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闆不牢固,修武又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往往夜間一揮手就讓木闆砸在芸兒身上。小孩兒懂事不鬧騰,但不代表她不想有屬于自己的小床。
沈甯思鼻尖一酸,把顧芸兒抱起來捏捏她臉,“兩個哥哥單獨睡不妨事,芸兒一個人睡會不會害怕?”
顧芸兒連忙攬住沈甯思的脖子,“怕!”
沈甯思笑笑,“那芸兒和娘一起睡。”
“那安安康康怎麽辦?”
“他們是娘的孩子要照顧,芸兒也是娘的心肝寶貝。”
顧修文看着母女倆的背影默默垂下眼睛,“她真的很好。”
顧修武才不管他在感歎什麽,拽着他手去挑房間,“哥,你怎麽回事兒呢!這麽好的院子我們以前可都是想都不敢想,你還不快點挑房間!娘當然好了!哪個女人能賺這麽好的宅子!”
院子裏面每個人都很開心,他們都感覺日子過得越來越好了。
沈甯思勾起的嘴角在看見顧泓的時候拉平了。
“軍爺這是?”
她看着顧泓背上的包袱,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
顧泓面色鎮定,“爺既然說了要保護你們一家子,當然要說到做到。”
沈甯思一噎,據她所知,這附近可沒有其他宅子,她試探性詢問。
“軍爺是準備在附近找一處宅子嗎?”沈甯思笑眯眯的,“軍爺這樣爲我們一家老小考慮,民婦也一定盡心,不知道軍爺住在哪裏?可需要民婦幫忙搬搬東西?”
顧泓輕扯嘴角,指着沈甯思旁邊的屋子道:“不需要你幹重活,去給爺鋪個褥子就行,爺就住這裏。”
“……”
“這不大好吧。”沈甯思強撐笑容,“我們這一家孤兒寡母的,軍爺住着怕是要招人非議。”
“但凡是有人敢嚼舌根子,爺就把他們舌頭拔了!”
顧修文兩兄弟聽見院子裏的動靜也從房間出來了,顧修武氣急就要沖上去,卻被顧修文拽住了手腕。
“将軍就算是能夠讓這些人閉嘴,也不能幹涉他們心中的想法,将軍做事情之前能不能爲娘想想?”
顧修文的聲音越來越沉,“娘這些年在萬甯村過得不容易,現在終于得到了大家的尊重,将軍就要因爲一己之私讓娘重新回到原來的處境?”
“就是就是!你就圖着自己高興了,完全不管我娘!那些長舌婦看見娘讓男人住進來,指不定要怎麽罵呢!”顧修武跟着附和。
他覺得哥哥一下就把自己心裏話說出來了,娘有現在的地位爹可沒出什麽力。萬甯村的人也不知道爹的真實身份,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住進一個寡婦的家裏,他用腳指頭猜都知道那些人絕對不會說什麽好話。
“你們兩個!”顧泓挽起袖子,“老子沒收拾過你們是不是!”
前幾次顧泓還能欺騙自己,是他久未回家,這兩小子故意表現不滿吸引注意力,現在顧泓算是看明白了。大半年過去,在這兩小子心中,沈甯思的地位已經超過他了!
沈甯思瞳孔一縮連忙張開雙臂護住孩子,“軍爺,您一個大男人和兩個孩子計較什麽。”
“您要住在哪裏就住在哪裏,隻要不對着我兩個孩子瀉火就行!”
“娘!”
“閉嘴!”
沈甯思一手牽着一個,“軍爺想挑哪個房間挑哪個,但是鋪褥子就勞煩您自己弄了。”
話落,沈甯思把人拽進自己房間,難得沉下了臉。
“你們是仗着自己跟範大人說過幾句話,就不把當官的放在眼裏了嗎?不想讓他住在我們家,總歸是還有其他法子的,你以爲外面那個軍爺是你們爹呀,還敢說他自私?隻爲自己着想?”
沈甯思沒注意到兩個孩子面色有些尴尬。
“剛剛是娘話重了,但是你們記住,在他面前稍微客氣點,我看着他那手臂都覺得吓人。”
沈甯思沒有把這個插曲放在心上。隻要自己不在乎流言蜚語,那些人的言論就傷害不了她,沈甯思唯一擔心的就是幾個孩子會受到影響。
不過沈甯思本來就準備靠自己的現代知識在古代混,萬甯村不可能待一輩子。
沈甯思把鍋碗洗幹淨,放米的時候想了想還是出去問道:“軍爺,您和牙子哥是留在家裏吃飯嗎?”
顧泓直接把三牙子的頭按進被褥裏,獨自出去道:“三牙子還要帶人去兔兒山找土豆,就爺一個人在這裏吃。”
他看着沈甯思乖媳婦兒一般哦了一聲鑽進廚房,嘴角不由得一彎。
“将軍,媳婦兒孩子熱炕頭這事兒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呀,您現在高興了?”
“滾遠點兒。”顧泓一腳踹在三牙子屁股上,“給爺去找土豆,村民都等着呢!”
他話雖兇狠,面上的笑意卻根本掩飾不住。
三牙子默默回到房間收拾東西,臨走之前伸長脖子看了一眼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也就這一眼就被顧泓冷眼瞪了回去。
見三牙子走遠,沈甯思默默給芸兒夾了一筷子青椒肉絲,“一顆土豆苗能長不少土豆,民婦大概算了算,要讓村民吃飽飯,需要幾十擔土豆種下去才行,其實軍爺不用讓牙子哥這麽着急去尋找。”
顧泓在戰場上吃糠咽菜,封了官後也沒過幾天好日子就趕着回萬甯村找沈甯思他們,這是他難得吃到的好菜。
吃得正香的顧泓放下筷子,“叫他哥,叫我軍爺?”
“你不可以問?”顧泓眯了眯眼睛,“你不把爺放在眼裏?”
“軍爺也沒有告訴過民婦您的姓名呀?”
沈甯思可不背這個鍋,“民婦想着您官職高,不願意透露姓名多半是爲了自身安危考慮,這才沒有詢問。”
“我姓顧。”
沈甯思微愣,“竟然和亡夫是家門,還望顧将軍莫要追究民婦怠慢之罪。”
“……”
顧泓咬牙,“别說你亡夫了!”
那怎麽行?!沈甯思覺得死去的顧泓就是一塊磚,哪裏有用就往哪裏搬!
她就要提醒将軍她是一個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