着腰,一副母老虎姿态。
她剛剛繡的手帕被她丢在地上,一團黑一團白的畫面實在是有些滑稽。
她一腳踩在這手帕上,語氣哀怨中帶着憤怒。
“可惡!哼,明明就是那個男的在作弊,沈老闆居然還看不出來,真是氣死我了。”
“她看不出來,我可看得出來。”一道聲音在幾人的背後響起,大家紛紛轉身看去。
成衣鋪老闆先前就聽到這裏的消息,早就站在一邊看熱鬧。
之前沈若蕭冷淡拒絕的樣子讓她現在心中還不好受,所以想着給她找點絆子。
“幾位姑娘,我們換一個地方說話吧。”趙老闆笑意盈盈的開口。
幾人來到了一處巷子裏,朱姐有些好奇的看着她,“你想要和我們說什麽?”
“大家不是想做沈記食鋪的繡娘嗎?進不到沈記食鋪,來我這裏也是一樣的,鄙人開了一家成衣店,雖說工錢比不上沈老闆,但一定會是京城中十分公平的。”
當然,她之所以想招這幾位繡娘,是因爲她也想繡旗袍。
那麽多人都對旗袍抱以期待,那她爲什麽不賣兩件出來呢?
一群人都有些呆愣,成衣鋪的老闆娘發揮了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把各種好處都給講了個遍。
最後,幾人都不約而同的點頭,“好,就沖你的眼光,我們決定跟着你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