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牙子着急道:“将軍有不得已的苦衷!”
“閉嘴!”顧泓聲音有些沙啞。
他轉身,不想看見兩個孩子的眼睛,“以後這種事情不會發生,我要去調動物資,照顧好你們娘。”
見顧泓這就要離開,三牙子連忙拽了下顧修文衣袖,“文哥兒,這大晚上的将軍得多累呀,您就去說兩句軟話攔着将軍吧。”
顧修文攥緊手指,他抿唇轉身,“又沒人逼他。”
顧泓腳步一頓,跨上紅棕色的戰馬,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并沒有率人直接離開萬甯村,而是去了關押王強的地牢。
“審得如何?”
顧泓瞥了一眼範興,“王家雖說發了不少民難财,卻從來不敢虧待有官職在身的人,範大人莫不是想要救下王家唯一的子嗣?”
否則範興出現在這裏做什麽?
“萬萬不敢!”
範興連忙道:“先不說本官絕對不會收受王家給的賄賂,就說王強做的事情也讓本官恨不得将他千刀萬剮。”
“王強的确該死,可給王強膽量的是他身後的王家,他們靠着幹旱錢财和名利都收入囊中,自然覺得傷了顧氏也還有生路。”顧泓微眯眼睛。
他能夠在數萬将士之中一步步做到将軍之位,憑借的自然不隻有武力。
“發民難财的不止王家,隻是王家恰巧跳到了臉上來,你應該知道,不将這些土财主解決了,日後還有數不勝數的麻煩。”
顧泓信步走近關押着王強的監牢之中,看着已經被打得不成人樣的男人,他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動了顧氏,你有多慌張憤怒,村民也是如此。”
範興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本官知道了,多謝将軍提點。”
顧泓沒理他,他拿過鞭子甩在王強身上,“老子連張倩柔長什麽樣子都忘了,還會對她餘情未了?”
剛剛審問王強的人已經将供詞遞給顧泓,他看下去隻覺得荒唐。
顧泓發洩一通将鞭子扔在地上,“把張倩柔抓起來送到顧氏面前,任由夫人處置。另外,想辦法讓這個女人閉嘴,别把本将的身份說出去。”
他起初隐瞞身份是想要看顧氏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樣子,可這段時間接觸下來,顧泓覺得自己可能從來沒有認識過真正的沈甯思。他想要以朋友的身份接觸沈甯思。
以及……顧修文今夜說的話,讓顧泓不知道該怎樣跟沈甯思坦白身份了。
顧泓抱着滿腔說不清的心思去調動糧草,在屋子裏面安心養病的沈甯思卻輕松無比。
她看着面色嚴肅給自己喂小米粥的芸兒忍不住笑,“芸兒,娘親隻是傷着了左手,右手還是好的呢,能自己吃飯。”
顧芸兒哭了一夜,現在眼皮還是浮腫的。
她認真搖頭,“不可以,娘親現在要好好養病,哥哥說了,絕對不能讓娘親做事情!”
沈甯思隻覺心中一股熱流湧現,她憐愛的揉了揉芸兒的頭發。
“芸兒,娘以後不會再讓你們這麽擔心。”
沈甯思每日除了研究農作物之外,也在思考如何才能将這幾個孩子照顧得更好,她輕聲道:“萬甯村太小了,連像樣的學堂都沒有,芸兒想不想以後有女先生教導你?”
“娘,有我在呢。”顧修文提着熱水進屋。
他仔細将水溫在小爐子上,又給沈甯思掩了掩被角,“芸兒開蒙的事情就交給文兒吧,到時候女則,女訓都不會讓芸兒漏掉的。”
“不行。”沈甯思堅定搖頭,“芸兒的開蒙是一方面,娘最擔心的是你的才華被掩蓋。”
餘光看見門口多出一道影子,沈甯思調笑道:“武兒,怎麽不進來?難不成是覺得娘要搬出萬甯村沒你的份兒嗎?”
看着顧修武難得安分的樣子,沈甯思覺得欣慰,“好了,娘知道你們自責,但小人防不勝防,王強的事情不怪你們,娘也沒放在心上。娘現在是頭疼怎麽去鎮上呢。”
她牽起顧修武粗糙的手,“文兒私底下看了多少書,寫了多少文章你應該清楚,關門讀書始終不是長久之道。隻有去更好的地方,請更好的先生才能讓文兒的才華不被辜負。”
“至于武兒你,娘知道你對詩文不感興趣,可你需要找到趁手的兵器,也要學習兵法,而不是拿着斧頭胡亂揮。”
範興在門外就聽見了這話,他忍不住側頭跟趙先行道:“你們家将軍怎麽就這樣好命?就連娶的鄉下婦人,都知道要爲後輩的前程考慮。種植出來的糧食更是從來都沒見過,這是救了多少人呐!”
他自從親眼見證了土豆産量之後就生出了無數小心思。
天下苦旱已久,遭罪的不僅僅是萬甯村。若是能夠把土豆種植到每個村莊,日後大趙王朝的百姓如何還會爲食物憂愁!
而立下這樁功勞的沈甯思,注定是要被重賞的。
趙先行理了下袖口,“範大人,将軍的運你羨慕不來。”
“哼,運氣好是好,可也要看看顧泓能不能把握得住。人家顧夫人可沒想着要借助旁人力量去京城,人家準備一步步往更好的地方走。”
他說完手指輕扣門扉,“顧夫人,本官特來和您商議要事。”
“請進。”
“院内未曾見到人通傳,本官這才直接來了門口,恰巧聽見夫人剛剛所說,不知道夫人準備怎麽搬去鎮上呢?想去哪個鎮?”
沈甯思對萬甯村做出的貢獻不容忽視,官衙給了沈甯思不少酬勞和糧食,村民也湊了許多錢财。可這些錢财要想在鎮上買處宅子,又給幾個孩子請先生那可是遠遠不夠的。
“先一步一步來,就準備去永安鎮。永安鎮官衙富庶,想必鎮長爲了避免出現太多渴死、餓死之人,是會選擇拿一處宅子來換我手中制水之術,以及土豆種植方法的。”
“至于以後的生計……”
沈甯思鎮定自若道:“隻要有一雙手,就絕對餓不死。除了土豆,我定然還能找出好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