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烏煙瘴氣的,還真是被污染了。”
待眼前清明許多後,她才邁步跨了進去。
“水蘇,弄盆水來,把地上的灰塵壓一壓!”
“嗯,好的小姐。”
水蘇麻利的下去取水,沈若蕭兀自的打量起屋裏的擺設。
撲面而來的就是股濃烈的脂粉味,嗆人但不勾人。
一扇镂空雕花玉屏風赫然立在房間一側,蜀錦織就的軟墊平鋪在一張慵懶的太師椅上,上面疊着一張質地上好的絨皮毯子,旁邊一顆矮子松蔥蔥郁郁。
再往裏走,玫紅粉帳輕掩着一張色澤锃亮的烏金檀軟床,床邊的梨花木梳妝台上琳琅滿目的胭脂水粉,朱钗寶玉。
呵呵!
那個蠢貨倒是搜刮了不少好東西,搭配成這樣,還是真暴殄天物!
沈若蕭冷笑一聲。
“小姐,已按照你吩咐撒了水。”
“嗯,你把這些都給我扔出去,一點也不用剩。”
她手劃過的床幔,指向梳妝台。
“是,小姐。”
水蘇一把扯下床榻上豔俗的玫瑰色紗帳,胡亂的裹起梳妝台上雜亂無章的胭脂水粉,金銀首飾,一股腦的全部扔到了門外。
半盞茶的工夫,房間裏屬于沈若涵的東西全部清空了。
房間側面,紫珠蹲坐在地上,正在爲沈若涵的責備,茵茵啜泣。
“什麽聲音?”
耳後噼裏啪啦一陣搗鼓,讓紫珠用袖子胡亂抹了一把眼淚,起身趴在牆腳偷偷看了一眼。
滿地狼藉,橫七豎八的躺着的全是沈若涵的東西。
糟了,主子的東西!
紫珠直起腰身,撸起袖子,一叉腰就沖了上去。
“你們在幹什麽?”
“幹什麽?你難道看不見嗎?”
“快住手!”
住手?
一個奴才也敢對着她這般叫嚣?
沈若蕭端坐在房間的軟凳上,手霸氣搭在身旁的桌子上。
見門口突然出現的身影,她揚眉,擡手遮去刺眼的逆光,冷冷的勾起嘴角。
“我道是誰家的狗在亂吠,原來是你啊!”
“小姐,小心!”
水蘇忙上前兩步擋在紫珠面前,把沈若蕭護在身後。
“你們竟敢擅自闖進我家小姐的閨房。”
沈若蕭一個挑眉,冷嗤一聲,“你家小姐的閨房?”
不過一個賤婢!
竟敢在她面前這般嚣張跋扈,别說她現在是昊王妃,就算還是府裏的嫡女,也容不得一個下人在她面前指手畫腳。
沈若蕭眉峰一挑,面色陰晴不定。
“本妃怎麽不記得,這是沈若涵的房間?”
“以……以前不是,現在是!”
紫珠雙眼發懵,鼓着腮幫子,結結巴巴,不敢上前。
“這可是我們家小姐的閨房,王妃硬闖,還不問緣由的一通亂扔,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聞言,沈若蕭眉角提起,眼眸眯起,陰冷的眸光一掃而過。
“過分?本妃就讓你知道什麽叫過分!”
“水蘇,紫珠對本妃出言不敬,給我掌嘴。”
水蘇得令,眼睛一亮,嘴角挂起一個得意的笑容。
“是,小姐!”
水蘇龇咧着貝齒,一步步朝着紫珠逼近。
“嘿嘿,沒想到吧,你也會有今天!”
直到她把紫珠逼到牆角,退無可退,才利索的揚起手掌,下手毫不留情。
“啪啪!”
兩聲清脆的耳光驟響,瞬間打懵了紫珠。
紫珠回過神來,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感襲來。
“你竟敢打我?”
“打得就是你,怎麽樣?”
水蘇擡起下颚,撐起胸就朝着紫珠挺了挺。
紫珠不可置信的擡手摸着紅腫的臉頰,眼眶水霧閃爍。
“你們給我等着,我這就去找我們家小姐過來。”
紫珠調轉頭就欲望前廳跑去,沒跑兩步就撞了沈若涵一個滿懷。
“哎喲!哪個賤婢走路不長眼?”
沈若蕭連連後退數步,蹙起柳眉,擡手就欲上臉招呼。
“小……小姐?”
見是紫珠,她才守住手掌,眸中立刻倒映出紫珠臉頰上鮮紅的巴掌印。
“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
手舉到一半,停在了半空之中,她捏着紫珠的肩。
“紫珠,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是我!”
紫珠剛張嘴,言語還未成聲。
沈若蕭大步流星的走出,站在台階上,負手而立。
她俯視着沈若涵,滿臉不屑。
“怎麽?本妃連教訓一個下人的資格都沒有?”
“紫珠是我的貼身丫鬟,怎能任人打罵?”
“妹妹馭下無方,做姐姐的替你管教管教。”
聽完,沈若涵氣的牙齒不由自主的龇磨起來。
“姐姐,未免管的太寬了。”
說完她撇了一眼地面,隻見她最愛的銀絲珠花早已扭曲的變了形,那對專門請了京都巧匠定制的紅玉耳墜也碎了一地。
心中的怒氣蹭的一下火冒三丈,她一跺腳,怒指着滿地狼藉。
“你拼什麽扔了我的東西?”
“憑什麽?憑你厚顔無恥,鸠占鵲巢!”
聞言,沈若涵再也忍不住了,她提腳向沈若蕭沖去,猛地推開擋在沈若蕭面前的水蘇。
“狗奴才,讓開!”
水蘇腳下一個趔趄,身形猛的一晃,
向後倒去。
沈若蕭眼疾手快,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扶住水蘇。
“水蘇,小心!”
她腳下一個旋轉,晃到沈若涵面前,擡手就賞了她一個耳光。
“嗡”的一聲,沈若涵一陣耳鳴,她驚恐的晃了兩下。
重心不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憤怒且幽怨的盯着沈若蕭。
“你竟敢打我?”
沈若涵竟敢打她?!
以往懦弱無能,膽小怕事的沈若蕭,竟然如此強勢,淩厲逼人。
“打狗還要看着人,當着本妃的面,你竟敢欺負水蘇,你說你該不該打?”
頓時,沈若涵眼眦欲裂,眸中血絲暴起,滿目赤紅一片。
“小賤人,我跟你拼了。”
血氣湧上頭頂,她不管不顧從地上爬起,面目猙獰,再次沖沈若蕭撲去。
沈若蕭眸光睿色一閃,立刻把水蘇推向一旁,冷冽的氣息萦繞全身。
“找死!”
她一個側身,抓住沈若涵的手臂,向前一帶,讓她失去平衡,讓後反手将她手臂扣在身後,擡腳就踢在她的屁股上。
“嘶……好痛!”
沈若涵撲倒在地,面目扭曲。
她細嫩的手掌撐在地面,被地面磨得血肉模糊。
“來人啊!殺人了!”
沈若涵趴在地上,兩手一攤,整個人賴在地上就開始大聲哭喊起來。
“小姐,這……這怎麽辦?”
“慌什麽,她愛喊就讓她喊個夠!”
“可這樣要是驚動了老祖宗,怕是不好交代。”
交代?!
要交代什麽?難不成還是她的錯?
沈若蕭輕拍這水蘇的肩旁,安心的想她點着頭。
“放心吧!有你家小姐在呢!”
“可是……”
“别可是了,你去幫我搬個椅子出來,我要好好看她演完這出戲。”
果然,不吃片刻工夫,以老祖宗爲首的宗族裏親還有軒轅昊,全都聚集過來了。
老祖宗一到,就被沈若蕭禮貌性的迎到凳子上坐下,疑惑的看着地上的沈若涵。
“這是怎麽了?”
“奶奶,你可要爲涵兒做主啊!”
沈若涵一把撲倒老祖宗的膝蓋上,擡起血肉模糊的雙手,湊上前去。
老祖宗眼裏閃過一抹心疼,“這麽弄成這樣了?”
“嗚嗚嗚……奶奶,涵兒疼。”
“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好好說話!”
話音一落,沈若涵立刻掩了哭聲,她抽泣兩下。
“涵兒回房,就看到嫡姐把涵兒的東西都扔到外頭,涵兒上前理論,嫡姐不由分說的就把涵兒痛打一頓。”
一番話說的凄厲可憐,衆人看着她血淋淋的手掌,面露憐憫之色。
老夫人也面色不悅,偏過頭盯着沈若蕭。
“蕭丫頭,你來說,這是怎麽一回事?”
沈若蕭不緊不慢的走到老祖宗跟前,淺笑盈身。
“回奶奶話,若蕭回府,心中甚爲懷念,就想回房看看,竟不知何時沈府嫡女的房間竟然成了庶女的,故才有了現在您看到的這番景象。”
一番言語,滴水不漏,老祖宗雖面露愠色,但也啞口無言。
見老夫人略有松動之色,沈若蕭連忙扯着老祖宗的手臂一陣撒嬌搖晃。
“奶奶,奶奶,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見老祖宗面露難色,不爲所動,她又轉而扯着一旁軒轅昊的衣角,輕輕搖晃。
“姐夫,姐夫你給評評理。”
說時,她還不住的朝軒轅昊抛着眉眼,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那自然是你的不對了,本王的王妃從來不是挑事的人。”
軒轅昊一踢腳,從沈若涵手裏扯過衣角,靴子擡起輕彈兩下,極度嫌惡。
“你弄髒了本王的靴子!”
“這涵丫頭怎麽能占了蕭丫頭的房間呢?”
“就是嘛!嫡庶有别,她不清楚嗎?”
“真是太沒規矩了。”
叽叽喳喳的全都是聲讨沈若涵的話語。
沈若涵四下回望,指着衆人的手,顫抖不已。
“你們……你們……”
老夫人舉着拐杖猛地在地上一震,怒喝一聲,“夠了,你還嫌不夠丢人!”
聞聲,沈若涵猛的一猝,眼前開始不斷的旋轉着,最後一片漆黑,暈了過去。
老祖宗一陣揪心,但礙于面子,也隻是冷眼看着,長歎一口氣。
“蕭丫頭,這件事是涵兒有錯在先,這間屋子奶奶立刻讓人給你收拾出來,還是以前的老樣子,你貴爲王妃就不要跟涵兒計較了,你看她都這副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