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知道自己這個小舅子是個不老實的，沒想到還有這些活絡心思。
不過他要真是能夠幫了自己，那也算免了婆娘孫氏一頓打。
“嘿嘿，姐夫，咱們這街頭不是有一些整天遊手好閑，偷雞摸狗的小乞丐嗎？反正他們也沒皮沒臉，要是能被咱們給利用，豈不是妙哉？！”
聽到自己小舅子如意算盤打的噼裏啪啦響，劉大海滿意的點頭：“是啊，若要是請别人，那多少也要給些銀兩方能讓他們滿意，可是這小乞丐就不同了。”
不過就是些街上流浪的玩意兒，不用說給銀子，就是賞賜一些剩飯剩菜，恐怕就是擡舉他們了！
想着，他笑容愈發得意起來，仿佛看到沈若蕭店鋪被砸了個稀巴爛的樣子。
哼！小娘皮，叫你不識擡舉的跟爺兒作對，今天就叫你見識見識爺兒的厲害！
“行，那既然如此，你就趕緊把那群小乞丐叫過來，事不宜遲！”
“好嘞，姐夫你且等着！”孫濤笑嘻嘻的說着，眸中卻有深厚的厭惡。
不過片刻功夫，店鋪外面便傳來一陣踢踏的聲音，一股股酸臭味傳來。
劉大海厭惡的捂了鼻子，從房間裏出來：“什麽玩意兒啊？怎麽這麽臭啊？大白天的，這是要把人給熏死嗎？”
“是誰說要找我們辦事兒？現在就交代交代吧。”
爲首的一個灰衣少年面黃肌瘦，但一雙眼睛卻清亮，透露着精明。
劉大海斜着眼，順着餘光往這少年的後面看去，除了幾個半大小子，還有一群是小蘿蔔頭，渾身上下抹的髒兮兮的，散發着惡臭。
瞬間，他心裏就厭惡極了：“我現在告訴你們，來到我這店裏就得乖乖的聽話，到時候這裏的剩飯剩菜随便你們挑！”
劉大海心裏面是瞧不起這群小乞丐的。
不過就是小小年紀，還不知道機不機靈，竟然想吃他的剩飯剩菜，就算是把這泔水賣給養豬的，那也是好幾文錢呢！
想想啊，還真是覺得肉疼。
看到劉大海這麽一個吊兒郎當的态度，灰衣少年臉色冷了下去：“老闆真是好大的口氣，既然瞧不上我們這些兄弟姐妹，那您就另找他人吧！”
說着，他一敲手中的棍子，轉身就走。
孫濤可是好說歹說才找來了這麽一群不要錢的小乞丐，哪裏就能放任他們就這麽走了？
他當下就急了：“哎，哎！小兄弟，可千萬别生氣呀，我這姐夫就是當掌櫃的當慣了，拿你們當小夥計呢，咱們有話好好說，好好商量嘛！”
倒不是他喜歡這群小乞丐，隻是按照劉大海這麽摳門的樣子，去雇傭一些專門砸場子的人差不多要費幾兩銀子，他哪裏又舍得？
還真是愚蠢！
灰衣少年點點頭：“嗯，我們雖然是乞丐，但也是有尊嚴的，既然是找我們辦事那就應該放尊重點。”
“對對對！小兄弟說的在理，就是我這姐夫忙糊塗了，我現在就去給你們先盛點飯菜吃，大家先墊墊肚子，才有力氣幹活嘛！”
這一番話說下來，一下就把小乞丐們捧爲了貴客，爲首的灰衣少年臉色也沒那麽難看了。
孫濤一邊笑嘻嘻的點着頭，一邊順手趕緊拉過劉大海的袖子去了後廚。
劉大海一臉的不忿：“濤子，你這到底是幹什麽？好歹我既是掌櫃的，又是你姐夫，在那一群臭要飯的面前落我面子，你到底是幾個意思？”
“我說姐夫你是不是傻？有這麽一些現成又免費的勞動力你不要，難不成你要去花大價錢雇人？不過就是一兩頓飯的事兒，要是咱們生意回來了，一天還指不定多賺多少銀子呢！”
把話這麽亮堂堂的一說，劉大海也頓時明白過來：“嗨！就是姐夫我剛才蒙了，那看看這後廚裏面還有什麽剩飯剩菜啊，趕緊都給他們端過去！”
後面的廚子聽到這話湊了過來：“掌櫃的，咱們的剩飯剩菜今天都已經到到泔水桶裏去，被那養豬場的拉走了，就隻剩下一桶，那也不能拿出來吃啊。”
說着，他把自己手中拎着的桶給劉大海看了一眼。
看到那隻啃了幾口的雞腿，和一塊塊晶瑩剔透的排骨都浪費了，劉大海氣得不行：“你們這群蠢貨！簡直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麽好的材料怎麽能夠倒泔水桶？要懂得廢物利用，給下一個顧客吃不就行了嗎？”
“這……可是這上面都是有吃過痕迹的，那顧客又不是傻子，人家能不知道嗎？”
廚子讪讪的說着，心裏卻在吐槽這個黑心的劉大海，果然是摳門第一，爲了賺錢，竟然連人命都可以不要。
“你們都不知道動動腦子嗎？既然這些雞鴨魚肉都有吃過的痕迹，你們就不會把它做成别的菜式嗎？”
“還請掌櫃的指教，我們實在是不明白。”
“把這雞啊肉啊上面好的部分全部都剔下來，到時候做成肉餡包子，熱氣騰騰的，誰知道你是不是剩飯剩菜？”
劉大海越想越覺得自己的主意妙極了。
那送到養豬場一桶泔水才給幾文錢啊？一根雞腿做成肉包子就可以要好多文，那自己簡直就是賺大發了！
他可真是一個做生意的天才，腦子可靈活着呢。
等着吧，沈若蕭你這個小丫頭騙子，怎麽着也不可能騎到我的頭上來拉屎！
廚子聽到這話嘴角抽搐，但也不好多說些什麽，隻能懦懦的點頭稱是。
就在劉大海準備把跟水桶裏面的飯菜撈上來給小乞丐們吃的時候，一隻手制止了他。
孫濤搖了搖頭：“姐夫，咱們剛才的行爲已經讓那些小乞丐們很不滿意了，若是讓他們吃這些臭烘烘的飯菜，恐怕還真是讓他們惱羞成怒。”
“切，瞧瞧他們一個個面黃肌瘦，天天喝西北風都要餓死了，哪裏來的清高勁兒？還要自尊，要尊嚴，我呸！”
劉大海一邊喋喋不休的說着，一邊兒着急的轉圈。
要真是讓這些臭要飯的吃他們新鮮的飯菜，他還真覺得髒人，更覺得舍不得。
這要是賣錢，那得賣多少銀子啊！
看着自己這個姐夫猶豫不決，孫濤也不耐煩了：“行了行了，還是我去重新炒兩個菜吧，到時候饅頭管夠，米湯也可以随便喝。”
劉大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仿佛終于下定決心答應下來。
孫濤看了看廚房裏菜，直接用韭菜炒了雞蛋，又用西紅柿做了湯，最後看了看那些碩大的白菜，又順便炒了些粉絲。
幸好這些食材并不費幾個錢，不然自己那摳門的姐夫恐怕又念叨半天了。
把熱氣騰騰的飯菜往桌子上一端，小乞丐們頓時眼睛都亮了。
他們已經好久都沒有吃飽肚子過了，天天都像過街老鼠一般東躲西藏，到處乞讨，實在是餓極了就去偷人家幾個蘿蔔蘋果，也免不了挨打。
什麽時候能過上吃飽喝足，不用四處流浪的日子啊。
“來來來小兄弟，這裏是一大碗米湯，你們都随便喝，這饅頭也都管夠！”
“謝了！”那灰衣少年說完敲了敲桌子，剛才還眼巴巴看着的小乞丐們頓時都上手了。
有的人一手兩個饅頭左右開弓，有的人呼啦啦的扒着飯菜，還有的人使勁的嘬着米湯，有種說不出的香甜。
吃飯的感覺可真好啊，隻有這熱氣騰騰的東西過胃的時候，他們才覺得自己是真切的活着。
不過就是片刻功夫，桌子上的飯菜就風卷殘雲般的被他們吃了個底朝天，就連那些湯汁也叫他們蘸着饅頭一滴不剩。
盤子光可鑒人。
劉大海看到那麽多飯菜都被吃了個精光，心頭就像是被剜肉一般的疼：“哎喲哎喲！你們這一群讨債的小祖宗怎麽這麽能吃啊？上輩子是餓死鬼托生的嗎？吃個半飽就行了！”
邊說着，唾沫星子橫飛，手也指指點點，一副十足的吝啬相。
灰衣少年額頭上青筋暴露，有幾次差點忍不住，但是看着大家鼓鼓囊囊的肚子，還在舔着的唇角，他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
“行了，既然飯我們已經吃了，就去幹正事了。”
說罷，他率先起身，後面的人都陸陸續續的跟上。
“這都什麽人啊？還跟老子擺起了架子，一群臭要飯的玩意，真是給你臉了！”
看着乞丐們走遠，劉大海跳着腳罵起來。
孫濤無奈的搖了搖頭，内心更是充滿了鄙夷。
“順哥，咱們真的要去給人家砸店嗎？平時小偷小摸就算了，也就是爲了吃飽肚子，也不能道德這麽敗壞啊！”另一個眉眼細長的少年道。
天順歎了一口氣：“這也是無奈之舉，誰讓咱們沒本事呢，妞妞餓的臉都腫了，我實在是管不了這麽多了。”
那少年聽了這話也不再言語，隻是緊了緊手中的棍子。
沈若蕭店鋪排起了長龍，想起飄散到很遠的地方，一行乞丐們來到這，率先找了個地方藏起來。
這會人太多了，若是貿然行事說不定會引來官府的人，還是等會兒看看再說吧。
沈若蕭熱情的招呼着來往的顧客，給每個人都送上免費的東西，這一幕幕落在了天順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