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蕭旁若無人的從胡侍妾旁走過,落落大方的坐到餐桌前。
軒轅昊眯起眼眸上下打量了沈若蕭片刻,眸中盡顯驚豔之色,很快他斂去眼底的異樣,正了正身形。
“既然王妃到了,就用膳吧!”
沈若蕭在水蘇的服侍下,整理好衣擺,餘光瞥了一眼胡侍妾。
她斜倚在軒轅昊的身側,渾身酥軟無骨一般,眼角微挑,滿滿的挑釁意味。
“王妃姐姐可真是難請啊!這一大早都催了好幾遍了,您才出來。”
沈若蕭擡眸,正兒八經的看着胡侍妾,忽然朱唇輕啓,笑得明媚。
她還沒發難呢,倒是有人迫不及待的把臉伸過來給她打,那她不打白不打。
“那是自然,你不等我,難道要我堂堂一個王妃等你一個侍妾?”
話語一出,噎得胡侍妾粉拳緊握,指尖攥到手心,嘎吱嘎吱響。
她暗中瞄了一眼軒轅昊的神色,見他絲毫不在意,且嘴角稍稍噙着一絲玩味。
上次王爺就有心護着沈若蕭那個小賤人,看來不能硬碰硬。
她咬着牙龈,生生将心底噴薄欲出的怒火壓制住,低眉垂眸道:“王妃說的是,妾身不敢僭越,定是要早早等候才合規矩。”
見胡侍妾憋屈的樣子,沈若蕭笑的肆意。
“嗯,知道就好,”她兀自挽起衣袖,注意力開始集中在餐桌之上。
“吃吧!等會早餐涼了,豈不是太可惜了。”
她都快餓扁了,哪有空在這裏假裝争風吃醋的!
沈若蕭拿起湯勺就朝自己的碗裏盛了滿滿一碗湯,幾份精緻的吃食陸陸續續的被她搜羅到眼前的盤子裏。
“真好吃!”她一邊啃着饅頭,一邊伸着大拇指贊歎,“真是人到餓時,吃嘛嘛香!”
一旁的胡侍妾看得目瞪口呆,她半舉在空中的筷子,不知該落到哪盤食物上。
面前的吃食此時就如風卷殘雲般,隻剩下零星碎屑了。
她這是城外逃難來的嗎?這麽能吃?而且毫不形象,哪裏有王妃的模樣。
胡侍妾鄙夷的撸撸嘴,面肌不自主的抽動兩下。
“王妃姐姐,王爺昨夜可是在妾身房中休憩,妾身伺候他一整晚,體力消耗殆盡,也不如王妃這般饑餓呀!”
說着,她還把胸口的衣襟用力的往下扯了扯,露出來青紫交錯的歡愛痕迹。
噗……
一口熱湯噴湧而出,沈若蕭摸摸嘴角,猛的咳嗽起來。
這麽不要臉嗎?這種事說的這麽露骨,是誠心不讓她吃好早飯喽!
水蘇貼心的遞上一方錦帕,輕輕的順着沈若蕭的背。
“小姐,慢些喝,别嗆着了!”
沈若蕭惋惜的看着滿桌子的食物,多多少少都沾染上了她的口水。
“啧啧……可惜了,”沈若蕭拿着錦帕抹了抹嘴。
“我說你害不害臊啊!一大清早的污言穢語的,是想幹嘛?”
胡侍妾矯揉造作的朝軒轅昊懷裏縮了縮。
“王妃姐姐不要這麽兇嘛,妾身隻是實話實說,何況這弄壞食物的也不是妾身啊!”
“要不是你在這裏惡心人,我會噴出口水嗎?”
還惡人先告狀起來,綠茶從古至今都一樣叫人惡心。
沈若蕭一聲怒吼後,胡侍妾立刻撲進軒轅昊的懷中,茵茵啜泣起來。
“王爺,你倒是爲妾身說句話啊!”
濃郁的脂粉味傳來,軒轅昊皺起眉宇,滿眼的厭惡,他擡眸看向沈若蕭。
“夠了,一大清早就吵吵鬧鬧的,用個膳都不讓人安生。”
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吃個早飯,好像都是她的錯似的。
沈若蕭拉沉着臉,冷嗤一聲。
“軒轅昊,你還好意思跟我嚷嚷,始作俑者的人不是你嗎?要不是你精,蟲上腦,不知節制,會有今天這檔子事嗎?”
見沈若蕭抓狂,軒轅昊心情莫名的好,他意外的勾起嘴角。
“王妃這是嫉妒了嗎?”
“嫉妒?”
沈若蕭叉着腰,就差掀桌子了,她深呼幾口氣才壓下心頭怒火,讪讪諷刺道:“我沒這閑工夫,不過說來,王爺床上功夫不錯嘛!折騰一晚,吼起人來中氣十足啊!”
而此時的軒轅昊臉色已經開始陰郁起來,額間的青筋也分明凸顯,渾身透着陰蟄的氣息。
胡侍妾捕捉到了軒轅昊眸色中的晦暗不明,又見他如此疾言厲色的呵斥沈若蕭,就越發得瑟起來。
看來王爺是早就厭惡了沈若蕭了,她得抓住機會,好好的添把火。
“王妃姐姐,你怎麽能這麽跟王爺說話呢?太沒尊卑了。”
“放肆!”
軒轅昊和沈若蕭幾乎同時出聲呵斥,吓的胡侍妾一張小臉霎時慘白如紙。
軒轅昊有些詫異的擡眸,對上同樣驚愕的沈若蕭,他勾起薄唇。
“王妃,本王床上功夫到底如何,你有空試試不就知道了。”
這回真是見識了什麽叫做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這麽下流的話,竟說的這麽理直氣壯的,也是沒誰了!
沈若蕭一記白眼回給軒轅昊,纖手直接拍在桌子上。
“軒轅昊,你是吃飽了撐的嗎?沒事少拿我開涮!”
沈若蕭也不管落沒落面兒,扯了裙擺,起身就走了,冷傲得就像一隻高貴的孔雀。
想占她便宜,門都沒有!
回到院子,沈若蕭背起一簍子郁郁蔥蔥的藥材,就出了王府大門。
路上她摸了摸圓鼓鼓的肚皮,滿臉惬意。
還好她機靈,早早的吃飽喝足了,讓他們去餓肚子咯!
身後的水蘇碎步跟上前去,比劃兩個大拇指,在沈若蕭面前晃悠。
“小姐真厲害,你沒看剛剛那胡侍妾的臉色,簡直跟吞了蒼蠅似的,太解氣了。”
沈若蕭昂着頭,點點水蘇的眉心。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你家小姐是什麽人!”
水蘇笑彎了眼,咧着嘴笑道:“小姐,這藥簍子看着怪重的,我來背吧!對了,我們這是要去哪呀?”
沈若蕭順勢就把藥簍子卸了下來,遞給水蘇。
“秘密,”沈若蕭刮了一下水蘇的小鼻梁,神秘兮兮的勾起唇角。
“到了你就知道了!”
莫約半個時辰,沈若蕭和水蘇停在了一處偌大的宅子外,門匾上方方正正寫着兩個大字—周府。
守門的兩個家仆一見來人是沈若蕭,一個立刻迎了出來,另一個轉頭就朝屋内跑去,邊跑邊喊。
“老爺、夫人,沈姑娘來了!”
不一會,周員外攙扶着周夫人,快步的迎了出來。
“沈姑娘,您來了,這幾日柏兒略有好轉,我正尋思着去您說的地址給您道謝來着,這不,您就來了。”
沈若蕭禮貌的回以微笑,“夫人客氣,我這也是有空,介意我進去看看周柏的情況嗎?”
聞言,周夫人忙側身伸手做了邀請之姿。
“瞧我光顧着說話去了,沈姑娘裏面請。”
穿過亭台樓榭,曲觞流水,一行人走到後院一處僻靜之地。
沈若蕭心中小小的驚訝了一番,她打量起這個院落,片刻,禁不住出聲詢問道:“咦……貴公子換了院子嗎?”
周員外忙上前兩步,指着眼前的屋舍,面色難掩的尴尬起來。
“沈姑娘,自打你上次在柏兒的院子裏挖出吸靈石,我與夫人心裏總覺得不踏實,索性就給柏兒換了個院子。”
“原來如此!”
沈若蕭點點頭,繼續審視着院子,腳步也不由自主的深入内院。
“這處院落确實不錯,坐北朝南,陽光充足,通風也好,有利于養病。”
院内的一塊空地上,陽光鋪滿的草坪上放置着一張躺椅。
周柏正眯着眼睛,躺在椅子上,身上蓋了一床薄薄的毯子,樣子安和靜美。
金色的晨光傾斜而下,打在他那細長而濃密的睫毛上,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
白皙的面龐因着暖陽的緣故,有些微微泛紅。
“柏兒,沈姑娘來看你了!”
周夫人率先出聲,打破了這一方安甯。
躺椅上的周柏眉間稍有動容,他緩緩睜開眼睛,扭頭看向沈若蕭。
清澈的眸光就如一泓清泉,盛滿了希望。
周柏撐着躺椅扶手,掀開雙腿上的薄毯,緩緩起身。
“沈姑娘來了,上次匆忙,還未來的及感謝您的救命之恩。”
見周柏掙紮起身,沈若蕭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把他按在躺椅上。
“無需客氣,你先躺下休息,我先給你把脈看看情況。”
“有勞了!”
沈若蕭點頭淺笑,幫周柏重新蓋好薄毯之後,蹲下身子,細細的切着他的脈搏。
脈象平滑有力,稍稍有些虛浮,但總體還是有所好轉。
“周公子,你的病情現在已經有所好轉,精神看起來也不錯,這是好兆頭。”
周柏扯起一抹溫柔的淺笑,收回來白皙的手腕。
“多虧了姑娘醫術高超,周柏才能撿回一條命。”
沈若蕭也替他高興,她輕輕掖了掖周柏身上的毯子邊角。
“今日,我再給你飾幾針,促進的血脈流通,再給你放出一點陳年污血,好讓新生血液活躍起來,可好?”
“單憑姑娘做主,我沒意見。”
得到周柏的同意,沈若蕭又轉頭看了看周員外夫婦,見他們也颔首默認,沈若蕭才向水蘇招招手。
“水蘇,你過來給我搭把手。”
水蘇連忙半蹲到沈若蕭的身側,一副待命的認真模樣。
“小姐,我能做些什麽?”
“你去找一個幹淨的盆子過來,順便再借一把鋒利的匕首。”
“是,小姐!”
水蘇按照吩咐,不一會端着一個精緻的銀制小盆,盆中躺着一柄寒光閃爍匕首。
匕首上面鑲嵌着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一看就是價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