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她走到房間裏的書桌旁,提起筆在宣紙上細細密密寫了一連串的藥方和葉老京城的别院地址。
疊好藥方和地址,她一并遞給周夫人,順道叮囑兩句。
“近幾日,令公子的飲食要保持清淡,屋内也要注意通風,這樣才有利于他的恢複。”
說着,沈若蕭将其中一張寫好地址的宣紙打開,指給周夫人看。
“如果再出現什麽不适,就到這個地方來尋我。”
“好的,太感謝姑娘了,今日姑娘留下來吃頓便飯再走吧!”
說完,沈若蕭看了看天色,時間已經不早了。
她哪裏還能在這裏吃頓便飯!
沈若蕭微笑着搖了搖頭,“不了,我還有些要事要處理,不便就留于此。”
婉言拒絕之後,周夫人也不好意思再強留,她掖好周柏的被角,起身攙扶着周員外一同送沈若蕭到屋外。
臨走時,周夫人握着她的手,語重心長的再三感激。
“姑娘,你簡直就是我們的貴人哪,幸得遇到你,我這柏兒才撿回一條命。”說着,周夫人從手腕上取下一隻翠綠的镯子,戴到沈若蕭的手腕上。
“這镯子雖不是什麽名貴之物,但是它跟随我幾十餘載,是一方遊僧高人所贈,今日有緣便贈與姑娘,感謝姑娘今日仗義相救。”
沈若蕭驚愕片刻後,連連推辭,“這怎麽成呢?周夫人言重了,我還沒有治愈令公子呢!”
這拿人手短的道理她怎會不知,雖說這周柏氣血虧空的病症她有把握治好,但是這麽早下定論,唯恐有變啊!
周夫人按住沈若蕭的手,緊了緊镯子。
“姑娘莫要推辭,這東西并不貴重,權當我一片心意,我們家柏兒命苦,你是我們的希望,望姑娘收下,給我們二老留點希望可好。”
說着,周夫人又開始茵茵啜泣起來,氣氛又開始憂傷起來。
沒辦法了,她不收恐怕人還走不了。
沈若蕭颔首,點點頭不再掙紮,任由周夫人将手镯戴在她白皙的手腕之上。
周夫人這才展露笑顔,輕輕的拍了拍沈若蕭的手背。
“看,這镯子還真是适合姑娘啊!”
沈若蕭有些尴尬,她讪讪的縮回手,指了指天色。
“多謝周夫人的厚禮,隻是這天色已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好……那我們便不留姑娘了,這樣吧!我幫姑娘準備馬車,也好送姑娘一程。”
還未等沈若蕭反應過來,周夫人便招來兩個小厮。
“去,備好馬車,送沈姑娘回去。”
“是,夫人。”
小厮領命,不一會就牽了馬車來到門口等候了。
沈若蕭也不矯情了,直接道了謝,上了馬車。
回到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撒黑了,王府裏燈火通明。
沈若蕭錘着有些酸疼的後背,緩緩進府。
剛一踏進府,沈若蕭就察覺到府中氣氛不對。
什麽情況,平日裏忙忙碌碌的婢女,今日甚至奇怪啊!三五兩個紮着堆,相互小聲議論着。
“你說劉側妃那麽溫柔可人,真的會偷人嗎?”
“這可保不齊,誰說溫柔可人就不會偷人了?人不可貌相沒聽過嗎?”
“劉側妃這下可慘了,剛剛胡侍妾可是說她房裏有男人呢!想必這會定是去找王爺去捉奸去了呢!”
幾個婢女你一言我一語的胡亂猜測着,聽得沈若蕭一陣心驚。
劉汀溪怎麽會……
不行,她得去看看!萬一事情鬧大了,像她那麽個老實巴交的人,恐怕還不得以死明志啊!
沈若蕭揉了揉犯難的惱仁,快步飛奔到劉汀溪的院子。
人還未到,院子裏就傳來胡侍妾嚣張跋扈的嚷嚷聲。
“劉側妃,你何故不開門?是不是裏面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怕讓大家夥看到啊?”
胡侍妾站在門外,用力的拍打着緊閉的房門。
就在胡侍妾準備擡腳踢門的時候,沈若蕭一記閃身瞬間移動到她身側,一把擒住她的手腕。
“胡侍妾,你這是作甚?一個侍妾竟然在側妃的院子裏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胡侍妾見來人是沈若蕭,才稍稍收斂了氣焰。
她捋了捋額前散落的發髻,十分高傲的擡眸對上沈若蕭。
“王妃來的正好,妾身見到劉側妃房中疑似有男人,擔心側妃的安危才失了禮數。”
說完,她狠狠的跺了一下腳,手裏的絲帕也被扯拽的變了形。
沈若蕭沉着臉,不怒自威的氣勢瞬間萦繞在她周身。
“胡侍妾,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是親眼瞧見劉側妃的房中有男人嗎?”
“這個……妾身雖未親眼所見,但是爲了劉側妃的聲譽,妾身也得好好徹查一番不是?”
“哦?是這樣嗎?”
沈若蕭強勢的盯着胡侍妾,盯得他一陣心虛。
胡侍妾捏捏手心,又鼓起了兩腮幫子,一甩手中的絲帕。
“王妃說不是那便不是吧!”
說完,她又朝着門内譏諷的高呼兩聲。
“也難怪某些人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還有人護着,真真是有恃無恐啊!”
屋内的劉汀溪心下一陣慌亂,一旁的周藍玉關切的撫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
門外胡侍妾嚣張的聲音越來越小,劉汀溪一顆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她偷偷的打開了一條門縫,見到沈若蕭在門外,心中一驚,扶在門上的手不知是開還是關的好。
“王妃,你……”
剛剛王妃幫她解圍她是知道的,隻是現在如何向她解釋周藍玉的存在呢?
就在劉汀溪面露難色的時候,沈若蕭輕輕拍了拍她扶在門框上的手。
“無事,你的事我早已知曉,他沒事吧!”
說着,沈若蕭指了指屋内黑暗的一隅。
霎時間,劉汀溪眸心閃過感動的淚光,她左右看看,見周遭無人,立刻把門打開了,迎沈若蕭進去。
“王妃,剛剛多謝你及時相救,不然我和藍玉恐怕……”
餘下的話還未說完,就淹沒在一片嗚咽聲中。
此時,掩在黑暗中的周藍玉再也忍不住了。
他立刻走到劉汀溪的身側,輕輕把她攬在懷中。
沈若蕭這算是第一次正式見到周藍玉,不由的開始上下打量起他來。
周藍玉一襲淺藍色衣袍,墨染般的頭發一根冰藍色的發帶束于腦後,面如冠玉。
一雙濃眉之下,眸色溫潤,唇紅齒白,一副清秀書生模樣。
沈若蕭收回眼光,示意劉汀溪坐下說話。
“劉側妃,若是信得過我,便和我說說吧,看看我能幫上什麽忙嗎?”
劉汀溪聞言,不禁有些訝然,抓着周藍玉的手有些激動的顫抖兩下。
“王妃,你願意幫我們?”
“嗯!”
得到沈若蕭的肯定回答,劉汀溪眼淚再一次流淌而下。
“我本與藍玉心悅彼此,可我的父母不允,生生将我二人分開,把我嫁入王府。”
說明事情原委,劉汀溪早已泣不成聲,她輕輕倚靠在周藍玉的懷中,掩面而泣。
沒想到他們是被拆散的鴛鴦啊!
軒轅昊也不長長眼,怎的就成爲了小三呢!
沈若蕭心中有所動容,狠狠的罵了一遍軒轅昊。
轉眸,她又面色憐惜的看向劉汀溪和周藍玉這對苦命鴛鴦。
“你們放心,這件事我幫你們,隻是事關重大,我們得從長計議才行,再者胡侍妾剛剛過來鬧了一通,想來她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定然會出去胡言亂語,這裏并不安全,他必須趕緊離開這裏。”
沈若蕭指着周藍玉,眸裏滿是擔憂。
噗通一聲,周藍玉雙膝跪倒在地。
他拱手對着沈若蕭,面色堅毅,清俊的臉龐多了幾分柔情。
“多謝姑娘,我周藍玉定不忘姑娘出手相助,還請受我一拜。”
這人都是怎麽了?動不動就下跪。
膝蓋不疼嗎?
沈若蕭無奈的皺了皺眉,順勢就把周藍玉扶了起來。
剛一彎腰,她就瞥見了周藍玉供起的手背上赫然出現的一個胎記,胎記旁邊還有一顆邊緣分明的痣。
“這……你真的是周藍玉!”
沈若蕭一把抓住周藍玉的手背,也不顧男女大防,仔仔細細查看起來。
周藍玉有些尴尬,他抽了抽手,卻被沈若蕭抓得更緊了。
“姑娘,你這是何意?我是周藍玉,如何有假嗎?”
“不是假,是真啊!你真的是周春生的兒子!你且告訴我你的身世看看。”
周藍玉眸中困惑之色流轉不息。
“藍玉從小家境貧寒,父母都是寒門中人,他們把希望寄托在藍玉身上,希望藍玉有朝一日能夠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沈若蕭眸心閃光,臉上欣喜之色漸濃,她拉過劉汀溪,神色雀躍。
“你們的事,沒準也并不會那麽困難!”
沈若蕭沖着劉汀溪俏皮的眨了眨眼,擡起雙手大拇指,相互比了比。
劉汀溪更加不解了,她睜着氤氲着水汽的雙眼,盯着沈若蕭半晌才開口。
“王妃,你的意思汀溪有些不明白,還請明說。”
“你們可能都不知道,這周藍玉其實在三四歲的時候被人拐賣了,他的親生父親就是周春生,京城有名的富商大賈。”
意料之外,周藍玉與劉汀溪驚訝不已,雙雙張大了嘴巴。
還是周藍玉反應快,他腦中很快的閃過一些片段,接着他一拍腦袋。
“哎呀……難怪街坊鄰裏總說我與父母不甚想象,我還曾一度爲此憤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