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衆人不再喊打喊殺,沈甯思微松了一口氣,她擡手往下壓。
“顧将軍什麽也沒有做,你們快把家什放下。”
沈甯思倘若知道外面聚集了這麽多人,就算是顧三水真的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她也不會喊出聲來。
朝廷命官有多少能耐沈甯思雖然不清楚,可顧三水這樣的性子,做什麽事情絕對不會顧忌太多。
爲了面子直接砍了她也是有可能的。
沈甯思低眉輕聲道:“顧将軍是顧泓的兄弟,我剛剛隻是在向顧将軍表明我永遠忠誠于顧泓而已。”
村民隻是淳樸,不是傻子!
顧三水住在沈甯思家中就已經是一件分外離譜的事情了,現在沈甯思自己還嚷嚷出來了自重兩個字,那顧三水當然是做了過分的事情!
“沈娘子!你别擔心,我們大家夥都在這裏呢!”
他們根本就不相信沈甯思所說的什麽事情都沒有。她這麽小心,一定是因爲害怕惹事!
他們人多勢衆的,有什麽好害怕的。
“隻要沈娘子你說了這個人是個壞東西,我們就算是不顧一切,也一定會讓他付出慘痛代價的!”
隻看他們摩拳擦掌的樣子,沈甯思都能猜出來這慘痛的代價究竟是什麽。她心中覺得溫暖,卻又覺得難受。
顧三水不是他們能夠得罪得起的,沈甯思自己可以面對顧三水的動作态度強硬,他們卻不能。
“顧夫人,要是有什麽難處請您一定要說出來,你救了萬甯村的百姓,我們也想要竭盡全力的保護你。”
于秀才已經知道自己和沈甯思沒有可能了。
但是他依舊敬重沈甯思。
這個女人沒有放棄自己的職責,反而是努力的養活一大家子。甚至連面對像是顧三水這樣的強權階級,都沒有要退縮的意思。
“顧夫人,村民的命原本就是靠您才救下來的,我們不能讓您受委屈!”
于秀才這擲地有聲的一段話,算是徹徹底底的将衆人心中的火苗給點燃了。
他們紛紛揚起手指,“對!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們都一定要保護顧夫人!”
三牙子看見這一幕,放在身側的拳頭是收緊了又放松,還是忍不住怒道。
“你們知道些什麽事情就在這裏胡亂嚷嚷?!”
三牙子覺得難受。
将軍的确是去了戰場,讓夫人和幾個孩子在家裏這邊受了不少委屈。
可這也并不是故意的呀!
所有事情都是逼不得已,倘若有一線可能,将軍也不可能抛妻棄子。現在将軍回來了,孩子全都站在了夫人那邊,将軍就算是不說,心裏也是會難受的!
“你們眼裏都是些什麽龌龊事情,将軍對夫……”
“三牙子!”
最先叫停三牙子的不是村民,而是顧泓。
他眼神冰冷,“老子讓你說話了嗎?”
用目光逼退了三牙子,他這才冷冷扯起嘴角走出來。
于秀才和他是完全相反的兩種類型,于秀才相貌清秀,就算身上穿着有破洞的衣裳,也是難掩文人風骨。
顧泓不同,他本來就相貌硬朗,上了戰場,經受了鮮血的洗禮,就更是顯得冰冷強硬。尤其是戰事結束,顧泓去京城複命過後就立刻趕來了萬甯村,這一路上奔波不停,根本沒有時間打理自己,絡腮胡子甚至都留起來了。
此時頂着絡腮胡子、眼神狠辣的顧泓,和面白無須,看起來瘦弱斯文的于秀才站在一起,恐怕是個正常人都是覺得于秀才處在弱勢的那一方。
“這些人都是你找來的?”顧泓面無表情的詢問。
看着面上微微一僵的于秀才,他冷笑一聲,“剛剛上門提親,看見我在這裏,就認爲我逼迫了顧氏?”
沈甯思愣住了。
她轉頭看去,不明白顧泓爲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她才剛有動作,隻見冷冷盯着于秀才的顧三水就突然轉過頭來。
男人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就像是透過她的皮囊,看見了她的想法。
隻見顧泓輕扯嘴角,“你以爲這些人是怎麽過來的,倘若不是于秀才主動告知他們本将在這裏,村民們會莫名其妙的全都聚集在你宅門外面?”
“你以爲這些人是被你煮鹵肉的香味吸引過來的?”
顧泓質問于秀才的時候尚且都聲音鎮定,現在卻隻剩下了嘲諷。
“顧氏,老子看你還算是聰明,怎麽?你的聰慧在這裏就全部用完了?”
顧泓在京城和那些文官打過交道,知道那些越是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東西,私底下的心眼才最多。
他面容冰冷的逼近沈甯思,“在你看來,本将是一個武夫,所作所爲就都是憑借喜好,就連接近你也隻是爲了謀劃東西。”
“于秀才這樣的,接近你就是沒有任何不良目的,所作所爲都隻是爲了你好?”
沈甯思被這樣逼問,隻覺得心裏突然就多出了些火氣。
她不是耐不住性子的人,可也不知道爲什麽,顧三水這樣對她,她就是忍不住。
“就算是有目的又能如何呢?至少于秀才不會逼迫我做些什麽不是嗎?”
顧泓嘲諷冷笑,“不逼迫?顧氏,你哪裏來的天真幻想?”
他用下颌輕點人群,“這些人都是于秀才找過來的,他難不成就是爲了在衆人面前揭穿我的真面目?把我趕出你家?”
“那不然呢?”
“天真。”顧泓冷冷吐出兩個字。
“他想要把我逼出你家,辦法多得是,以命相博,要讓我滾出這院子我都敬他是個漢子。”
顧泓看着于秀才變得越來越蒼白的臉色,隻是輕輕笑了笑,“要老子說出你心中的想法嗎?”
隻見于秀才深吸了一口氣,“我聽不懂顧将軍在說些什麽,我現在隻想讓顧将軍承諾,從今往後絕對不要接近顧夫人。”
“晚了。”
顧泓輕笑,“現在想要收手?”
他直接一腳踹了過去。
本來就身形單薄的于秀才瞬間倒飛出去,砰的一聲悶響,就算是旁觀的人都不由得縮了下脖子。
顧泓隻是緩步走近,居高臨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
“你慫恿這麽多人過來,是爲了向村民證明,就算是沈甯思一心一意給顧泓守寡,也有人會盯上她,而沈甯思無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