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兒,如此心細,日後必成大器!”
成大器!
父皇這是在暗示他嗎?
軒轅齊心中激動不已,扶在藥碗上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指縫間的白色粉末若隐若現。
他到底還要不要繼續給父皇添加這慢性毒,藥啊!
軒轅齊眸底有些糾結,内心掙紮不已,不過片刻時間,他便冷了心腸。
隻見他手指掠過藥碗,指縫微張,一些細碎的粉末飄撒進了湯藥之中。
烏黑如墨的藥汁瞬間把白色粉末吞噬,很快恢複墨色。
軒轅昊眯了眯眼角,瞳孔慢慢收縮,一咬牙,手晃動兩下藥碗,讓毒藥徹底溶解。
就是要趁現在父皇對他贊賞有加,才能保證儲君之位萬無一失的傳給他。
軒轅齊穩了心神,換上一臉擔憂之色,緩緩把湯藥攪動着,端到床榻邊。
“父皇,藥現在應該已經不燙了,您快些把它喝了,也好早日康複。”
皇帝連連點頭,激動不已,湊上前來伸手欲接過藥碗。
“嗯,難得齊兒有這孝心,朕有你這個兒子深感欣慰啊!”
軒轅齊端着藥碗一晃而過,藥碗與皇帝擡起的手擦指而過。
“父皇歇着,讓兒臣服侍您喝藥吧!也算是兒臣略盡孝道。”
皇帝一愣,随即立刻眉開眼笑,深陷的眼眶滿是欣慰。
“好好好,咱們現在不論君臣,就論父子。”
父子?
生在帝王之家,就注定沒有父子親情!
軒轅齊暗自冷笑,面上卻是一副乖順的模樣,他點點頭,“兒臣,謹遵父皇旨意!”
“嗯?還父皇?”
軒轅齊立刻會意,他趕忙改口道:“全聽父親的。”
皇帝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皺紋遍布的眼角慈悅般彎起。
“這才乖嘛!”
軒轅齊也陪着笑,手也不閑着,趁着皇帝高興之際,他盛了滿滿一湯匙的藥水送到皇帝嘴邊。
“父皇,趕緊把藥喝了,等會涼了影響了藥效就不會了。”
聞言,皇帝笑着點點頭,張開嘴巴喝下了湯藥。
一口、兩口,很快藥碗就見了底,隻剩下一些藥渣渣。
趁皇帝沒注意,他把藥渣倒在一方手巾之中,快速的包裹起來塞進衣袖之中。
這才長舒一口氣,他緩緩把藥碗放在床頭一邊的桌子上,起身攙扶着皇帝的手臂。
“父皇,躺下歇息歇息吧!”
說着,他一手拖着皇帝的後背,一手扶着皇帝的胳膊,緩緩讓他平躺下來。
軒轅齊細心的幫皇帝把嘴角的藥漬擦了擦,又把蓋在皇帝胸口的被角掖了掖。
“父皇,今日天涼,您要保重龍體,朝中還有很多事等着您來主持大局呢!”
軒轅齊一臉擔憂之色,故意把話題扯到前朝政事上。
他就是要看看這老東西到底是怎麽想的,也好早做準備。
皇帝仰躺着,目光渾濁且深邃,他長歎一口氣。
“唉……朕的身體,朕心裏有數,這前朝之事恐怕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軒轅齊也跟着憂傷起來,語氣卻略微有些急切。
“父皇,爲什麽不早定儲君,也好爲父皇分憂解難啊!”
聞言,皇帝眼波微動,意味深長的看向軒轅齊,半晌未有言語。
軒轅齊立刻慌了神,他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面面極不自然的抽搐兩下。
“父皇,兒臣沒有别的意思,就是擔心父皇日夜操勞,身體吃不消!若是有人幫父皇分憂,父皇也不至于這般辛勞。”
他絕對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差錯,不然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
軒轅齊緊張的看着皇帝,額間滲出細密的汗珠,袖中的手攥的泛白,一臉忐忑不安。
“哈哈哈……”
突然,皇帝展眉一笑,氣氛一下子放松下來。
“齊兒,莫要緊張了,父皇知道您的心意,”說着,他從被子中伸出手來握住軒轅齊的手,“不知齊兒對太子之位有何看法?”
他有何看法?
父皇這是在試探他是否觊觎太子之位嗎?
絕不能讓父皇看出他的心思!
噗通一聲軒轅齊立刻跪在床榻之前,緊張的趴在床邊。
“父皇明鑒,兒臣絕無觊觎儲君之位的意思!”
皇帝拍拍他的手背,擡了擡手掌,“起來說話,朕沒有怪罪于你,就是單純想問問你的看法。”
虛驚一場!
軒轅齊暗暗松了一口氣,再擡眸神色才漸漸恢複如常。
“請恕兒臣眼拙,對于皇儲人選并沒有什麽選擇的标準,隻要能幫到父皇,且勤政愛民,兒臣均願意輔佐之。”
軒轅齊故意不去看皇帝的眼神,一副對太子之位毫無想法的模樣。
皇帝見狀,更加欣慰,他心中早有斷定,“既如此,不如就由齊兒入主東宮之位如何?”
“兒臣?”
軒轅齊驚愕的擡起眼眸,“兒臣怎麽能行呢?父皇還是另則賢人吧!”
軒轅齊面色緊張,連連推辭,心中卻早已樂開了花。
皇帝卻按着他的肩頭,嘉許不斷。
“齊兒,你有勇有謀,勤政愛民,是太子的最佳人選。”
“可是如此重任,兒臣恐不能勝任。”
軒轅齊拱手高舉,恭敬一拜,俯首的一瞬間嘴角高高勾起。
他就知道太子之位非他莫屬了,以前他就是代太子之職,不過沒名沒分罷了,如今立了儲君之位,他也就名正言順了!
軒轅齊心中得意,一顆心髒撲通撲通狂跳不已。
皇帝嘴角含笑,看軒轅齊的眼神越發喜愛。
遇事不驕不躁,謙虛謹慎,他沒看錯人,把國家社稷交給齊兒,他也放心了。
皇帝清了清嗓音,故意沉着臉色,聲音中夾雜着絲絲怒意。
“齊兒,這是不願意替朕分憂了?”
“兒臣惶恐!”
軒轅齊頭埋得更低了,嘴角卻咧到耳後根了,笑意毫無顧忌的洋溢在雙袖之間。
皇帝擡手把他從地上扯起,不苟言笑的宣布:“朕已有決斷,立齊兒爲東宮太子,三日後舉行冊封大典。”
三日後?
他知道太子之位肯定是他無疑,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軒轅齊立刻堅定的颔首,十分恭敬的拱手九十度彎腰折拜。
“那兒臣恭敬不如從命,定不負父皇厚愛!”
皇帝繃緊的臉龐這才放松下來,眉眼間滿是歡喜,拉着軒轅齊閑話家常。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立儲一事一定,立刻就有消息傳了出來。
才離開鳳儀宮的軒轅昊走在青石宮闱之中,耳邊傳來宮女們的竊竊私語。
“哎……你聽說了嗎?皇上剛剛立儲了。”
“什麽?東宮之位定了?是誰啊?”
一名宮女連忙把另一宮女拉到宮牆的一處轉角,左顧右盼一番,見沒人,才一臉興奮說道:“還能是誰,就是皇後之子齊王殿下啊!”
聞言,另一宮女驚愕的捂住嘴巴,有些不相信的皺着眉頭。
“可是這麽大的事,怎麽沒有聽内廷司前去傳诏啊?”
“估計就在路上了,聽說三日後就舉行冊封大典呢!”
二人的談話,恰巧被宮牆另一側的軒轅昊聽了一個真切。
他半眯着眸子,一言不發,擡眸看了看黑壓壓的天空。
三日之後冊封,還真是諷刺啊!
同樣是皇子,待遇卻是天壤之别,帝王果然都是無情的。
從小到大,不管他怎麽表現,父皇眼裏永遠隻有軒轅齊,如今連太子之位也要給他,竟是如此偏心。
軒轅昊冷笑的搖了搖頭,手裏的錦盒攥得更緊了。
待兩宮女散了,軒轅昊便朝着宮門口走去。
剛出宮,胡侍妾哭的梨花帶雨,見軒轅昊一出來,她立刻撲了上去。
“王爺,您可算是出來了,擔心死妾身了。”
軒轅昊挑眉,微微有些驚愕,“你怎麽還在這,本王不是讓人送你回府了嗎?”
胡侍妾一臉委屈,單薄的身子靠在軒轅昊的懷中,一抽一抽的。
“王爺,妾身擔心你啊!今日妾身見那些大臣們紛紛爲難您,一顆心就懸着七上八下的,所以臣妾就沒有回府,在這裏等您。”
軒轅昊瞥了一眼散朝後陸陸續續離宮的大臣,心中冷笑。
他們若能爲難他,那他們才算真有點本事!
軒轅昊勾着唇角,故意撫了撫胡侍妾的後背,抓着胡侍妾的小手按在自己胸口。
“讓愛妾擔心了,是本王的不是。”
“王爺,你真的沒事嗎?”
胡侍妾擔憂的在軒轅昊身上仔細檢查着。
軒轅昊見狀,他展開雙手,故意扯了扯衣領袖子。
“愛妾,莫要難過了,本王這不是好好的出來了嗎?”
他轉動着身子,餘光瞥見宮門口一副太監打扮的宮人正偷偷注視着他。
還真是絲毫不放過,都已經被内定爲太子了,竟然對他還這般戒備!
軒轅昊冷笑,勾起唇角,一把将胡侍妾擁入懷中。
“愛妾,這裏風大,我們回府吧!”
說着,他摟着胡侍妾的纖腰,一掀車簾,上了馬車。
放下車簾,軒轅昊立刻坐正了身子,眸子也瞬間冷漠疏離起來。
他把貼在他身上的胡侍妾推到一邊,陰沉着臉,一言不發。
胡侍妾有些不明所以,她軟着身子,欲靠進軒轅昊,聲音甜膩軟糯的沖着軒轅昊撒着嬌。
“王爺……”
聲音剛剛傳出,軒轅昊猛的轉頭,眼神淩厲的撇向胡侍妾。
她立刻渾身一哆嗦,吓得花容失色,不敢再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