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這是對本宮的招待不滿意啊!”
陳禦醫面色一滞,連連拱手,“微臣惶恐,微臣一介粗鄙之人,不值太子殿下如此費心款待。”
“哦?”
軒轅齊嘴角微微勾起,眸心寒芒畢現,“你的意思是本宮自作多情了?”
“不不不,太子殿下誤會了,微臣絕無此意。”
陳禦醫心頭一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拱起的手惶恐的顫抖着。
軒轅齊冷笑,眸光犀利的投向陳禦醫,側目滿面肅殺之色。
“那陳大人是何意?”
他故意邀請陳禦醫,意在拉攏,如若他有二心,那就留他不得了。
軒轅齊眸光漸漸犀利,嗜血的光芒漸漸騰起。
陳禦醫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額間的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微臣……微臣年紀大了,就怕幫不上太子什麽忙,但是絕對沒有不滿之意。”
看來今日他怕是過不了這關了!
垂在衣衫之下的眸子透着無奈,陳禦醫的瞳孔開始漸漸放大,一臉絕望。
突然,軒轅齊面色驟變,他狂肆大笑起來,“陳大人,你讓本宮如何相信你所說的?”
“這……”
陳禦醫一顫,擡眸左右掃視一眼,眸光聚焦在身側桌面上的一把鋒利的匕首之上。
今日他要是不狠狠心,恐怕是走不出這太子府了。
陳禦醫提膝,向身側挪了兩下,伸手抓起桌上的匕首,舉在身前。
匕首鋒利無比,刃尖閃着寒光。
“老臣句句屬實,若太子殿下不信,老臣願斷指以明志。”
說着,他斂了眸光,伸出左手撐在地上,心下一橫,右手手起刀落。
“咔嚓”一聲傳來,陳禦醫悶哼一聲,花白的胡須顫抖不已。
十指連心,尾指上傳來鑽心的疼痛,陳禦醫咬着牙龈,鬓角的汗珠順着皺紋蜿蜒而下。
一根尾指瞬間脫落,滾至軒轅齊的腳下,血染紅了地面光潔的毯子。
潔白的地毯上瞬間綻放出殷紅的花朵,十分刺眼。
軒轅齊挑眉,放下撐着頭的手,垂眸看了眼地上的斷指,嘴角肆意勾起。
“好,陳大人衷心可見,看來是本宮誤會你了,本宮向你賠罪,自罰一杯。”
說着,他擡手舉起酒杯,仰天灌下,灑落的酒水順着他颀長的脖子流淌而下。
随後,他把酒杯倒置懸空,“如何,陳大人可還滿意?”
“太子殿下言重了,微臣如何擔得起您的賠罪。”
陳禦醫掐住左手尾指,連連扣首。
随即他爬到酒桌旁取了酒杯,一飲而盡,“臣陪太子共飲,日後追随太子殿下,任憑太子殿下差遣。”
見軒轅齊神色恢複如常,且格外亢奮,陳禦醫暗自歎息,心中松了一口氣。
看來今日他的小命是保住了!
軒轅齊滿意的點點頭,放下酒杯,他揚手一揮,玩笑道:“陳大人,你乃是宮中首屈一指的禦醫,竟不知受傷了是不宜飲酒的。”
衆人也跟着大笑起來,一時間歌舞再起,一片奢靡之景。
陳禦醫面露尴尬之色,他微微颔首,面肌不自覺地扯動兩下。
“太子殿下所言極是,臣糊塗了,唯恐太子殿下不信任,才亂了分寸。”
軒轅齊釋然,他擡手示意陳禦醫起身,然後朝着身後的侍從揚眉。
“去,去給陳大人包紮一下傷口。”
“是,太子殿下。”
侍從颔首,垂手退了下去,細碎挪步到陳禦醫身側。
“陳大人,請随小的下去處理一下。”
陳禦醫點點頭,朝着軒轅齊微微拱手,“太子殿下,老臣就先下去了。”
陳禦醫捂着左手,起身随着侍從退了下去,出了廳門陳禦醫才用右手按住左手心上的一處穴位。
到了換藥房,侍從取了一瓶上好的金瘡藥和包紮用的紗布。
“陳大人,小的給你先上點金瘡藥止止血吧!”
“好,”陳禦醫撩起衣袖露出滿是鮮血的左手,“有勞了。”
侍從定睛一看,握着金瘡藥的手微微一顫,“陳大人,您這血似乎已經止住了。”
他指着陳禦醫的尾指,一臉驚愕。
陳禦醫一愣,掩了面上的異樣,他擡眸笑得和順,“老夫是一名醫者,已經點了幾處止血穴位,這血自然就止住了。”
聞言,侍從這才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信以爲真,他仔細的清理着陳禦醫手上的污血。
“原來如此,那您爲何不早早止血,看這滿手的鮮血,多遭罪啊!”
陳禦醫微笑着,伸出左手,讓侍從纏繞起來,他眼角微微眯起。
早早止住,他哪裏還有命在這裏包紮傷口?
隻有多流點血,才能消除太子殿下心中的芥蒂,他才能保住小命。
陳禦醫不語,侍從也無法追問,隻得認真的替陳禦醫包紮着傷口。
“好了,陳大人,您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您看看方便動嗎?”
陳禦醫着看包紮手法拙劣的手掌,有些哭笑不得,随即點點頭。
“好,可以,這樣就很好了。”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看起來十分嚴重的樣子!
如今暫時是逃過一劫,但是他絕對不能掉以輕心,軒轅齊這個人向來謹慎,疑心較重,日後定會緊盯他的一言一行。
看來近期與昊王殿下還是少接觸微妙,以免被軒轅齊察覺到。
侍從見陳禦醫失神,擡手在他面前晃悠兩下。
“陳大人,陳大人!”
陳禦醫恍然回過神來,淺笑着微微點頭,“何事?”
“傷口處理好了,随小的回前廳吧!”
“好!”陳禦醫颔首,尾随在侍從身後,緩緩朝着前廳而去。
在宮中與陳禦醫分道揚镳,軒轅昊取了情報後直接回了府。
回到府上,軒轅昊直奔書房,把門反鎖上,取了信件,細細看着。
沒想到太子的勢力已然擴張的如此之快!
軒轅昊看完信,将信紙置于案幾之上,大手按在信紙上,眸光凜冽。
看來得加快動作了!
他輕閉這眼睛,靠在椅背之上,擡手在鼻梁上輕輕揉捏着。
如今來看,軒轅齊城府極深,陳禦醫今日赴宴怕是九死一生了。
軒轅昊按在信紙上的手不自覺的卷縮起來,連同信紙攥在手裏。
萬一陳禦醫出了事,他接下來的安排将全部打亂。
軒轅昊眯着眼睛,鼻翼微微擴張,一雙夜鷹般的眸子閃着寒光。
“來人啊!”
“屬下在,王爺有何吩咐?”
天影如影子般悄然落在書房一隅,整個人察覺不到任何氣息,隻能聽見聲音。
軒轅昊低壓這嗓音,一拍案頭,“本王命你夜探太子府,若看到陳禦醫有危險,立刻将他救出,不惜一切代價。”
“是!”天影颔首,提腳一躍,消失了蹤迹。
交代完事情後,軒轅昊一臉疲憊的回靠在椅背之上,眉頭微微蹙起。
未得到陳禦醫的消息,他一顆總是懸着,腿上傳來微微的刺痛感,都絲毫未在意。
晚膳期間,衆人齊聚在大廳,等候着軒轅昊。
胡侍妾在一旁,伸長了脖子不住的向廳外瞭望着,一會攏攏發髻,一會扯扯衣襟。
不時的還轉身拉着秋葵問道:“秋葵,快看看,本侍妾的妝容有沒有花了?”
“沒有花呢,主子最美了。”秋葵谄媚的笑着。
胡侍妾這才放下心,又翹首盼望着,一臉期待,手指甲不停的相互盤弄着。
坐在餐桌上的沈若蕭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雙手撐着臉頰。
“軒轅昊什麽時候來啊,我都快餓死了。”
沈若蕭大眼盯着面前油油嫩嫩的大雞腿,不住的咽着口水,纖細的手指不自覺的爬上了餐盤。
“王妃,王爺沒來,不得動筷!”
一旁的老嬤嬤上前大聲的提醒道,差點沒有把沈若蕭的耳朵振聾了。
沈若蕭癟着嘴,迅速用手捂住耳朵揉了兩下,一臉不爽。
用得着這麽大聲嗎?
這王府就是規矩多,吃個飯都這麽麻煩!
她耷拉着眸子,雙手繼續撐着腦袋,左偏一下右晃一下。
忽然,大廳前一抹玄衣赫然出現,軒轅昊背手大步踏了進去。
他才一進大廳,胡侍妾立刻迎了上來,小手柔弱無骨般攀上了他的臂膀。
“王爺,您怎麽才來,妾身等你好久了。”
胡侍妾嬌嗔着,整個人欲貼在軒轅昊的懷中,看得沈若蕭一陣作嘔。
後廚老嬷嬷臉色恭敬的把主位上的凳子擺好,“王爺請上座!”
随後,沈若蕭冷冷的瞥了一眼老嬷嬷,故意冷着臉道:“嬷嬷,現在可以吃了嗎?”
聞言,還未等嬷嬷回話,軒轅昊走上前去,湊到沈若蕭跟前。
“怎麽?誰不讓本王的王妃用膳了嗎?”
沈若蕭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手掌用力的拍在桌上,一臉委屈。
“有啊!”
“誰?”軒轅昊坐在沈若蕭身邊,故意暧昧的問道:“誰敢不給王妃飯吃?”
見軒轅昊靠的太近,沈若蕭撸起袖子,雙手用力一推。
“還有誰,不就是你嗎?嬷嬷說了王爺沒來,其他人不得先行用膳,都是你立的破規矩。”
沈若蕭噼裏啪啦的埋怨了一大堆,沒有注意手下的力道。
軒轅昊一下被她推倒,重重的砸到椅背上。
他瞬間臉色蒼白,緊皺眉頭,片刻後昏死過去了。
胡侍妾連忙上前,扶住軒轅昊,一臉驚慌,不知所措的搖着軒轅昊。
“王爺,您怎麽了?可别吓唬妾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