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蕭突然一臉悲悲戚戚,神色十分憂傷的,抽噎了兩句。
雙肩還很配合的抽搐兩下,再擡眸簡直就要潸然淚下了。
“什麽難言之隐?”
見她做這般模樣,倒是勾起了台下衆人的好奇心。
衆人齊刷刷的看着她,灼熱的目光恨不能把她燒出一個大洞出來。
“春桃姑娘原本身子骨弱,最近甚是疲累,就病倒了。”
擡手掩面,佯裝抹淚。
沈若蕭将一個悲傷難過的形象演繹的惟妙惟肖。
好似病倒的人不是春桃而是她一般。
“難怪,接連幾日春桃都沒有出來接客。”
白面書生,聞言突然茅塞頓開。
他手握書卷,輕輕在自己腦門上一砸,立刻明白了。
“在下知道,在座的各位幾乎都是春桃姑娘的恩客,若對春桃姑娘真是有情有義,就多少賞賜點銀錢給春桃姑娘治病吧!”
沈若蕭卷起衣袖,胡亂的在臉上亂擦了一通之後,故意沙啞着聲音,開始打着感情牌。
一番言辭懇切的話語,說得十分在理。
“早說嘛!隻要春桃需要,本大爺在所不惜。”
說話的是剛剛被刀疤莽夫吓的腿軟的趙員外,隻見他喘着粗氣,擡起幹枯的手指在自己的胸腔上猛捶了幾下。
“咳咳……咳咳咳……”
這不錘還不打緊。
一錘,一下子沒注意好力度,他皺起眉頭,彎下腰身疼得直抽搐,然後猛的咳嗽起來。
“老爺,你沒事吧!趕緊坐下喝口茶!”
扶着趙員外的小厮,連忙拍着他的背,不停的由上往下捋着。
都這把年紀了,不在家裏好好呆着,跑青樓裏來霍霍?
早晚死在女人的床上!
沈若蕭唏噓一聲,嘴角鄙夷的癟了兩下。
“趙員外,您着身闆逛青樓是不是有些勉強啊?”
早前跟趙員外叫闆的肥頭大耳的男人大聲的譏諷着。
引來衆人一陣哄笑。
“當然也不會讓各位爺白白花錢,這些東西就當是簡單的回禮如何?”
沈若蕭漲紅着臉幾欲跟着捧腹大笑,又介于剛剛她還是一副悲傷的模樣。
這樣的氣氛應該是凝重且壓抑的,所以她隻得硬憋着,險些憋出内傷來。
啧,太爲難她了,隻能是戲精上身啊。
“開始叫價,一百兩起步,每次加價不低于一百兩。”
接着她指了指案前的物品,宣布着拍賣規則,煽動着衆人。
物件一件一件被沈若蕭吹的天花亂墜。
普普通通的幾件衣物被她說的此物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果然,一番包裝之後,這些客人就如同蒼蠅見了屎,趨之若鹜。
最先叫價的就是京城首富江公子,他的土豪成都無人能比。
“那本公子就出一千兩買你手中的肚兜。”
江公子瞥了一眼趙員外,分外嫌棄的啐了一口後,直接扔出一千兩銀票到舞台之上。
揮金如土,大概就是這幅模樣吧!
沈若蕭啧啧幾聲後,伸出一個大拇指向着江公子緻敬。
随後,沈若蕭有些心動的盯着地上的銀票,恨不能馬上過去撿起來。
但理智告訴她,要鎮定,格局要大一些,不能被眼前的蠅頭小利誘惑去了。
于是她又把她的内心的欲望強壓了下去。
“哎呀呀!江公子果然是十分豪爽,出手依舊如此闊綽,在下在這裏替春桃謝過江公子了。”
她不動聲色的燦爛一笑,然後一份谄媚的大肆恭維着。
一番言語下來,這京都首富十分順耳的又掏出了幾百兩打賞錢。
“那是,我們家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跟在江公子後面的奴仆,一臉得瑟,鼻孔朝天,狐假虎威的蔑視着周遭其他投來羨慕眼光的客人。
“我也出二百兩紋銀,買春桃姑娘的一方手巾。”
一側的白面書生,也不甘落後的從月白長袍的袖口裏拿出二百兩白花花的銀子,在手中掂量了幾下。
長見識了,戲文裏的書生不都帶着窮酸氣息嗎?
怎麽這個書生如此土豪?
簡直世風日下!
也難怪那狗王爺如此荒淫無度,連讀聖賢書的書生都這般模樣,也不能指望他能有多好了。
真是太不符合史實了!
沈若蕭滿臉黑線,眼白都差點翻了出來,心中對軒轅昊更加鄙視了。
“手巾我要,我出三百兩。”
沈若蕭剛要把手巾遞到白面書生的手中,突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把搶過手巾。
然後就見一個花裏胡哨,賊眉鼠眼的男子,貪婪的把手巾貼在口鼻一陣猛吸。
“哎……我說你這厮,怎的如此無禮?”
白面書生眉宇皺起,鼻翼微張,眸中怒意漸起,一甩長袖,憤怒的說道。
“無禮怎麽了?有本事,你出價比我高啊!”
得手之人是一個地痞流氓之輩,衣着花俏,舉止匪氣。
他一連串動作下來,直接澆滅可書生對手巾的眷念之意。
好好一方蘭花絲帕就這麽糟蹋了,書生臉上略有可惜之色。
“好好好!慢慢來,價高者得,大家都是出來玩的,可别傷了和氣!”
眉娘立刻笑臉相迎,趕緊拉了身側一個身段妖娆的姑娘,推到他身側,幫他順順氣。
“眉娘說的對!大家出來就是圖個開心,可别爲了這點小事影響了心情。”
沈若蕭捏了一把冷汗,幸得這種劍拔弩張的場面眉娘見得多,解決起來也是得心應手。
“眉娘,過來一下!”
沈若蕭小聲喊着眉娘,把她喚到舞台邊緣上。
“你先清點一下銀兩,然後再去收拾一些樓裏姑娘們的常用物件出來。”
沈若蕭見衆人的目光都在争吵的二人身上,她迅速的蹲下,附在眉娘耳邊說道。
說完,沈若蕭還有意無意的指了指台上滿地白花花的銀子。
“啊?!好好好……好的,我這就去。”
眉娘柳眉上揚,立刻會意,笑得合不攏嘴,不住的點頭。
然後她領着龜公,搖着羽扇就往内院姑娘們住所去了。
“這姑娘不僅醫術好,腦子也十分靈光啊!”
一路上,眉娘不住咂舌,連日來的陰郁一色一掃而空,贊不絕口道。
“是啊!就她剛剛台上的幾句話,就哄的客人們紛紛掏出銀子,真是了不得啊!”
跟在她屁股後面的龜公,也一臉興奮之色,這還是春居樓有始以來一日進賬最多的日子。
不過片刻工夫,眉娘便和龜公抱着一大堆姑娘們穿過的服飾用品出來了。
“哎哎哎……别搶别搶。”
東西還未放到台上,就被台下一衆客人哄搶一光,留下的就是滿地的銀子,泛着森森銀光。
“小子,那你知道春桃這病要何時才能好嗎?”
一個被人群踩踏擠壓的鼻青臉腫的男子,從地上踉踉跄跄的爬起來,再看兩手空空,東西都被搶空了,他憤憤然中夾雜着失落,于是就把氣撒到沈若蕭頭上。
“這個嘛!不好說,這幾日春桃在靜心休養中,不方便接客,但是三日之後定會出來接客的。”
沈若蕭又不是傻子,這人明顯就是沒事找茬,不過他也正好問出來衆人的心聲,沈若蕭便許他們一個日期。
“靜養啊!既然還未痊愈,那便讓她好好休息休息吧!”
這個時候,還是有個明白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沈若蕭贊許的朝說話的江公子瞟了一眼。
“既如此,三日之後,我們再來給春桃姑娘捧場。”
白面書生搖頭晃腦的,迂腐氣息萦繞在他周身,也怪不得他剛剛生氣起來毫無氣勢,才讓一個地痞流氓欺負了去。
“這是哪裏話?老子不遠千裏而來就是爲了一睹春桃姑娘的芳容,今日說什麽也要見到。”
地痞流氓竟然還不依不饒逮着書生話尾就反駁道。
“我說你這莽夫,如何這般強人所難,剛剛那小哥不是說了春桃姑娘正在病中休養嗎?你還這般言辭,這與禽獸何異?”
酸腐的言辭在這青樓裏顯得格格不入
“就是!就是!”
不知哪裏的無名小卒,也跟着起着哄。
“好了,好了,今天最後一樣物件也被江公子收入囊中,多謝各位爺的支持,大家吃好喝好玩好啊!”
眼看現場又開始混亂起來,沈若蕭趕緊出生壓制住失态繼續惡化的趨勢。
錢已經賺到手了,該撤咯!沈若蕭漏出狡黠的笑容,活像隻狡猾的小狐狸。
“姑娘,你這不得了啊!真是本事啊!”
待沈若蕭緩緩退到幕後,眉娘也駕輕就熟的将堂前的客人安排妥帖之後,然後不着痕迹的跟着去了幕後。
“眉娘過獎了,主要還是春桃姑娘深得人心。”
沈若蕭一邊換着身上略大的男裝,一邊嘿嘿兩聲,狡猾的笑着,聽到眉娘突入其來的誇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
“話又說了回來,這春桃……”
剛剛還笑意盈盈的眉娘,這會臉上又開始愁雲慘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好似心中有個大疙瘩似的。
“眉娘有話請直說。”
沈若蕭剛把倌起的青絲放下,置于腦後輕輕搖晃兩下,才對上眉娘糾結的雙眸,走上前去,擡起眉娘的手,輕輕拍打着。
“眉娘的意思是,三日之後,真的要春桃出來接客嗎?”
眉娘見沈若蕭十分和善,也确實真心實意的幫助她們,她也就直言不諱,把心中的隐隐擔憂全都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