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還有一個粗野莽夫,甚至手拿着木棍,朝着沈若蕭步步逼近,蓄勢待發的模樣。
“雖然你是女子,但是也不能對魏神醫不敬,趕緊賠禮道歉!”
要她賠禮道歉?
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能叫她賠禮道歉的人還在娘胎裏未出來呢!
沈若蕭神色傲然,看着眼前逐漸靠近的莽夫,冷嗤一聲。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試試?”
陰冷的低音彌漫在整個大堂,沈若蕭渾身上下開始散發着冷冽的氣息。
圍在她周身的人群,不禁瑟瑟發抖,有的甚至于腳步微微後移。
這時,站在錢櫃後後面的丁掌櫃,頂着紗布包起的腦袋,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
他喘着粗氣,由小厮攙扶着擠進了人群包圍圈。
“且慢,衆人聽丁某人說一聲,這姑娘是個好人,或許她真的能夠幫那兩個孩子解毒。”
聞言,沈若蕭秀眉揚起,嘴角微張,驚愕的睜大了美眸。
她循聲轉過頭,視線略過人群,定格在受傷的丁掌櫃身上。
“難得還有一個清白的人,肯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沈若蕭收起了渾身的戾氣,不再理會衆人愚昧的目光。
她快步上前,一手掀起地上的婦人,一手捏着一個孩子的臉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解毒丸生生的灌進了兩個孩子的口中。
然後輕輕鎖住孩子的下颌,稍稍一擡,藥丸迅速的滑進了兩孩子的喉嚨。
“咕噜”兩聲,聽到兩個孩子咽下解毒丸的聲響後,沈若蕭才長長的輸了一口起,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好了,應該沒有什麽大礙了,注意多多觀察。”
一旁的婦人,死死揪住沈若蕭的衣袖,用力的把她推向一邊。
“你這個妖女,到底給我孩子吃的什麽?要是我的孩子有個什麽三長兩端,我跟你沒完。”
跟她沒完?
她好心相救,還這麽不識好歹,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沈若蕭毫無防備的被推得連連後退數步,幸得一手撐在身後的桌子上,才穩下身形。
婦人一把将兩個孩子搶過來,緊緊攥在懷中,埋頭在他們的頸項中一陣哀嚎。
“寶兒,蜜兒,娘的心肝寶貝啊!都是娘不好,沒有保護好你們,娘該死。”
該死,确實該死!
沈若蕭眼眸寒氣四溢,她憤怒的直起腰身,水袖猛的一甩,震倒了桌面上的筷桶,筷子撒了一地。
“你這婦人,真是不知好歹,你這兩個孩子都這般模樣了,你卻隻會在一邊哭,簡直不配爲人母!”
話音剛落,婦人懷中兩個孩子猛地抽搐痙攣起來,婦人險些都抓不住了。
“寶兒蜜兒,你們怎麽樣?這是怎麽了?我可憐的孩子啊!!”
“噗……咳咳……”
突然,兩個孩子口吐黑血,蜷縮着身軀,不停的咳嗽了起來。
大堂内滿地的黑血泛着幽光,沈若蕭眯了眯眼眸,危險的氣息不胫而走。
誰這麽歹毒?
居然對兩個這麽小的孩童,下如此毒手,真當是黑了心肝。
沈若蕭繞過地上的兩攤黑血,神色緊張的扯過婦人的手臂,翻了兩個孩子的眼珠子。
“你這個妖女,離我的孩子遠點!”
婦人手肘一橫,硬生撞到了沈若蕭的肋下,疼的她一陣抽吸。
揉着腰側,沈若蕭冷冷的盯着婦人,餘光卻看到一旁幸災樂禍的魏郎中。
他歪斜躺在長椅上,雙手攏在長袖中,嘴角高高勾起,挂着嘲笑。
“怎麽樣?醫死人了吧!臭丫頭,這下本神醫倒要看看你怎麽交待。”
醫死人?簡直荒謬。
要不是她,恐怕人确實會死,但是都是因爲這人渣延誤了救治時間所緻。
沈若蕭淡漠不語,冷冷盯着滿臉橫肉得意忘形的魏郎中。
魏郎中被她看的渾身起起皮疙瘩,他抖了抖身子,龇着一口黃牙,憤憤的起身。
“看什麽看,臭丫頭,今天算是栽在本神醫的手上了吧!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收拾她麽……
到底誰收拾誰還說不定呢!
魏郎中招來胖藥童,二人一左一右,與左右夾擊,擒住沈若蕭。
“啊……我的手,快……快放開!”
魏郎中粗糙的鹹豬手剛剛觸碰到沈若蕭衣角,一聲慘烈的尖叫立刻貫穿了整個大堂,猶如殺豬般凄厲。
沈若蕭反手扣着魏郎中的手腕,骨頭還發出咔咔的脆響聲。
“我警告你,少動手動腳的,若如再犯,你這隻手臂就不用再要了。”
沈若蕭向前松手順勢向前一推,魏郎中瞬間摔了個狗吃屎。
魏郎中撐在地面的手,直接蓋在了兩攤黑血上,吓得他臉色煞白,肥厚的嘴唇不住的哆嗦。
“毒……我中毒了,我要死了,怎麽辦?臭丫頭,我跟你拼了。”
“快看,那兩個小孩醒了,也沒抽搐了。”
“是啊!臉色也正常了,潤紅了許多呢!”
魏郎中剛欲爬起就聽到人群還是議論紛紛,他們朝着婦人懷中的孩子指指點點。
“看來,這個姑娘也并非浪得虛名,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這麽看來,我們确實是冤枉她了,幸好她及時出手,不然這兩個小孩怕是沒救了。”
聞言,魏郎中氣急,赤紅這眼睛,粗鼓着脖子,立刻爬了起來。
“什麽有兩把刷子,她就是個騙子,這兩個孩子分明是我救的。”
“你救的?真是好笑,那你說說你是如何救的他們?”
沈若蕭像是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般,不屑的冷笑道。
魏郎中掃視一眼周圍,全都是疑惑的目光萦繞。
大堂内煞時寂靜無聲,連魏郎中喘出的粗氣有些心虛,他忙從懷中我掏出一張健康符,在人群眼前掠過。
“看到沒,那兩個小孩能平安無事,全都是健康符的功效。”
大堂中的人開始面面相觑,左右張望着,也不知道該相信誰。
聞言,沈若蕭突然笑了幾聲,笑意卻未達眼底。
“真是荒誕,一張破紙還被你吹的神乎其神,那好,那幾個鬧事的男人自稱也中了毒,你就拿你這個所謂的健康符把他們也治好看看。”
她揪起魏郎中的衣領,幾乎是提着他走到方才鬧事的幾名男子跟前。
幾名男子鼻青臉腫的,被五花大綁着。
見沈若蕭走近,他們驚恐的在地上掙紮,連連蹬腳後挪着。
企圖與沈若蕭保持安全距離。
“你……你這妖女想幹什麽?離我們遠點。”
“呵!我不想幹什麽,你們不是中毒了,這裏有位魏神醫,據說醫術高超,僅憑一張符紙就能幫人祛毒,你們真是走運啊!”
沈若蕭讪讪的冷笑兩聲,嘴角戲谑的上提幾公分,眼裏滿是陰蟄之色。
“祝你們好運咯!”
話畢,被捆起來的男子相視一眼,驚恐的快速蹬着腿,冷汗直冒。
反而被沈若蕭揪着衣領的魏郎中,奮力的掙脫她的手。
他捋了捋衣領,昂着頭,面肌抽搐兩下,鼻間滿不在乎的一哼。
牛氣哄哄的朝旁邊的胖藥童一伸手。
“阿旺,把我的銀針拿出來,讓我給這臭丫頭好好露一手。”
“師……師父,真的要幫他們解毒?”
他要是不露一手,以後還怎麽在這京城混?
魏郎中揮手在胖藥童的腦門上一扇而過。
“少廢話,趕緊的拿家夥來!”
胖藥童憋着嘴,神色擔憂的從診箱中取出一個布包,緩緩遞到魏郎中的面前。
他順勢附在魏郎中的耳邊,小聲嘟囔了兩句。
“師父,你可要仔細點,這……弄不好會出人命的。”
聲音不大。
但是足以讓臨近他們的沈若蕭和被捆綁的男子聽見。
幾名男子聞言,驚恐的張大了嘴巴,連連搖着頭,臉上一陣慘白。
“女俠,饒了我們吧!求求你了!”
“啧……這也是爲了你們好,你們總不會願意毒發身亡吧!我這是在救你們哪!”
沈若蕭一臉看好戲,雙臂抱胸,站在一旁,冷笑着。
魏郎中滿臉自信,他一把甩開布包,露出數銀針。
銀針粗細不一,大大小小數十根,根根閃着寒光。
他選了最粗的一根空心銀針,捏到手中左右掄動兩下。
“别怕,待本神醫爲你們診治,絕對針到毒祛,渡你們出苦海。”
魏郎中捏着銀針,手起針落,在被捆綁的男子身上胡亂的紮着。
“哎喲喂……疼死我了,别紮了,别紮了……要死人了!”
一時間,大堂内充斥這驚天地泣鬼神的哀鳴之聲。
近處的沈若蕭,輕皺眉頭,下意思就擡起雙手,捂在耳朵上,一陣搖頭。
慘絕人寰的叫聲持續了大概半盞茶的工夫,才漸漸偃旗息鼓。
癱軟在地上的男子,翻着白眼,不停的抖動着四肢。
魏郎中見狀,立刻吩咐身旁的藥童。
“去,把健康符燒了,兌水給他們喂下去。”
“……”
胖藥童看的有些呆楞,深鎖着眉頭,堆滿肉的臉頰擠到一坨,沉默不語。
魏郎中擡腿就在胖藥童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腳。
“還不快去,仔細我也給你紮上幾針,治治你這失魂之症。”
屁股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胖藥童連忙點頭。
“不要,師父,我不想挨針,我立刻去,這就去!”
他向掌櫃借來幾個碗,盛滿水,然後燃起幾張健康符,一股腦全部塞進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