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蕭眯着眼睛,擡手捂在嘴邊,打着哈欠。
回到房間,她便昏昏沉沉睡去。
翌日,寅時剛至,水蘇便匆忙趕了過來,把沈若蕭的門敲得噼裏啪啦直響。
“小姐,起床了,再晚怕是來不及了!”
“什麽來不及?”沈若蕭一下子彈坐起來,一臉警惕起來。
水蘇推門進了房,扯着沈若蕭的衣袖就往外拉。
“當然是去羅莊成衣鋪碰碰運氣呀!興許還能挑到一件滿意的禮服。”
水蘇一臉焦急,全然忘記了沈若蕭此刻隻是一身白色亵衣,青絲散亂披在身後。
沈若蕭有些好笑,無奈的甩開了水蘇的手臂。
“水蘇,你别着急,我還以爲什麽事呢!”
她不疾不徐的捋了捋衣襟,慢慢的把被角掀開,赤着足下來榻。
水蘇忙遞了鞋子上去,面色依舊不解,一雙大眼盯着沈若蕭片刻不移。
“小姐,你不去參加賞花詩詞會了?”
“去啊,爲什麽不去?”
“那參會的禮服……”
沈若蕭抿嘴一笑,神秘莫測,她背過手去,偷偷取了空間的禮服,一下子攤在水蘇眼前。
“看,這是什麽?”
水蘇隻見到金晃晃的一片從眼前掠過,眼睛被閃得有些花了。
她擡手在大眼上揉了揉,然後後退兩步,仔細的看着沈若蕭手裏的東西。
“小姐,這金色華衣好美啊!”
沈若蕭得意的仰着小臉,朝着水蘇勾了勾嘴。
“你家小姐親手制作了的,能不美嗎?”
水蘇一臉驚訝,她伸手在自己的衣擺上蹭了蹭,欲擡手摸又不敢的模樣。
“小姐,你也太厲害了吧!”
沈若蕭見狀,扯過她的手,直接撫在禮服之上。
水蘇掙紮的擺了擺手,一臉惋惜,“小姐使不得,水蘇手髒,怕弄髒了這麽美的禮服。”
“胡說!”沈若蕭故意沉了臉色,扯過水蘇的手一把按在衣服上,“誰說你髒了?想摸便摸,不過一件衣裳罷了。”
水蘇滿心感動,摸在禮服上的手,不由自主的卷曲起來,指尖顯得小心翼翼。
“小姐,您若是穿這件禮服赴會,那絕對豔壓群芳,無人比肩哪!”
沈若蕭眉梢微揚,心中微微有些詫異。
“水蘇,眼光不錯嘛!”
水蘇跟着她久了,審美觀都有些現代化了!
這就是所謂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這件衣服的确很美,但相比那些世界級的設計大師的作品來說,就太小巫見大巫了。
水蘇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微泛紅,捂着小臉一臉憨羞模樣。
“小姐,這衣裳是水蘇見過最美的衣裳了。”
說着,她大眼睜的圓溜溜的,眼神裏透着誠懇。
沈若蕭一臉唏噓,擡手刮了刮水蘇的小鼻梁。
“水蘇,這就是你見過的最美的?你這也太沒出息了吧!”
水蘇尴尬的癟了癟嘴,眼簾耷拉着,滿臉委屈。
“小姐,可别打趣水蘇了,水蘇隻是一介丫鬟,沒見過什麽大世面很正常嘛!”
沈若蕭一愣,随即開懷大笑。
這丫頭說得沒毛病!
沈若蕭揚了衣袖,嘴角含笑,手下疊起華服。
“好了,不開你玩笑了。”
水蘇忙上前,攤開了床榻上的被褥,兀自整理起來。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從懷中摸出一封信來。
“對了,小姐,你猜今日水蘇出去采購食材時遇見了誰?”
“誰呀?”沈若蕭漫步盡心的搭着腔。
水蘇一臉神秘的湊到沈若蕭的耳際,小聲說道:“水蘇遇見的是周藍玉周公子!”
“周藍玉?”
沈若蕭驚愕的大叫,她瞬間反應過來,捂住了嘴,壓低了聲線,“水蘇,你說的是周春生剛找回的兒子周藍玉?”
水蘇有些驚奇,她伸手在沈若蕭的額間探了探。
“小姐,您沒生病啊!難道您還認識别的名叫周藍玉的公子?”
說着,她把信捏在手中,遞到沈若蕭眼前晃了晃。
沈若蕭一愣,擡手食指與中指微微一動,夾着信封一下子從水蘇手裏掠了過來。
“好了,讓我看看他信裏都寫了些什麽。”
沈若蕭迫不及待的把信拆開,還特地走到窗戶前,緩緩看了起來。
看着看着,沈若蕭的臉色微微一怔,慢慢變得悲悲戚戚!
水蘇見狀,心裏對信中的内容更加好奇起來,她趴在窗台上,看着沈若蕭。
“小姐,周公子信裏都寫了些什麽呀?”
沈若蕭垂着眸子,一臉無奈,長歎一口氣,靠在窗檐之上。
“唉……這周藍玉未免也太心急了些吧!”
水蘇雙手撐着下巴,沖着沈若蕭眨巴眨巴大眼,滿面好奇。
“小姐,什麽意思?”
沈若蕭放下信紙,搖搖頭,一臉無奈。
“還能什麽意思,周藍玉一心撲在劉汀溪身上,迫切的希望我能幫助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呗!”
這下水蘇開始犯難,她攥着沈若蕭的手臂,猛得搖着頭。
“小姐,咱們就别趟這趟渾水了吧!這劉汀溪可是王爺的側妃,萬一要是讓王爺知道了,恐怕不好收場啊!”
沈若蕭眉心的憐惜之色更甚,她滿臉愁容,眼神卻更堅定了。
“話不能這麽說,我既已答應幫忙,自然不會半途而廢的,再者兩個兩情相悅之人若不能在一起,豈不太可憐?”
水蘇點點頭,神色也跟着凝重許多,她颦眉看着沈若蕭手裏的信。
“周公子既冒險托信給小姐,必然是别無他法了,他們的确是對苦命的鴛鴦,”
一番感歎後,她眉心一展,“小姐,你打算怎麽幫周公子呢?”
沈若蕭挑眉,兀自把信收進衣袖,擡手壓了壓水蘇的肩頭。
“這事急不得,得從長計議才行!”
“可周公子如今已經今非昔比了呀!他現在可是京城首富的兒子呢!”
這周藍玉現在确實有錢了,京城首富的公子,那還不是一般的有錢。
可京城不單單是有錢就能解決任何事的,還必須的有權。
說起這權勢,還有誰能與皇家抗衡呢!
思及此,沈若蕭面色越發惆怅,心頭百感交集。
“水蘇,你有所不懂,這第一步還得先搞定劉側妃的父母才行!”
水蘇好奇,她偏着頭,撓了撓後腦勺,“可劉側妃的父母怎麽可能同意嘛!一個富商女婿如何能與一個王爺女婿相比?”
“嗯,劉汀溪的父母最多能從京城首富那裏撈些油水罷了!但是這不足以讓他們改變主意。”
沈若蕭摩挲兩下下颚,緩緩關了窗,轉身做到梳妝台前。
“水蘇,幫我簡單束起頭發吧!”
“小姐,現在還早,禮服也有了,您可以再好好睡一個回籠覺了。”
“不了,趕緊的,我還有别的事。”
說着,她把梳妝台上的珠钗一個個輪番在頭上比劃着。
水蘇見狀,隻得拿起梳子在沈若蕭的頭頂忙碌起來。
沈若蕭摸了摸袖中的信件,心中五味雜陳。
她得趕緊把周藍玉的信給劉汀溪送去,現在她能做的唯有這些了。
收拾好後,沈若蕭看着銅鏡中的自己,滿意的點點頭。
“走,去看看劉側妃去!”
她拉着水蘇風風火火的朝着劉汀溪的院子奔去。
劉汀溪平日裏起得也早,一清早就在院子裏澆花修枝。
沈若蕭一進門就看到劉汀溪一臉娴靜的穿梭在花圃之中。
“姐姐,早上好啊!”
劉汀溪側眸,嫣然一笑,她速速起身淨了手,迎來上來。
“王妃怎麽突然大駕光臨了?”
她上前握住沈若蕭的手臂,忙把她請進了屋,招了侍女,“來人,快給王妃看茶。”
侍女颔首欠身退了出去,沈若蕭瞥見廳堂無人,連忙湊近了劉汀溪。
“姐姐,周公子托我給你稍了封信。”
聞言,劉汀溪揚眉,心中大喜,面色雀躍不已。
“真的嗎?有勞王妃了,信呢?”
她左右尋視了沈若蕭的身側,心下有些焦急。
沈若蕭故意賣關子,一個轉身,繞過劉汀溪。
“瞧姐姐這番心急,倒叫妹妹心生羨慕呢!”
劉汀溪紅着臉頰,嬌羞不已,她手握着裙擺一側,眼神有意閃躲。
“王妃别拿妾身打趣了!”
溫柔美人大概就是這幅如水模樣吧!難怪周藍玉愛她愛得死去活來的。
沈若蕭淺笑,緩緩從懷中取出信件,把它置于劉汀溪的掌心。
“你好好看情書吧!”
“王妃……”劉汀溪一聲嬌嗔軟綿綿的,都能把沈若蕭的小心肝酥化了。
沈若蕭抿嘴偷笑,背過身去,故意不去看劉汀溪。
“好了,不逗你了,趕緊看吧!”
劉汀溪急切的把信打開,才打到一半,她又連忙背過身去。
沈若蕭仰着頭,百無聊奈的等着,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隐隐啜泣之聲。
這是怎麽了?剛剛不還好好的嗎?
她好奇背着身子伸手,扯了扯劉汀溪的衣擺。
“姐姐,你沒事吧?”
“沒……沒事,”劉汀溪連忙擡袖拭去眼角淚水,“眼睛裏進風沙罷了!”
風沙?這門窗關得嚴實哪裏有風沙呀!
沈若蕭心中了然,她緩緩轉過身,伸手在劉汀溪的肩旁撫摸兩下。
“一切都會好的!”
一句安慰,劉汀溪原本止住的淚水一下子決堤了。
她顫抖的捧着信,埋首在信間,聲音哽咽沙啞。
“我對他的思念之情,何嘗不是如他信裏說述的一樣?可他爲了不連累我,竟提出暫時不相見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