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她能從中牽線搭橋,這事兒說不定就成了,那到時候丁掌櫃對她的好感度絕對是有增無減啊。
摩挲着茶杯口,沈若蕭唇角微微勾起,擡眸望向丁掌櫃。
“丁掌櫃,請葉老幫忙這個事,我倒是可以試一試。”
丁掌櫃聞言,先是一愣,待他消化完沈若蕭話中之意,臉上頓時一片驚喜。
貴人啊,這小姑娘可真是自己生命中的貴人!
他連忙把桌上的梨花糕往沈若蕭的面前推了推,又貼心的添上熱茶水。
“姑娘此話可當真?這葉老脾氣古怪,随性自由且行蹤不定,可不是一般人能請得動的呢!”
“自然是真話,小事一樁。”沈若蕭一臉自信。
别人嘛,估計對那老頭拿捏不透,但她可不一樣。把老頭的胃養的這樣刁,不就是能任她拿捏?
“姑娘果然好見識,連葉老這般脾氣古怪的人,你都能結識,可見姑娘不是一般人哪,在下佩服,佩服!”
“哪裏哪裏,宵小之輩罷了,我能認識葉老也不過是一次偶然的機會。”
葉老可是她的師父呢,找他,還不容易嗎?
想着,她順手又拈了一塊梨花糕送入口中,那清淡的香氣和絲絲甜潤就這樣彌漫開來。
“丁掌櫃,您這梨花糕不僅好吃,做的也是分外精緻,真是好手藝啊!”
滿足的眯起眼眸,沈若蕭有意試探。
“姑娘若是喜歡,丁某讓人給你再打包一些可好?”說着,他便讓内堂侍候的小厮下去準備了。
區區幾塊梨花糕,竟然能讓貴人贊不絕口,那他就更不能吝啬薄情了。
“這怎麽好意思?那就多謝丁掌櫃了。”
“姑娘大義呀!如若不是遇見姑娘,丁某的夫人可就是半點希望也沒有了呀!丁某倒是要多多謝謝姑娘才好。”
忽然,内堂的簾子被掀了起來,一股涼風卷起了沈若蕭耳鬓的青絲。
她擡眸望去,隻見在大堂打掃的兩個跑堂夥計,汗流浃背的走了進來。
“掌櫃的,外間兒已經收拾好了,您看我們是繼續營業嗎?”
“自然是要繼續的,你趕緊通知後廚,準備好喽!”
“好勒。”
夥計喜笑顔開,扯着脖子上的汗巾,囫囵一擦就對外吆喝,“開門迎客喽!”
眼前糕點空了盤,茶杯也見了底,沈若蕭起身,淡然的拍了拍衣裙上的糕點渣滓。
“丁掌櫃,既然您這要忙活起來了,我就不便多做打擾了,改日再來拜訪。”
丁掌櫃見狀也忙跟着起了身,從小厮手裏拿過打包好的梨花糕,熱切的塞到她手中。
“那丁某就不多做挽留,姑娘請便。”
沈若蕭笑着接過糕點,禮讓兩步,讓丁掌櫃先行出去。
沈若蕭跟在他身後,掂了掂手裏的梨花糕,隻覺熱乎燙手。
這麽沉?這得打包了多少?還真是個實在老闆。
不過這梨花糕真真是不錯,回去讓水蘇好好研究研究,以後想吃了随時都可以做。
她心裏剛這麽想着,擡腳穿過大堂時,餘光瞥見了門角處被綁着的幾個男子。
男子們個個垂頭喪氣,鼻青臉腫的癱坐在地上,一臉的哀怨。
指着他們,沈若蕭就喊住了丁掌櫃,“丁掌櫃,不把他們送到官府去嗎?”
“噢呦!我差點把他們給忘記了,這群小喽啰,自然是要送官府好好管制,務必要狠狠挨些闆子!”
丁掌櫃大手一揮,招呼着自家小厮和夥計,“去,把這些敗類送到衙門去,千萬不能叫他跑了!”
送衙門而已,還真是便宜他們了!
沈若蕭冷笑一聲,轉身下了樓梯,幾個男子也終于松了口氣。
去官府吃闆子固然痛快,那也比死在這女魔頭和魏郎中的手下強的多!
待沈若蕭離開天香樓之後,二樓的暗間裏,一道追随她的目光,才漸漸收了回去。
還真是沒想到,他的小王妃竟然還有這副唬人的面孔。
平素裏倒是小瞧她了。
軒轅昊饒有興緻的摩挲着下颚,面紗下的薄唇止不住的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
他重新帶上面具,悄無聲息的掩身離開了。
“走,去城外!”
跟在他身後的天影滿頭霧水。
他看了一眼軒轅昊,又偷偷的瞅了一下大堂裏的沈若蕭。
這王爺是怎麽了?平白無故在這裏耽擱這麽久。
難道就是爲了看王妃在這裏打架?
搖了搖頭,他沉默不語提起腳步跟了上去。
一路飛馳,他們快馬加鞭,繞過城關,最後落腳在京城外的一處閣樓。
閣樓掩藏在一處翠林之中,古樸典雅,恢宏大氣,亭台水榭交相輝映,蜿蜒曲折的回廊一直延伸到樓閣的深處。
近了,便能聽到那潺潺的水聲。
湖面上,一艘畫坊,輕搖蕩漾。
畫坊前面的甲闆上赫然立着一襲紅衣美人兒。
美人兒垂絲如縧,蒲扇半掩,一雙丹鳳眼顧盼流連,媚骨無雙。
聽到動靜,他轉過頭來。看到立于假山上的軒轅昊時微微一怔。
打了一個哈欠,他一擺紅袍,身子後仰,慵懶的斜躺在畫舫前的竹搖椅上。
“喲,這不是昊王嗎?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一聲低沉磁性的男性聲音,随着風洋洋灑灑的飄進了軒轅昊的耳朵裏。
他摘下面具,勾起唇角。
“怎麽,不歡迎本王?”
楊子塵輕搖着蒲扇,眉心微皺,平生出幾分委屈之意。
“哪敢呢?昊王殿下終日忙着尋花問柳,如今又娶了王妃,怕是溫香軟玉在懷,早已忘了子塵了吧!”
軒轅浩聞言,臉色瞬間陰郁起來,半眯着的眸子寒光凜冽。
他輕點足尖,從假山上面一躍而起,落到畫舫甲闆之上,冷冽的眸光直逼楊子塵而去。
糟了,玩笑開過火了!
搖椅頓時卡住,楊子塵尴尬的扯動了一下嘴角,忙不跌的從搖椅上站了起來。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昊王殿下,别介意呀!”
他又谄媚的扯過軒轅浩的衣角,把他拉到搖椅邊嬉笑道,“來昊王殿下,請坐。”
軒轅昊斜睨他一眼,鼻尖冷哼一聲,“哼!算你識趣。”
唉……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楊子塵則抓了一把魚餌,有一下沒一下的往湖中投着,目光散漫。
“不知昊王殿下大駕光臨,所謂何事呀?”
“有件事需要你親自走一趟,務必要完成好。”
這麽嚴肅?
看來這件事不普通啊!他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楊子塵一把将魚餌全數扔進湖裏,頓時引得魚兒一陣哄搶,險些掀翻了畫舫。
待他穩住身形,才警惕的盯着軒轅昊,“先說說是什麽事再說吧!”
“你暗中挑選一些聰慧的女子,以秀女的身份,安排進宮選秀。”
聞言,楊子塵一陣驚愕,他一雙丹鳳眼本就狹長,這會倒是圓了不少。
“你還沒有放棄嗎?”
放棄?
他怎麽可能放棄?!
當年若不是他母妃在宮中爲奸人所害,死的凄慘,他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他終日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混迹京城,爲的就是避人耳目,順便查出真兇。
如今有了機會,他自然是不能放過。
想到那日的畫面,軒轅昊再忍不住,
他捏着拳頭,狠狠的砸在了竹搖椅上。
“哐啷”搖椅的扶手瞬間斷成兩半。
楊子晨一愣,忙拾起地上斷成兩截的扶手,一陣心疼。
這可是上好的紫蘭竹啊!有市無價的寶貝呢!
楊子塵憤恨的瞪着軒轅昊,恨不能把他身上瞪出個窟窿來。
“這麽多年都過去了,你怎的還是這麽死腦筋!”
軒轅昊神色淩然,沒有回應。
也罷!
楊子塵掀開紅袍,盤腿坐在地上。
“好好好,我替你跑一趟便是了!但是你得賠我紫蘭竹,且要京城上等孤品,否則我可不辦。”
軒轅浩閉上眼眸,深呼幾口氣,才漸漸從過去的悲痛中抽神出來。
“成交!”
這麽爽快?
天潢貴胄果然是豪,紫蘭竹叻!毫不考慮的就答應了。
見軒轅昊神色恢複如常,楊子塵松了一口氣,又恢複了他一貫的慵懶之姿,笑的妩媚妖孽。
“可以進京長見識喽!那我是不是可以順道去看看昊王新娶進門的小王妃?”
話剛一說出口,他就感覺一道刺骨的寒意,迎面射來。
軒轅昊低壓着眸子,眸心暗流湧動,臉色陰沉的可怕,隻一眼便讓人猶如身在阿鼻地獄。
“你不要沒事找事!”
從他的牙縫中吐出幾個冰冷的字眼,吓的楊子塵一個趔趄,險些栽進水裏。
撲騰幾下胳膊,他才穩住重心,連忙拍拍胸口,安撫着他的小心肝兒。
啧啧,太恐怖了!
别看水中花花綠綠的魚兒人畜無害的模樣,這可是他精心培植的食人魚,要是不甚掉下去了,還不得被撕個粉碎。
……
天香樓裏,沈若蕭指尖勾着一根麻繩,繩子下面系着油紙包好的梨花糕。
她哼着小曲,邁着輕盈的步伐出了天香樓,迎面她就撞上了急匆匆趕來的水蘇。
“哎喲……水蘇怎麽是你?”
“小姐,我沒撞疼你吧?!”
水蘇踉跄兩步,看到是沈若蕭,小臉上立刻浮現擔憂之色。
她左右翻着沈若蕭的身子,左看一下右摸一下,生怕哪裏受了傷。
“小姐,剛剛水蘇聽到酒樓裏有人打鬥之聲,可把我急壞了,你可千萬不要和這些人糾纏到一起啊!”
“有什麽可着急的?你家小姐,豈是随随便便就能吃啞巴虧的人?”沈若蕭昂着下巴,一臉得意。
“那倒是,小姐絕頂聰明,自然是不會被人欺負了。”
“知道就好。”沈若蕭寵溺的勾了一下水蘇的鼻梁,“走我們回去。”
她取下手指間的梨花糕,順勢塞到水蘇的懷中。
“水蘇,這個特别好吃,你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看能不能照着做出來。”
水蘇忙伸手接過,十分好奇捧到鼻尖嗅了一嗅。
沁人心脾,真香啊!
“小姐,這是什麽呀?”
沈若蕭神秘兮兮的勾起嘴角,偷摸道,“這是酒樓丁掌櫃送給我的梨花糕,甜而不膩,醇厚綿軟,是酒樓特色小吃。”
“丁掌櫃?他送你這個幹嘛?小姐,咱們可不能随便要陌生人的東西!”
“哼,自然是有求于我了。”
說到這事,沈若蕭一拍腦袋,“我差點忘記了,走,我們到葉老那溜達一圈去,會會這頑固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