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男人，一臉的不可置信：“我說小丫頭片子，你到底會不會給人看病啊？你憑什麽認爲我有問題？這麽多年我婆娘都在吃藥，怎麽可能是我的問題？！”
“這麽多年吃藥，又花了那麽多錢，那請問她的病治好了嗎？你們懷上孩子了嗎？”沈若蕭一連串發問。
“這……這當然是沒有治好，若是治好了，又怎麽可能跑到你們這裏來看病？”男人如實回答。
“好，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就是你們一直看錯了對象。我問你，你是不是經常感覺手腳發涼？是不是食欲不振，臉色蒼白，早晨頭暈？”
男人稍微思索一番，還是點頭：“不錯，确實是這樣。”
“好，那我就再問你，你以前是不是腰身受過傷？當時還傷的很嚴重。”
男人回憶起來，果然想起自己三年前還未成親的時候去給别人蓋房子，當時擡木頭受了傷。
當時腰疼了很久，他以爲隻是多躺躺就好了，卻從來都沒想過會落下什麽隐疾。
看來，就是那次出了問題。
“是，當時卻是腰受傷了，足足在床上躺了兩個月，後面陰雨天還疼的厲害，不過我也一直都沒當回事。”
“那就對了，這就是你的問題所在，你才是不能育子的那個人！”
沈若蕭這話就像是一把拳，重重的打在男人的胸口上，讓他一時間喘不過氣來。
“那姑娘，你幫幫忙，給我治療一下吧。”男人吓怕了，懇求道。
“你的病想治好，也不是不可以！”沈若蕭雙手抱臂坐在一旁，淡漠的眸子掃過男人。
聞言，男子喜上眉梢，連忙上前讨好似的拱手作揖。
“姑娘真是好心人，隻是不知在下這病……”
說着，男子搓着冷汗直冒的手心，臉上笑意盈盈。
沈若蕭斜睨他一眼，滿臉不屑，她冷了聲線，“病我可以治，但是你得先好好伺候好你的夫人。”
“伺候她？”男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随後他單手指着身旁面黃肌瘦的婦人，“你是讓我伺候她？”
再三确認後，沈若蕭依舊點點頭，手指在診案上輕輕敲擊着，有些不耐煩了。
“怎麽，不願意？”
見沈若蕭臉色驟變，男子立刻猛烈的搖着頭，手不停的在半空着擺動着，“不不不，願意，在下願意！”
男子忙答應，還三兩步靠婦人更近了些，單手攙扶着婦人的手臂。
沈若蕭見狀，臉色稍稍緩和，她停下手下敲擊的動作，長眉微微挑起。
“等等，還有一個事你也必須做到。”
“還有？”男子微微皺眉，伸長了脖子湊了上去，“姑娘還有什麽吩咐？”
沈若蕭冷漠疏離的勾起手邊的毛筆，抵在男子前伸的腦門上。
“還有就是要和你的家人說明事實，還你夫人的清白。”
“這……”男子有些爲難，他摸了摸發麻的後腦勺。
這樣是讓人知道了，他豈不是很沒面子！
見他猶豫不決，沈若蕭冷笑，心中了然，她松開筆杆。
“既不願，那就請回吧，恕不遠送！”
逐客令一下，後面排隊的人變蠢蠢欲動，男子被推推搡搡的擠出人群。
人群之外他瞅了瞅身旁的婦人，咬了咬牙。
傳宗接代更重要！
他鉚足了勁，啐了口口水在手心，腳下掄了兩下地面，一頭紮進人群。
“姑娘，姑娘，在下想好了，您說的要求，在下統統答應！”
說完，人群瞬間被藥堂裏的夥計排列分成兩隊了。
中間露出沈若蕭寬大的診案來，見她清冷的眸子沒有半刻擡起，男子有些慌張。
“姑娘，您這是什麽意思，您說的我都答應了，您看我這病……”
沈若蕭半擡眉眼，瞥了一眼男子，嘴角微微上勾。
“你的病當然是等你兌現了我的條件才能治啊！”
說完，沈若蕭起身，抖了抖衣衫，朝着堂前兩個學徒小厮招招手。
“這裏的病人，我大約看了一遍，都是你們能應付得來的，你們且先看着診，若遇到不明白的病症，記下，等我回來處理！”
“是，姑娘！”
兩小厮眉間抑制不住的興奮，他們摩拳擦掌的雀躍欲試。
交代完後，沈若蕭伸手，沖着男子揚了揚眉，“走吧！”
“走？”男子有些癡愣，“姑娘是要去哪？”男子不解，攙扶着婦人上前詢問道。
沈若蕭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大步跨出了藥堂。
“你這不是廢話嗎？當然是随你們一塊回去啊！不然怎麽知道你說的能不能兌現！”
“跟我們回去？”男子驚愕的愣在原地，待他回過神來，沈若蕭已經走出去好遠了。
他連忙追了上去，恭敬的跟在後面，“姑娘如何知道在下住這邊？”
沈若蕭沒有回頭，隻是低頭瞥了一眼男子腳下的草鞋。
“你的鞋子告訴我的！”
男子見狀，好奇的朝着自己的腳下細細的看着。
他的鞋子很普通啊！随處可見的草鞋，沒什麽特别的啊！
癟了約莫半盞茶功夫，三人走到一片泥濘的竹林邊。
沈若蕭停下腳步，回頭沖着男子擺擺手，“這裏是不是你回家的必經之路！”
“是的！”男子呆楞的點點頭。
“這就對了，你看這竹林之下全是新雨過後的紅泥，據我所知這方圓數十裏隻有這有紅泥，所以你住的地方必然是要穿過竹林的。”
說完，她指了指男子鞋上的紅泥，“這就是你鞋子告訴我的。”
聞言，男子一臉驚愕，眼神中充滿了敬佩，嘴上連連稱贊。
“啧啧啧……沒想到姑娘不但醫術了得，觀察也十分入微啊！”
沈若蕭毫不在意，自顧自的走着，穿過竹林後，片刻功夫便看到了一處屋舍。
剛剛擡腳未走兩步之遙，對面便迎來一對老年夫婦。
他們上來對着婦人就一頓數落，“你還敢回來？竟然還要我兒子攙扶着你？”
說着老婦人扯開男子攙扶在婦人臂膀上的手，一把将婦人推到在地。
一旁顫顫巍巍的老頭，也跟着踹了兩腳婦人。
“生不出蛋的雞，留着也是無用！”
一句句直戳婦人的心髒，婦人潸然淚下，隻顧掩面嗚咽不止。
見狀，老婦人更是氣不打一出來，揪起婦人的頭發，用力的往地上磕。
沈若蕭眼明手快，伸手點了老婦人手心的麻穴。
“哎喲……”隻見老婦人手掌蜷起，立刻收縮進懷中，随後便誇張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這個掃把星呢！生不出兒子，這是要絕了咱們老劉家的後呀！”
哭聲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沈若蕭有些看不下去了，她擡腳上前扶起老婦人。
“老太太，您别哭了，年齡大了，哭多了傷心肺！”
聞言，老太太立刻住了哭聲，隻是惡狠狠的盯着婦人。
“你再不下蛋，我就讓我兒子休了你！”
赤裸裸的威脅！
聞言，婦人一個抖擻，眼前發懵，腳後跟立不住似的連連後退。
老婦人卻見怪不怪了，忙捉住沈若蕭攙扶她的手。
“姑娘，你心腸好，人又長的漂亮，要不你給我兒子做個填房怎麽樣？”
說着，她笑眯眯的盯着沈若蕭，滿臉期待，手不停的在沈若蕭的手臂上撫摸着。
沈若蕭嫌惡的抽回手臂，不自覺地在手帕上蹭了蹭手，緩緩走到婦人身邊，托起她的身子。
“撐住，你沒錯，不用怕！”
“嗯，謝謝！”婦人點點頭，滿眼的淚花漾溢着感激。
沈若蕭轉眸，冷着臉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男子。
見他遲遲未有動作，沈若蕭輕生咳嗽以做提醒。
男子一個激靈，立刻正了正神色，連忙移到婦人身邊，攙扶着她。
又面露難色的看向一對老夫婦，最後，男子歎了口氣，垂着頭。
“爹娘，生不出兒子，其實是兒子的問題！”
聞言，老婦人驚訝不已，她不可置信的上前攀住男子的手臂。
“兒啊！你說什麽糊塗話啊，怎麽會是你的問題呢？”
“娘，兒子早前傷了腰，導緻不育，所以才一直無所出，是兒子不孝！”
說完，男子抱頭痛哭起來，兩老人也愣在原地，半晌未能反應過來。
知道婦人顫顫巍巍上前，撫摸着老婦人的後背，安慰道：“娘，沒事，大夫說了，這不育是能治愈的！”
剛說完，老婦人一把推開婦人，仇視着婦人。
“都怪你這個掃把星，是你克夫，才導緻完兒不育的！”
話語如晴天霹靂落在婦人耳朵裏，震得她淚如雨下。
“不，不是我，娘您誤會了，我不是掃把星！”
婦人拼命的擺手，淚流滿面，跪在二老面前，不斷的搖頭。
突然啪的一聲脆響，老婦人一巴掌扇在婦人的臉頰上，紅彤彤印出一個巴掌印。
“還敢狡辯，你說說要不是你，我兒子腰怎麽會受傷，又怎麽會不育？都是你，你這個害人精！”
說着，不顧婦人身體孱弱，她提腳就在婦人的胸口踹了兩腳。
婦人悶哼一聲，生生忍下了疼痛，依舊抱着老婦人的褲腿搖擺着。
“娘，真的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掃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