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眸色一緊,餘光瞥向離她不遠處的周春生和周夫人,心頭的怒火燃燃升起。
“薄情寡義之人,去死吧!”
她咆哮着,從靴子裏抽出一把匕首來,直奔周春生而去。
沈若蕭頓時臉色大變,沒來得及出手,菲菲就像是一隻離弦的箭一般,嗖的一聲飛奔出去。
“周員外,小心!”
霎那間,大廳内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着驚心動魄的一幕。
周春生見迎面撲來的菲菲,心下大驚,腳下連連後退。
“菲菲,你想幹什麽?”
腳下還沒退出半米,菲菲卻面目猙獰,沖着周春生龇牙咧嘴。
“幹什麽?當然是取你的狗命!”
此時,周夫人已然驚慌失措,她拖着虛弱的身體朝着周春生撲去。
身子沒有離開半步之遙,她便因體力不支,摔倒在地。
“老爺,小心啊!”
菲菲一個飛旋,單手勒住周春生的脖子,閃到他的身後,擡手就把匕首架在了周春生的脖子上。
“你這個薄情寡義之人,老天總算是開眼了,讓你落到我的手上了。”
菲菲陰沉着臉,冷峻的目光警惕的看向衆人。
“别過來,不然我就殺了這個陳世美。”
菲菲的話裏行間都是滿滿的仇恨,隻是聽在周夫人耳裏分外不解。
陳世美?難道老爺與菲菲之間……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周夫人趴在地上,不住的朝着周春生挪去。
“菲菲,你這是幹什麽?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誤會?”菲菲肆意狂笑着,一張清秀的小臉淚痕遍布,“你們不用狡辯了,這個始作俑者,我定要手刃他。”
說着,菲菲手裏的匕首又向周春生的脖子近了幾分。
沈若蕭眯着眼睛,異常冷靜,她凝眉站在原地,冷眼直射菲菲。
“菲菲,你要想好了,今日你若是傷了周員外,你也别想安然無恙的離開這裏。”
聞言,菲菲冷笑,她的身子開始顫抖起來,手裏的匕首也跟着晃動兩下。
“哈哈……我根本就沒指望活着離開,倒是你們,誰也别想活着,都得死!”
刺啦一聲細微的聲響,周春生嘴角緊抿,眉頭微微皺起,殷紅的鮮血滲了出來。
“嘶……菲菲你冷靜點,有什麽事總要弄清楚了,也好讓周某死個明白。”
聽到周春生如此說,周夫人臉色大變,她不可置信的捂着嘴,不停的搖頭。
“菲菲,你千萬别沖動,你一直是個好姑娘,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
“好姑娘?”菲菲仰天長嘯,似是悲鳴一般,随即她赤着眸子惡狠狠的盯着周夫人。
“我娘也是個好姑娘,怎麽沒見你們憐惜一下她?”
聞言,周春生越發懵圈,他喘着粗氣,忍着脖子間傳來的刺痛,低扯着嗓子。
“你娘?你娘是何人?我周春生行商數十年,除了做過一件對不起我胞弟的事,我自問沒有對不起過誰。”
見周春生死不承認,菲菲咬着下唇,眸中一半水色,一半無邊的恨意漾出。
“你這個負心人,還敢大言不慚,當年我母親對你那般情真意切,而你卻怎麽待她的?”
“你知不知道,就因爲你娶了現在的夫人,我娘傷心欲絕,嫁給了一個她不愛的男人。”
說着,菲菲滿眼悲傷,像是曆經滄桑一般,眸光空洞無神。
“而這個男子卻窮困潦倒,不懂珍惜,我娘後悔不已,抑郁成疾,最後撒手人寰。”
此時,菲菲的話語已經哽咽的不成音了,她的每一句訴說都像是哀鳴,聽得人心頭發怵。
一時間,大廳内站着的仆人和丫鬟紛紛掩面而泣,目光同情的看向菲菲。
“原來菲菲這麽凄慘,她娘也是命苦啊!”
“這麽說來,難道真的是老爺負了她娘,她回來尋仇?”
啥時間,衆說紛纭,紛紛議論猜測着,隻有沈若蕭無動于衷。
這一切也太玄乎了,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她也不能偏聽偏信了。
“菲菲,既然你說是周老爺負了你娘,可有什麽證據?”
聞言,菲菲一愣,她從悲傷中回過神來,一臉詫異的看向沈若蕭。
“證據?”她思索片刻後,連忙從懷中拿出半塊玉佩出來,“我娘說了,這是周春生送給她的定情信物。”
半塊玉佩被拿出,周夫人定睛一看,連忙起身,一把拿過玉佩。
“這……這不是成婚當日老爺送給我的玉佩嗎?”
這下,周春生也是一愣,他連忙伸手在腰間摸出另外半塊。
“夫人,當時成婚,我許你半塊,自己的半塊卻從未離身。”
周夫人熱淚盈眶的捧着半邊玉佩,又驚又喜。
“是的,我記得,可成婚第二日一清早,我便發現這玉佩不見了,當時還四處尋找,都沒能找到。”
菲菲聽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她一雙清亮的眸子染上一層迷惘。
“這玉佩怎麽可能是你們的,明明是周春生送給我娘的。”
周春生越聽越迷糊,一雙眼睛透着迷惑,“菲菲,我周某不曾認識什麽對周某傾心的女子,這輩子除了娶了夫人,從未留情他處!”
周春生說的斬釘截鐵,似乎根本不在意脖子間随時能要了他命的匕首。
忽然,他眸心一亮,忽然一拍大腿,“該不會是秀娘吧!當日我成婚,她奇奇怪怪的說要離開了,不再在周府做事了,家裏給她相了一處好人家,要回去結婚生子。”
聞言,菲菲眸光一滞,緊緊勒住周春生,“你終于想起來了,我娘的閨名就叫秀兒。”
周春生長歎一口氣,聲音有些沙啞,“秀娘是我府上的丫鬟,我并不知道她對我有意,她從未表露過,周某也隻當她是一個丫鬟罷了。”
聞言,周夫人跪在地上,不斷的求着菲菲,淚流滿面都來不及擦拭。
“菲菲,老爺的爲人我清楚,他如果真有心儀之人,是絕對不會隐瞞的。”
菲菲腳下有些不穩,她擰着眉頭,不停的搖着頭。
“不可能,你們是騙我的對不對?”
她絕對不會認錯仇人的!
這麽多年,她幾經周折,好不容易才混進周府做丫鬟,爲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替母報仇,手刃仇人。
如今告訴她,是她搞錯了對象,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菲菲瘋狂的搖着頭,架在周春生脖子上的匕首,深一下淺一下的摩擦着。
鮮紅的血液已經順着周春生的衣領蜿蜒而下,潤濕了大片衣襟。
“菲菲,你想想,如果着個玉佩是我送給你娘的,至少我會記得有這麽個女子,可在周某的印象中,并沒有這麽一個女子啊!”
周春生苦口婆心,她盡可能的語氣溫和,不激怒菲菲。
菲菲擡繡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狠狠的瞪着周夫人。
“你說着玉佩是你的,你如何證明?”
周夫人兩忙把玉佩放在嘴邊哈了一口氣,然後用衣袖猛的擦拭幾下。
“菲菲,你看,這雕花内側,刻了我的閨名,是當時老爺特意讓人給了刻的,不信你看。”
聞言,菲菲半信半疑,她一把搶過周夫人手裏的玉佩,仔細看了起來。
透過光亮,通透的玉身的夾縫中确實刻着幾個娟秀的小篆。
菲菲眯着眼睛盯着看了半晌後,整個人都呆楞了,架在周春生脖子上的脖子也不由得一松。
“哐啷”一聲,匕首掉落在地,滾了好幾個圈落到沈若蕭的腳下。
原來是一場烏龍鬧劇!
沈若蕭一個懸着的心落了下來,她眉頭一舒,悠閑的找了一出凳子坐了下來。
菲菲現在就如遭受了晴天霹靂,她扭曲面容布滿了愁緒。
“這……這怎麽可能,我娘她是一廂情願?”
她捏着玉佩,身子就如風中落葉般搖搖欲墜,最後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她竟然真的認錯仇人了,她這些年來活着是爲了什麽?
報仇已經成爲一場笑話,她還活着做什麽!
菲菲面如土灰,早已失去了原本的靈動,一雙眸子如死一半暗淡。
她眸光微山微閃,餘光瞥向沈若蕭腳下的匕首。
她還不如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見狀,沈若蕭瞳孔一禁,她擡腳就直接把匕首踢飛了。
“菲菲,你這是做什麽?”
菲菲面露絕望,抱頭痛哭起來,“可笑,我竟然一直嚷着要報仇,卻把仇人都弄錯了,我活着還有什麽意義呢!”
聞言,沈若蕭臉色陰沉了下來,她一拍椅子扶手,怒氣沖沖的站了起來。
“你這算什麽,你娘爲什麽後悔,抑郁而死,就是因爲她沒有勇氣表達自己的情感,而你現在也沒有勇氣面對現實嗎?”
“我……”菲菲語塞,她雙手掩面,整個身子都劇烈的顫抖着。
沈若蕭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你娘在天之靈肯動是希望你幸福快樂的過一生,而不是像她那般不幸,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要懂得珍惜。”
柔聲細語傳來,菲菲肩頭微顫,她擡起一雙婆娑淚眼。
“可是……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我該死!”
聞言,周夫人也湊了過來,一把抱住菲菲的頭,埋進自己的懷中。
“好孩子,沒關系,我們不怪你,你是個孝順的孩子,隻是用錯了方式而已,知錯能改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