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理不饒人?”
沈甯思聲音拔高,“你們王家都險些将人給逼死,現在還敢說我過分?與其在這裏發怒,還不如回去跟你叔伯商量商量,怎麽把這個錢給我湊出來!”
她話落面向村民,“大家以後就放心喝水吧。”
萬甯村消息閉塞,村民世世代代都沒有走出村子,他們何曾想過王家會欺騙他們。如今結果出來,大家隻要一想起當初爲了買水花出去的金銀就覺得心疼。
“還好有顧夫人在,否則我們還不知道要被騙多久呢!”
“虧得我以前還幫襯了王家不少,結果這麽坑鄉親!”
“顧夫人真的是上天派下來幫我們的呀,王家還想抹黑顧夫人的名聲,難爲顧夫人忍了許久。”
“大家言重了。”沈甯思擡手壓了壓,“王家隻要能把錢交出來,用以我們種植土豆,對我來說那些污名也就不打緊了。”
沈甯思沒去管王家一衆人宛若天塌的神色,她招呼衆人去她那個攤子前。還好她準備了一大壇子的土豆粥,否則這麽多人,可能不夠分。
“大家别着急呀,一個一個來!”
才剛剛揭開壇子,香甜的氣味就出來了,沈甯思挽起袖子,手裏拿着大勺子輕輕敲了敲壇子邊緣。
“粥管夠,隻是要勞煩大家去家裏拿碗了。”
“顧夫人,沒碗也沒事兒!”
沈甯思看着面前多出的一雙手掌有些愣,明明聲音還是年輕婦人,可那雙手上卻全是裂口。
大概是窮苦人家都性格敏感,婦人笑了笑,“家裏剩下的幾個破碗都給俺當掉換水了,往日都是用手吃飯的。”
沈甯思挽了下頭發将溫熱的粥放進她掌心,後面的人全都有樣學樣攤開了手。
半個時辰過後。
在場的人都吃上了土豆粥,沈甯思甩了一下微微發酸的手臂,跟顧泓閑聊,“顧大哥年紀輕輕就能在軍中有着重要地位,想必祖上也是軍中之人,這樣的場面應該沒有見過吧。”
沈甯思也是和顧泓相處了一段時間才發現他有一張英俊非凡的臉,尋常人看見顧泓的第一眼恐怕都隻會注意到他滿身痞氣。
顧泓挑眉,“怎麽會覺得我家世不錯?”
“窮苦人家怕是養不出顧大哥這樣的性格。”
在現代,太少這樣生活格外艱難的人了,沈甯思看了那些幹枯的手掌隻覺得心中難受。
“你看看他們,吃了土豆粥,明明想要感謝,可是我沒有開口說話之前他們就全部忍着。”
沈甯思歎了口氣,“所以才覺得顧大哥出身不凡。”
“恰恰相反。”顧泓意有所指道:“我自幼生活的地方和萬甯村幾乎一樣。”
沈甯思有些詫異,想了想還是沒有過多詢問些什麽,探究到了生平經曆,關系就會無形親密許多了。
“大家覺得土豆粥的味道如何?”沈甯思笑着搖了搖壇子,“若是大家喜歡,明日我就再熬點兒帶過來。”
“不用了不用了!”
村民們争相開口拒絕,“現在這麽缺水,想必糧食的産量也不高,顧夫人是心善讓我們吃,可我們不能自己不識好歹。”
“而且這土豆還這麽好吃!”有人舔着嘴皮道:“微微泛着甜味,還十分飽腹!”
沈甯思含着淡笑,“産量的問題大家無需擔心,一畝地能産五十擔,大家覺得這個産量如何?”
衆人沉默了很久,這才嘴皮顫抖詢問,“當真?”
他們都是農民,辛苦一年一畝地也就能收獲十擔不到的小麥,五十擔對于他們來說是不敢想的東西。
“當真,已經種了”
沈甯思果斷點頭,從袋子裏拿出了剛挖出來的土豆,“土豆需要兩個月才能完全成熟,但我急于讓大家看見成果種植,所以提前挖出來了,完全成熟之後,這個個頭應該要大上兩倍不止。”
長街上能夠清楚聽見衆人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沈甯思開始給他們講述種植方法,“種植土豆也極爲簡單,将它先放在陰涼濕潤處,等着土豆變成青色,頂部開始長芽了,就将這個芽削去,埋進土裏,每三日進行一次灌溉即可。”
萬甯村的氣候決定了村民隻能種植水稻。以前風調雨順的時候還好,可現在處處幹旱,村民們顆粒無收。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見隻需要三日一次灌溉的植物,面上的驚喜完全掩飾不住。
“這可省了太多水了!”
有人興奮高呼,“顧夫人給出的制水法子雖好,可是要種植大米還是遠遠不夠的,現在顧夫人又拿來了土豆!所有難題不都迎刃而解了嗎!”
沈甯思看着衆人喜極而泣的神情,微微松了一口氣。
現代的農學博士在衣食無憂的人民眼中就是種地的,可她學的知識用在萬甯村這裏,能救無數人的命。
“這幾日我都會帶着土豆粥來讓大家試吃,也會跟大家仔細講解種植方法,學會的就可以到……”
沈甯思環視了一下身邊人。
文兒倒是沉穩,能夠擔事,但他的身闆可能無法堅持每日多次往返分發土豆。武兒力氣大,可這樣重要的事情交給他,沈甯思覺得有些不放心。
就在沈甯思猶豫之時,顧泓輕咳一聲。
“本将這段時日駐紮在顧氏宅中,就是爲了保護這批土豆,以及率人尋找更多的土豆,你們學會種植方法的,可以到本将這裏領取土豆。”
他說完一腳踹向顧修武的屁股,“還有你們兩小子也來幫忙,别事事都要你娘操心!”
一大難題解決了,沈甯思忍不住勾唇笑道:“還好有顧将軍在這裏,否則我還真的不知道應該把事情交給誰了。”
沈甯思笑着拍了拍顧修文的肩膀,“文兒,你可要帶着弟弟和顧将軍好好學習,将軍統率顧家軍定然能夠将這些事情安排妥當,娘不是想要你們爲娘分憂,隻是想要你們有本事,有能耐,在哪裏都不會吃虧。”
顧修文深吸了一口氣,“娘,我覺得在他身上或許學不到什麽。分發關乎村民生計的東西,最重要的不應該是負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