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說你喪不喪?”
說完,她還嫌惡的朝着婦人啐了一口痰,插着腰氣勢洶洶。
婦人絕望的趴倒在地,纖纖素手染滿了灰塵,低着頭,肩旁一顫一顫。
“我沒有,我不是……”
細若蚊蠅的辯解聲,伴随着嗚咽聲徐徐傳出,聽得老太婆一陣心煩。
“哭夠了沒,哭夠了趕緊拿了休書快滾。”
說完,她趕忙把她的兒子拉到身側,目光急切的催促道:“兒子,快把她休了,娘再幫娶個旺夫媳婦回來。”
聞言,男子面露喜色,餘光卻瞥見沈若蕭陰沉的眸子,頓時渾身一個激靈。
“娘,你真的誤會翠萍了,是兒子的問題。”
男子支支吾吾一句話說了半晌,老太婆又急又氣,伸手就在婦人胳膊上用力一擰。
“賤人,都是你迷惑了我兒子,又下不了一個蛋,如今還不讓他娶旁人,你這個害人精。”
婦人手臂傳來刺痛,她抽吸兩聲後,柳眉緊鎖,不敢吭聲。
沈若蕭站在一旁,臉色越來越沉,她一把扯起跪在地面的婦人。
“起來,你又沒錯,沒有必要這麽低聲下氣的。”
說完,她把婦人護在身後,冷眼凝視着眼前的一對老夫婦。
“我敬重你們是長輩,但是也要講道理啊!”
聞言,老太婆眯起滿是皺紋的眼睑,插着腰,挺直了腰闆。
“講什麽道理,我老劉家娶了她是來傳宗接代的,不是來供着的。”
老太婆邊說邊靠近婦人,伸手欲抓住婦人的頭發。
卻不料,手剛剛觸及到婦人發絲,就被沈若蕭用力的拍下。
“怎麽,你還想倚老賣老,欺負一個孝順你的後輩?”
“你……”老太婆不可置信,手僵再半空中久久沒有放下,“你竟然跟我一個老人家動手。”
沈若蕭冷眸掠過一旁的男子,男子立刻會意,拉着老太婆就退後幾步。
“娘,你對翠萍好些,平日裏她對你也算是孝順的。”
“孝順?”老太婆一下子怒了,扯着男子的衣袖一頓狂甩。
“再孝順不能給咋們老劉家傳宗接代,那也是大不孝。”
老太婆捶胸頓足,嚎啕大哭,聲音如洪鍾一般,波及鄰裏。
不一會,四下鄰裏紛紛出來看熱鬧了,裏三層外三層的将他們包圍起來。
“這不是賣豆腐的老劉家嗎?怎麽在外面吵吵鬧鬧的?”
“誰說不是呢,估計又在未香火傳承的事吵嘴呢!”
“這來來回回吵了數十次了,真是閑得慌!”
街頭巷尾的人都開始議論起來,男子面上有些挂不住了,他抄起老爺子手裏的拐杖就朝人群撲去。
“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别人家吵架沒見過嗎?”
人群見男子急紅了眼,嘴裏嘟囔兩句後,甩袖一哄而散。
唯獨有一個滿臉麻子的矮瘦男子湊上前來。
“我說你們這老劉家一天到晚爲了生兒子吵架也不閑煩,要不你把豆腐西施休了,把她讓給俺可好。”
麻子男垂涎王翠萍已久,每每他們家吵架,他總要來湊湊熱鬧的。
他笑嘻嘻的沖着王翠萍眨了眨眼,又一臉讨好的跟在男子後面轉圈圈。
聞言,男子額間青筋瞬間凸起,脖子處一片通紅,知道耳後根也赤紅一片。
“王麻子,你再說一遍,小心你劉爺卸了你的狗腿。”
男子單手抓起王麻子的衣領,用力的把他提到跟前。
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王麻子立刻萎了,吊在半空的腳不停的蹬着。
“俺就是開個玩笑,你至于這麽臉紅脖子粗的嗎?”
說完他拍了拍男子緊抓在他領口的手,“松手,事情鬧大了可不好哦!”
男子一愣,瞪着眼睛憤憤然,把王麻子甩出去好遠。
“滾,給老子滾遠點!”
這事自然是不能鬧大的,鬧大了他的面子往哪擱?
王麻子拍拍屁股,一溜煙跑不見人影了,男子這才恢複如常。
圍觀的剛解決完,老太婆又開始挑事,她搶過男子手裏的拐杖,對着沈若蕭。
“我看,你也不是什麽好人,我們老劉家的事你少管。”
說着,她手中的拐杖還不停的在半空中揮舞,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
沈若蕭冷嗤一聲,她自顧自的輕輕拍打着王翠萍的後背。
“别怕,今天我就來幫你讨回公道。”
說完,沈若蕭突然轉身,素手一揮,便拂去了老太婆手裏的拐杖。
“好,那我今天就把話說明白了,”沈若蕭直接把王翠萍攙扶到老太婆跟前,“你兒子不育是因爲他總是大動肝火,好吃懶做才導緻的不育,與你們的兒媳半點關系也沒有。”
聞言,老太婆震驚,握着拐杖的手猛得一松,拐杖啪得一聲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滾動聲。
“你這個騙子,滿口胡言,我兒子定是被這女人克的,絕對不是你所說的那樣。”
老太婆上前,直接戳着沈若蕭的鼻梁骨,嘴裏唾沫橫飛。
沈若蕭看着眼前指指點點的手指,眸底的寒意漸漸溢出。
“信不信由你!”
老太婆見狀,手指更加淩厲的再沈若蕭胸口戳着。
“你瞪什麽瞪,難道我說錯了?”
沈若蕭蹙眉,整個人開始變得陰郁起來,手不自覺地摸到腰間。
真是不可理喻,不給點顔色他們看看,永遠不得消停!
沈若蕭用力的抽出腰間的軟鞭,啪的一聲抽在身旁的一顆小樹上。
“住嘴!”
嘎吱兩聲,小樹應聲倒下,這一鞭響震得老太婆立刻捂住了嘴巴。
男子也被吓了一跳,後背冷汗一燥,愣在原地。
他還指望這女子幫他治病呢,可千萬不能得罪了。
男子心下想着,見他母親正欲發怒,他立刻上前一把抓住老太婆的肩膀。
“爹娘,你們少說幾句,這姑娘說的沒錯,都是兒子沒用!”
說完,他又點頭哈腰的沖着沈若蕭笑着,“姑娘,你也消消火,我父母年事已高,迫切想要一個孫子,才會有失分寸的,您莫要介意哈!”
男子賠禮道歉完後,順勢把橫倒在面前的小樹挪了挪地。
“不知在下這病,何時可以開始治療?”
沈若蕭挑着長眉,信手收着手中的軟鞭,清冷的氣場讓男子心頭微微懸着。
她一手握着軟鞭,一手摩挲着鞭尾,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在軟鞭上輕輕敲着。
“治療當然是沒有問題的,但也要看你是不是誠心想治療才行。”
誠心?他當然是誠心的呀!
男子心裏一着急,正欲伸手扯沈若蕭的衣袖,手才伸到一半,他又縮了回去。
“姑娘這是什麽意思,我自然是誠心想治療的呀!不知姑娘還有哪不滿意?”
沈若蕭抱臂靠在一側路邊的大樹邊,手中把玩着軟鞭。
“剛剛聽那些鄉親們說,你們家是賣豆腐的對吧!”
“對對對,是賣豆腐的。”男子殷切的上前回答道。
沈若蕭卻不以爲意,直接忽略了他的話語,面色溫和的把王翠萍攙扶起來。
“劉王氏,你來說。”
王翠萍微微一怔,擡起淚眼,微微點頭,“是的,我們開了家豆腐坊,以賣豆腐爲生。”
剛說完,老太婆橫眉冷對的哼唧了一聲,“要不是看她祖傳的做豆腐手藝還行,我兒子早就休了她,還用等到現在嗎?”
語氣裏透着滿滿的不屑意味,老太婆依偎在老頭懷中,憋着嘴,白眼翻到看不到黑瞳。
聞言,王翠萍眼眶更加濕潤起來,雙手在衣裙前面不斷的扭捏着。
見她委屈的不行,沈若蕭從腰間取出一條手絹,親自幫王翠萍擦拭淚痕。
“不要哭了,這麽說,這豆腐的手藝是隻有你一個人知道對嗎?”
王翠萍接過手絹,抹了眼淚,平複了情緒後,才點了點頭。
“是的,這做豆腐的手藝隻有我一個人會,别人做不來。”
這麽一說就解釋的通了,王氏這麽多年用自己的手藝支撐着劉家的生計,卻還是遭到嫌棄。
沈若蕭拉過王氏,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既然是你祖傳的手藝,以後千萬不要告訴别人了,這可是你安生立命的本錢。”
“嗯,多謝姑娘了。”王氏懵懵懂懂的點點頭。
沈若蕭環視四周後,定睛在一處石磨處,她提腳走了過去。
石磨旁一處寬大的水池,池裏浸壓着白嫩嫩的豆腐,反着白嫩的光澤。
“這就是你們家做出來的豆腐?”
沈若蕭信手在水中撈起一塊四四方方的豆腐,在手裏輕輕掂量兩下。
“這一塊豆腐怎麽賣的?”
“兩文錢一塊,”男子立刻上前,“姑娘若是想要,在下分文不取,姑娘盡管拿便是了。”
這麽好的事?不過她也不是貪小便宜的人。
這豆腐确實白嫩非常,若是以後她開飯館了,這豆腐倒是不錯的貨源。
聞言,沈若蕭長眉揚起,端着豆腐舉到男子眼前。
“豆腐我自然是會要的,但也不會白要,本姑娘打算開家飯館,看你們家豆腐不錯,到時候就從你們家進貨可否。”
“自然是可以的,小的備感榮幸。”男子喜笑顔開,忙領着沈若蕭四處查看豆腐坊裏的設備。
“若是姑娘想要,在下願成本價供應,”
“成本?那倒不用,優惠一些便好,大家都是要養家糊口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