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脆響,水蘇手裏的朱钗被一顆飛來的石子擊中,震的她手心一陣酥麻後,彈跳兩下滾落在地。
“哎喲……”
石子落地的同時,胖員外的身子呈弓形,猛的飛了出去,直接撞到枯槐樹上。
“是誰?竟敢偷襲本員外!哪個雄心豹子膽的混賬!”
一襲紅衣女子,妖媚無雙,正輕輕的彈着腳尖沾染上的落葉。
“是我!”
楊子塵斜睨一眼,眼角嗜血的光芒稍縱即逝,他背過手,傲視着面前的胖員外,滿臉的輕蔑。
胖員外揉着腫脹的屁股,吃力從地上爬起,聞言訓着聲音瞧去。
世間竟有如此驚世之姿,不似仙女下凡,但如鬼魅妖冶!
胖員外一時愣住,幾乎忘記了全身上下傳來的疼痛感。
忽然,跟在紅衣女子身後的衆多白紗掩面的女子,個個身手不凡。
一進來,她們就與胖員外的家丁仆人們扭打在一起,好不熱鬧。
刀劍無眼,很快本就殘破不堪的院子立刻變得滿目瘡痍。
突然一片不知誰掀飛的瓦片,朝着沈若蕭的方向筆直飛來。
這下慘了,鐵定要破相了。
迎面飛來瓦片,在沈若蕭面前越放越大,她本能的閉上眼睛。
咦?
怎麽一點也不疼?
半晌還沒有感覺到預期中的疼痛,她好奇的眯着眸子打開一條縫隙。
眼前景物一陣旋轉,身體也騰空的飛起了,一隻修長的手臂緊緊的扣在她的腰間,她驚訝的半擡起頭。
一張無比妖娆魅惑的下颚,下颚光滑尖削,往上一張薄如蟬翼的冷唇噙着冷笑,肆意而邪魅,這一切突兀的闖進了她的視線。
“美人姐姐?”
沈若蕭心下漏了兩拍,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道:“你怎麽會在這?這麽巧還剛好救了我們。”
“巧?不巧了呢!”
“嗯?什麽意思?”
“姑娘,你可記得今早的約定,你說辦完事來找我的,可是我左等右等,等得花兒都快謝了,也沒看到你的蹤影,這不皇天不負有心人,讓我找到你了!”
說着,楊子塵癟着嘴,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
胖員外在家丁一聲聲凄厲的慘叫聲中回過了神。
他跺了兩腳,掄起拳頭就沖向了楊子塵一陣叫嚣。
“來人啊!把那個美人,給本員外活捉喽,今晚我就要她伺候我!”
楊子塵冷冷的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凜冽的殺意。
活捉他?還真是大言不慚!
話語間,他一刻也沒停下,抱着沈若蕭幾個飛身,旋轉,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他潇灑的一揮長衫,惦着腳尖從空中輕輕落下。
而他落腳之地,橫七豎八的壘起的全是胖員外的家丁,疊在一起就如一座小山丘。
楊子塵溫柔的沖着懷中的沈若蕭媚惑一笑。
“怎麽樣,可還滿意?”
這身手真是了得,與她幾句對話的時間就把犯罪現場打造的如此别緻,也是沒誰了!
沈若蕭連連咂舌,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麽,立刻轉頭在人堆中尋找着水蘇的身影。
很快她便鎖定了斜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的水蘇,心疼的揪起眉頭。
“快快快,水蘇還在那裏,放我下去!”
楊子塵環着她的腰,一個飛身躍下,穩穩的落在她手指的地方。
腳尖剛一落地,沈若蕭連走帶跑,撲跪到水蘇身邊,一把将水蘇抱在懷中。
“水蘇,你千萬不要有事,我不允許你有事,你聽到沒?”
她眸中氤氲着水汽,強忍着淚水,不讓它滑落。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就算多麽孤立無援,水蘇是第一個對她好的人,對于她來說就像親姐妹一般的存在。
看到水蘇這樣慘狀,她心如刀絞。
“水蘇,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小姐……别難過,水蘇堅持得住,水蘇還要看到小姐過上幸福的日子呢,哪裏會舍得死去。”
水蘇艱難的身手,拭去了沈若蕭眼角的淚珠,勉強的擠出一抹笑。
“小姐,你要多笑,你笑起來最好看了。”
“咳咳……”
一聲尴尬得咳嗽聲傳來,沈若蕭才回過神,她攙起水蘇,走到楊子塵跟前,颔首彎腰。
“美人姐姐,今天多謝你及時相救,我欠你一個人情,今日記下來,來人定當全力以報。”
“好說好說,你的侍女還好吧?”
“情況有點複雜,傷的有些嚴重,我無法判斷,得趕緊幫她醫治才行。”
這丫頭,重情重義,的确不錯!
楊子塵連連點頭,眸色十分欣賞,他上下打量了沈若蕭良久後,才轉而指着腳下的胖員外,“這個胖子怎麽處理?”
哼!她要把水蘇受得苦全部讨回來。
沈若蕭緊攥着卷頭,腳下卯足了勁,就如同他踹水蘇一般,她也用力狠狠的踹了他幾腳。
“這些是暫時還給你的,我們來日方長。”
她剛收回腳尖,就隐約聽到了咔嚓一聲肋骨斷裂的聲響。
然後就是胖員外殺豬般的一聲慘叫聲傳來。
轉頭頭來,沈若蕭一臉吃驚。
那不是她的戒指嗎?
怎麽會帶在美人姐姐的尾指上?
她一臉驚愕,抓起楊子塵的手,舉到眼前再三确認。
美人姐姐,這個戒指,是我的。”
說罷,楊子塵淺笑兩聲,立刻取下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
“确實是你的,早前我便注意到它了,後來尋你的時候,看到它我才一路找到着你來的。”
原來如此!
那還真是得還好感謝一些這枚戒指了。
沈若蕭忙暗自啓動戒指,她輕輕閉上眼眸,意念在腦海中遊走。
“紅香,藍衫快出來!”
“主人,我們來了,怎麽了?”
“你們快去幫我取點止血的藥過來,越快越好!”
“好勒!”
剛說完,紅香和藍衫的影子消失了後,沈若蕭的手心裏邊多出了一顆藥丸。
她一手扶着水蘇,一手将藥遞到她嘴邊。
“水蘇,來,張嘴,把這個止血的藥先吃了。”
水蘇虛弱的點點頭,輕輕張嘴含住了藥丸。
藥丸小巧清新,入口即化,味甘甜。
服過藥丸,水蘇身上外露的傷口果然沒有再往外滲血了,沈若蕭才稍稍放下心來。
她把水蘇攙扶起慢慢走到楊子塵身側,一福身。
“美人姐姐,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可否幫我把水蘇送到我師父那裏?”
楊子塵挑眉,好奇的問道:“這是爲何?”
沈若蕭垂着眸子,眼底情緒複雜,她自責的捏緊了拳頭。
“都怪我,連累了水蘇受如此重傷,我現在不确定能不能治好她,必須找我師父看看,我才能放心。”
楊子塵驚愕的挑起鳳眼,嘴角興趣更添幾分。
這姑娘果真特别,倨傲倔強,不可一世,可偏偏爲了一個侍女,竟如此低聲下氣。
真乃奇女子也!
楊子塵摩挲着下颚,眸光緊了緊,立刻從她手上接過水蘇打橫抱起。
“好,你在前面帶路。”
一路上,楊子塵故意放緩腳步,怕沈若蕭跟不上。
哪知不過幾息時間,沈若蕭腳下卻像生風了般,一路疾馳。
“美人姐姐,麻煩你快點,我怕水蘇堅持不住。”
楊子塵汗顔,他立刻腳下運力,提上了速度,跟了上去。
半柱香的工夫,她們便停在了葉老的别院門口。
沈若蕭眼皮子也沒擡一下,卯着腦袋就直往别院裏闖。
“師父,師父,快出來,徒兒有急事找你。”
不一會,葉老手握着酒葫蘆,腳步虛浮一晃一晃的從裏間房子走了出來。
他臉色微醺,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了。
“丫頭,你又來看師父了?帶了什麽好吃給師父呀?”
說着他左右探着腦袋往沈若蕭身後看去。
“咦?丫頭你何是長得這般美豔了?”
他指着攙扶着水蘇的楊子塵,一陣醉笑。
沈若蕭氣結,她跑上前去,一把搶過葉老手裏的酒壺。
“師父,你的徒兒在這,你往哪看呢!”
酒壺被搶,葉老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看清眼前人後,才正色道:“丫頭,你這急急忙忙的,所謂何事啊?”
“師父,水蘇受傷嚴重,徒兒沒有把握治好,請您出手相救。”
葉老一聽是水蘇,立刻打起精神來。
水蘇那小丫頭可不能出事,她做的東西那可是一絕。
他忙順着點頭,被沈若蕭領着,來到水蘇面前。
“哎呀……這丫頭怎麽上這麽重啊!趕緊弄進屋去。”
沈若蕭扶起水蘇,随着葉老,進屋了,獨留楊子塵一人滿臉震驚的站在院裏。
這老頭不是鼎鼎大名的神醫葉老嗎?
怎麽就是那丫頭的師父?
那丫頭打底什麽來頭?
一連串的問題在他腦子裏打着結,淩亂不堪。
屋内,葉老用清水洗了把臉,清醒清醒,他對着沈若蕭說道:“丫頭,你先出去耐心等候,爲師好專心救治水蘇丫頭。”
“師父,您一定要救活水蘇,拜托您了!”
這種時刻絕對不能讓她在跟前!
平日裏她倆就如親姐妹一般,他是看在眼裏的,醫者最是忌諱施針布藥時帶有私人情緒。
葉老鄭重的點點頭,然後朝着她擺擺手。
“出去候着吧!”
沈若蕭眸中隐隐有些擔憂,但還是照做出去了。
屋内葉老立刻嚴肅起來,他拿出一盒特質的銀針,封了水蘇周身幾處大穴,護住她的心脈後,才緩緩給她把這脈。
奇怪!
這丫頭不止内傷嚴重,居然還中了此等無藥可醫的劇毒?
葉老切完脈後,神色越來越凝重,心中的斷定也越來越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