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沈若涵最後一口熱湯噴湧而出,“你說這是什麽?”
她指着面前空空如也的湯碗,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眸。
沈若蕭忙抖開一方手帕,掩在面上,嫌惡的後挪了兩下椅子。
“妹妹,你确定要我再說一遍嗎?有蠍子、蜈蚣……”
“别别别,你别說了,嘔!”
沈若蕭話還沒說完,沈若涵臉色一陣煞白,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她捂着嘴惡心的幹嘔兩下。
一旁的軒轅昊一臉嫌惡,他黑着臉,一拍桌面。
“要吐滾出去,不要在這裏污了大家的眼。”
沈若涵捂着嘴,驚恐的擡眸,眼中淚水盈盈滾動。
“這湯,我,嗚嗚……”
沈若涵狠狠的瞪了一眼沈若蕭,捂着嘴就跑了出去。
沈若蕭那個小賤人,一定是故意的,這筆賬她記下了,總有一天她要一一讨回。
沈若涵一口氣跑到院内一顆梧桐之下,搜腸刮肚的吐了起來。
待胃裏吐空之後,她才直起腰身靠着梧桐樹上,大口大口喘着氣。
休息一陣後,她在王府裏轉悠了兩圈,胃裏才稍稍的緩和了些。
這時,一個侍女模樣的女子,手裏托着一個茶壺迎面走來,沈若涵立刻攔住了她的去路。
“站住,本小姐剛甚是惡心,你趕緊給本小姐到杯水漱漱口。”
說着她就要搶侍女手上的茶壺。
侍女把茶壺護在懷中,躲過沈若涵伸過來的手。
“這……這是給王妃準備的西湖龍井,王妃晚些要飲用的。”
侍女有些驚慌,護着茶壺的手一刻不放松,連連後退兩步。
這女子衣着搭配分外豔俗,莫不是王爺從哪個樓裏帶回的姑娘吧!
侍女上下打量了一下沈若涵,見她舉止粗魯,心中越發肯定了。
随即她也膽子大了起來,穩住腳步,聲調也拔高了幾度。
“姑娘想漱口,自己找水去吧!奴婢現下沒空。”
說完,侍女揚着小臉,抱着茶壺兀自的走了。
這還反了,一個奴才都這麽頤指氣使的,果然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
沈若涵氣得在原地直跺腳,她狠狠的啐了一口,心中越發堵得慌。
剛那賤婢說啥來着?給沈若蕭那個小賤人送茶,但她走的方向不是前廳呀!
沈若涵心中好奇,她貓着步子,跟上了剛剛那個侍女。
侍女絲毫沒有察覺,她按照水蘇交待的手法泡好茶,送到了沈若蕭的房間。
跟在她身後的沈若涵,見狀,摸了摸腰間的一個黃色小荷包,嘴角勾起一抹陰笑,眸中狠戾之色頓顯。
這就是沈若蕭的房間呀!這次,她倒要叫沈若蕭好好的嘗嘗她的厲害。
待侍女走後,她蹑手蹑腳的摸進了沈若蕭的房間。
進門,她就看到了剛剛那個侍女手中抱着的茶壺,穩穩的躺在桌子中央。
她從荷包中拿出一個小巧的青花瓷瓶,然後悄悄的把茶壺蓋打開,手指在青花瓷上點了兩下。
像鹽一般的白色粉末很快的從青花瓷瓶中傾瀉而出,落在茶壺中,很快消失了蹤迹。
這可是她花了重金買來的頂級瀉藥,無色無味,就是爲了今天能一雪前恥。
沈若涵笑得陰毒,她輕輕搖晃兩下茶壺,又把它放回原處,這才打量起周圍來。
房間滿屋的上好木質家事,古樸雅緻,一扇絲質澄明的屏風上面繡着蜻蜓點水圖,旁邊一張楠木案幾,上面擺放着米色宣紙,紙的右上角一方端石長方硯,色墨紫,硯面勾勒着繁花,雲紋,硯旁的幾隻大小不一的毛筆架在筆架上。
毛筆尖還泛着銀光,沈若涵一時好奇,湊近一看,立刻驚呆了。
狼毫?
她也配用這麽好的東西。
沈若涵滿臉嫉妒,擡手取過一隻毛筆,随意蘸了點墨,在宣紙上胡亂塗鴉兩下。
然後,順手一扔,狼毫筆瞬間被摔成兩截。
之後,她又轉到沈若蕭的床榻邊,更是驚呆了。
眼前的床軟而精緻,床頭挽起的一襲冰蠶絲帳幔,每一處都價值千金。
沈若涵妒火中燒,她攥着床頭的帳幔,一個沖動過用力一扯,把整個冰絲帳幔扯了下來。
把帳幔扔在地上,她用力的踩踏着。
讓你得瑟,讓你得瑟!
她把帳幔看成了沈若蕭的臉,不住的踐踏着。
還有那些镂空的暗格上,擺放的精緻瓷器,也被她摔得稀巴爛。
最後她靠在梳妝台前,一陣喘息,忽而手邊傳來一個金屬質地的觸感。
她好奇的反手拿來起來,眼睛立刻就閃着光芒。
哇……這簪子好漂亮啊!
她愛不釋手,順手就把它藏在了衣袖之中。
發洩完一通後,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又攏了攏發髻,才若無其事的走出了沈若蕭的房間。
見周圍無人注意,她貓着腰,借着夜色隐遁了蹤迹。
等她回到前廳時,所有的人都在淨手,擦着嘴巴。
“大家都用完膳了?”
“嗯,妹妹今天胃口不好,沒吃什麽東西,晚些如果餓了,廚房還有沒喝完的湯,我讓人給你一直溫着呢。”
“姐姐,太客氣了,不用了。”
聞言沈若涵臉色一變,忙擺手。
她打死也不會再喝那湯了!
晚膳結束了,沈若蕭佯裝打了個哈欠,朝着軒轅昊福身。
“王爺,臣妾有些疲累,想回去休息了。”
軒轅昊寵溺的在沈若蕭的肩旁上拍了拍,神色溫柔的點點頭。
“好,王妃辛苦了,去吧!”
沈若蕭低頭,盯着軒轅昊的手,一陣不爽。
這鹹豬手還真是一刻都不停歇啊!要不是沈若涵和劉姨娘在,她才不會吃了這啞巴虧。
萬一被這兩個長舌婦回沈府嚼舌根,說她與昊王不睦,不受寵,估計以後沈府又會如以前一樣,沒人待見她。
她故意擡手撓撓脖子,順便推掉了軒轅昊的手,起身離開了。
回到房間,沈若蕭推門的一霎那,面色陡然陰沉了下來。
眼前的房間還是她的嗎?
宣紙散落滿地,凳子橫七豎八的躺着,一方端硯潑墨似的在地上星星點點撒了一路,還有她那狼毫筆竟然生生折了,梳妝台一個沉木錦盒半開着,裏面原本放着一支木蘭玉簪,現在卻是空的。
看來是鬧賊了,偷了她的藥不說,竟然偷到來她房裏來了,還真是膽肥了。
沈若蕭緊攥的拳頭嘎吱響,眉心的憤怒越積越深。
“來人!”
一聲怒吼,很快傳遍四周,幾個侍女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王妃,有什麽吩咐?”
“這是怎麽回事?誰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沈若蕭指着滿地狼藉,眸光中寒意四射。
幾個侍女吓得渾身顫抖着,她們看了一眼房間,驚恐的跪倒在地,紛紛搖着頭。
“王妃,奴婢們不知,請王妃恕罪!”
看這幾個丫頭,神色驚恐慌亂,想必确實與她們無關。
沈若蕭擺擺手,也不再爲難她們。
“都起來吧!府裏遭竊,去通知王爺過來一趟吧!”
不一會,軒轅昊攜着衆人,浩浩蕩蕩的來到沈若蕭的院子。
家丁仆人紛紛跪在院中央,側妃劉汀溪和一衆姬妾三五成群的立在一側,沈若涵和劉姨娘自然也不能幸免的站在另一側。
軒轅昊闆着一張臭臉,睥睨着衆人。
“老實交代,是誰手腳不幹淨,偷了東西?”
院内一片沉寂,鴉雀無聲,衆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沈若涵心下有些慌亂,她緊拽着柳姨娘的手臂,微微有些發顫。
應該不會懷疑到她頭上吧!
她摸摸腰間的木蘭玉簪,緊張的注視着軒轅昊。
軒轅昊冷着眸子,渾身散發着戾氣,他再開口,聲音已經轉爲低沉的咆哮聲,還隐隐透着危險的殺氣。
“不說?來人,把他們全都給本王拉出去砍了。”
他話音剛落,一側的幾個姬妾和下跪的仆人們有些驚恐小聲議論起來。
“誰這麽缺德,偷了東西不承認,還連累别人。”
“就是,沒心肝的東西,昧着良心,害人害己。”
不久前送龍井過去的侍女,忽然驚恐的哭叫起來。
“不是我,我沒有偷東西,我不想死,是誰偷了東西趕緊出來。”
聲音凄厲尖銳,驚得衆人瑟瑟發抖。
突然,一個骨瘦如柴的小厮,面色煞白,顫顫巍巍的挪出人群。
“王爺,王妃饒命啊!”
“是你?你爲何行偷盜之事?”
“回王妃的話,小的……小的隻是喜歡一個丫鬟,怕她嫌棄小的無能,一時鬼迷心竅才偷了王妃的東西。”
小厮涕泗橫流,幹瘦的手臂不住的擦着淚水,還一個勁不停的磕着頭。
沈若蕭有些動容,看他皮包骨的模樣,心中有些不忍。
“好了,又沒說要殺你,你起來吧!”
将心比心,他不過是想在他心愛的女子面前顯得威猛一些罷了,估摸着他偷簪子也是想送給心儀之人吧!
沈若蕭這麽想着,心裏舒服多了,她揮揮手。
“事情既然已經清楚了,大家就散了吧!各自回去休息吧!”
說完,她又轉頭盯着小厮,“你先留下,是說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還是要罰的。”
“多謝王妃,不殺之恩。”
小厮破涕爲笑,立刻又磕了幾個響頭。
“你這幾天,要去藥田把你偷的藥全部給重新種上,然後悉心照料這些草藥,知道嗎?”
“是,謹遵王妃旨意,小的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