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到底怎麽回事?”
“王妃,這園子裏的花都被我們主子胡侍妾采摘了!”琉璃恭敬的福身行禮。
沈若蕭長眉微挑,擡手掠過已經光秃秃的花枝。
“胡侍妾?她摘這花做什麽?”
難不成她要把她的屋子打扮成花海?
琉璃卻搖了搖頭,她提起花籃子,指着欄中寥寥無幾的花瓣。
“王妃有所不知,這胡侍妾每日需得大量的鮮花沐浴,所以……”
鮮花沐浴?
她當自己是蝴蝶嗎?
“你的意思是這花她都用來泡澡去了?”
沈若蕭驚得眸子瞪大了,不過瞬息功夫,她的臉色冷下來,吓得一旁的琉璃手中的花籃不由自主的掉落在地。
“王妃恕罪,是胡侍妾每日安排奴婢來采摘的,奴婢不知王妃也需要這花瓣,還請王妃恕罪。”
琉璃以爲沈若蕭要怪罪她,一下子吓懵了,連忙請罪。
沈若蕭卻擺擺手,順勢在琉璃肩頭輕輕拍了兩下。
“不是你的錯,我不會怪你的。”
柔聲安慰琉璃後,沈若蕭繼續走向花園深處,光秃的花園十分突兀,越深入她眸色越寒冷。
她冷笑兩聲,清澈的眸底有一撮小火苗正在閃爍。
豈有此理,當這王府的花園是她家的菜園子嗎?
看來不給她點教訓,她都不知道這王府還有她這個當家主母在!
花園的西側一抹豔麗的身影鑲嵌在剪窗之内,胡侍妾挽着耳後的青絲,眸光陰毒的凝視着沈若蕭幾人。
一會不見,這賤婢倒是挺會上趕子巴結人了?
胡侍妾狹長的眼角微微窄起,手指甲刮在窗口的木闆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等琉璃回來,看她不好好教訓教訓這個吃裏扒外的的東西。
胡侍妾咬着嘴唇,恨得牙癢癢,一雙美目裏的怒火熊熊燃燒。
她轉身,正襟危坐在房間的圓木桌邊,翹着一個二郎腿,手指不停的在桌面敲擊着。
約莫半刻鍾,琉璃提着花籃回來了,她輕敲胡侍妾的房門。
“主子,琉璃把您沐浴要用的花瓣采好了。”
琉璃的聲音響起,胡侍妾敲擊桌子的手指停在半空中,她眸光透着狠毒。
“進來吧!”
待琉璃身影站在她的面前,胡侍妾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
“琉璃啊琉璃,你還知道誰是你的主子啊!”
“主子,奴婢不知主子是何意?”
琉璃心裏一慌,她臂彎中的花籃一下滑落下來,掉在地上,花瓣撒落一地。
胡侍妾斜睨着眸子,瞟了一眼地上的花瓣。
花瓣片片瘦小,顔色也十分暗沉,香氣幾不可聞。
胡侍妾怒火一下子就爆發了,她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好啊!琉璃你膽肥了,竟然都給本侍妾摘了這些個爛貨回來,還把它們全部打翻了,你是對本侍妾有什麽不滿嗎?”
說着她上前兩步,一耳光扇在琉璃的臉上。
瞬間,琉璃的耳蝸裏傳來嗡嗡的聲音,眼前的景物開始天旋地轉起來。
她不穩的後退兩步,扶在了門框之上,待視線穩定後,她捂着臉頰,淚珠閃爍。
“主子,這花園中的花早已經所剩無幾了,隻有這些了。”
她真的已經盡力了,這怎麽能怪她呢!
琉璃委屈的憋着欲落的眼淚,蹲着身子在地上一片片拾着花瓣。
胡侍妾見她唯唯諾諾的樣子,心裏冷笑一聲,她故意擡腳在琉璃拾花瓣的手背上用力的掄着。
“是嗎?可我怎麽看見了王妃在花園摘了不少鮮豔欲滴的花瓣呢?”
王妃摘到花了?
琉璃忍着疼痛,驚訝的擡頭對上胡侍妾憤怒的目光,她用力的搖了搖頭。
“主人,你可能看錯了,王妃她什麽也沒有摘到!”
“哦?是嗎?你怎麽知道她沒摘到的?”
“因……因爲奴婢在花園遇見了王妃,見她未采摘一朵花。”
“賤人,你竟敢背着我,巴結王妃,你是何居心?”
這丫頭竟敢跟她狡辯!
胡侍妾氣急,憤怒的揪起琉璃的頭發,用力一扯。
琉璃頭皮傳來一陣刺痛,她捂着頭,“主子,饒命,奴婢沒有巴結王妃,真的沒有!”
她妥協的跟着胡侍妾的手緩緩站起。
胡侍妾依舊不依不饒,抓着琉璃頭發的手更加用力幾分。
“賤人,那你倒是說說,你和王妃都在花園密謀什麽呢?”
琉璃疼的直抽吸,眼淚再也憋不住了,一顆顆豆大的淚珠簌簌滾落下來。
她扯着胡侍妾的衣袖,一個勁的搖頭,“主子,沒有,真的沒有!”
“沒有?”
胡侍妾陰沉着臉,一口貝齒龇得嘎吱作響。
“你還在狡辯,你當本侍妾是這麽好糊弄的嗎?本侍妾明明就看見你和王妃在花園裏竊竊私語,還敢說沒有!”
琉璃疼得鑽心,無法,她隻得雙膝一軟,跪倒在胡侍妾跟前,擦着眼淚,哽咽着。
“奴婢就是在花園巧遇王妃,王妃見奴婢采摘花瓣,問起花園花瓣甚少的原因,奴婢如實回答了。”
“是嗎?”胡侍妾不全然相信,她抱臂俯視地上的琉璃,大眼瞪着她,“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聞言,琉璃目光有些閃躲,她埋頭在地上,久久不敢擡起。
“回主子的話,主子每日沐浴所用的花瓣甚多,所以奴婢……奴婢就如實回答的。”
“被本侍妾所用怎麽了?這花長着就是供人使用的,難道本侍妾還用不得?”
胡侍妾傲嬌的昂着頭,插着腰站在門口,對着不遠處的沈若蕭的院子冷笑兩聲。
“吃裏扒外的東西,本侍妾看見你就心煩。”
腳下,胡侍妾也不忘用力的踢着琉璃的腰腹。
“主人,饒命,饒命啊!”
琉璃告饒,祈求着,胡侍妾愈發來勁,她猛的用力踢了兩腳。
“噗……”
琉璃終是堅持不住,她一口熱血噴口而出,撒了胡侍妾的裙擺跟鞋子上,殷紅一片。
胡侍妾猛的跺跺腳,扯了兩下裙擺,一臉嫌惡之色。
“你着賤婢,要死給本侍妾死遠點,别污了本侍妾的屋子。
琉璃強撐着一口氣,掙紮的爬了起來,單薄的身子瑟瑟發抖,一雙眼睛越發暗淡無光,神色憂郁。
她拖着虛弱的身子,緩緩退出了胡侍妾的院子。
而剛從花園回來的沈若蕭,卻在回屋的轉角處,與琉璃生生錯過。
沈若蕭回到房内,關好門窗後,她提着籃子就鑽空間裏去了。
這花瓣幹癟的厲害,看能不能借助靈泉的滋養恢複原狀!
沈若蕭想着,便來到了靈泉邊上,找來一個水瓢舀了一瓢水倒在一處暖石的凹陷處。
然後她把籃子裏的花瓣一片片分開灑進凹陷的靈泉水裏。
片刻之後,花瓣像重新綻放一般,迅速飽滿豔麗起來。
完事,她拍拍手掌,看着花瓣滿意的點點頭。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等到赴宴的前一日再來取好了。
“主人,你怎麽來了?”
紅香突然出現在她背後,吓她一跳。
“沒事不能來嗎?”沈若蕭無語,她轉身立刻就笑彎了眼。
“紅香你這臉怎麽都是泥巴呀?”
此時的紅香滿臉泥濘糊着,隻露了兩顆黑溜溜的大眼珠子。
他癟着嘴,委屈巴巴的擡手抹了一把臉。
“還不是給你照看你的寶貝草藥弄的!”
說着他把滿手的泥巴攤開,送到沈若蕭跟前,“你看,我犧牲多大!”
沈若蕭挑眉,不以爲意,她尖着手指在他頭頂掠過。
“那我去瞧瞧你的成果可好?”
她繞過紅香朝着藥田走去,還未走兩步,耳中傳來噗通一聲。
沈若蕭心底一沉,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不好,有人落水了!
沈若蕭扔下花籃子,摸摸紅香的頭,“辛苦你了,好像有人落水了,我先出去瞧瞧。”
紅香剛欲開口邀功,眼前的沈若蕭立刻消失的沒影了。
主人該不會是故意的吧!他的燒雞呀!
紅香的抱怨聲順着空間鑽入沈若蕭的耳朵,她一陣無語。
這都什麽時候,還想着吃!
她兀自的關閉了空間,打開了房門,提着裙擺跑了出去。
她剛跑到湖邊,隻看見了湖面一圈圈的水波蕩漾着。
湖中心一串氣泡緩緩的冒着,還有一件婢女的外衣飄了起來,沈若蕭定睛一看。
這不是琉璃的衣衫嗎?她該不會……
思及此,沈若蕭立刻縱身一躍,朝着氣泡的湖中心遊去。
待她來到湖心,四下探了探,什麽也沒摸到,她心底一滞。
糟了,怕是沉下去了。
沈若蕭深吸一口氣後,頭朝下一下子紮進水裏,不一會她手臂挾着一個蓬頭散發的女子上了岸。
一撥開女子的頭發,沈若蕭立刻怔住。
果然是她!
“琉璃,琉璃醒醒!”
她用力的拍着琉璃冰冷的臉頰,見她毫無反應,沈若蕭也顧不上濕漉漉的頭發衣衫,把她放平在地,立刻跪在她身側,雙手交叉使勁的在琉璃的胸口按壓着。
一下、兩下……
見琉璃依舊面如白紙,呼吸停滞,她停下心肺複蘇,捏起琉璃的鼻子,就深吸一口氣,全數渡給琉璃。
“咳咳咳……”
突然,琉璃猛的咳嗽起來,水不住的從她嘴裏溢出,胸口也開始起起伏伏,她急促的呼吸起來。
沈若蕭這才緩緩把她從地上扶坐起來,摸着她的小臉。
“琉璃,你爲什麽要尋短見?”
琉璃面如死灰,一雙眸子暗淡無光,毫無生氣,她無奈的搖搖頭。
“王妃,你别管奴婢了,就讓奴婢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