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歸心似箭,是因爲家有妻兒。否則将軍何必領了這次赈災的苦差事?你不會說話就别瞎說。”
他說的不都是大實話嗎?
那士兵撇撇嘴,又說道:“咱們一路上見到不少流民,這些流民可都是些隻知道活命的畜生,将軍,依我看,咱們還是别浪費時間在那些流民身上了,先回了萬甯村,把嫂子和幾個哥兒姐兒的都接上再說!”
爲首的男子目視前方,眉頭緊皺。
這幾天他心不在焉,的确是擔心家中幼小。他何曾不想快馬加鞭的回去?可他身負重任,押送的是萬千百姓們救命用的糧草,萬萬不能出現纰漏。擅離崗位的後果,他很清楚。
現在算算,他離家已經七月零八天了,許久未見,也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認出他這個爹來。
他無聲歎息,看向身旁兩個喋喋不休找話的士兵,說道:“你們兩個先行一步,去萬甯村查看災民情況,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直接執我的令牌去官府。”
“是!”
那比較精明的士兵眼睛大亮,恭敬的接過自家将軍的令牌,頭也不回的拖着另外一名士兵離開。
離去時,那士兵還嘟囔着說道:“将軍就是太心善了。有這個功夫關心萬甯村的災民,倒不如先把嫂子他們給安頓好,我看……哎哎哎,别捂我嘴巴啊!”
“閉嘴,蠢貨。”
随着時間流逝,沈甯思好不容易在院子裏挖了幾個坑,芸兒實在是看不下去,幫着累了不少的土。母女兩個忙活的滿頭大汗,芸兒的肚子更是咕咕的叫了起來。
沈甯思心疼,暫停手裏的活計,說道:“芸兒,先吃點東西。”
“芸兒不吃,芸兒要等娘吃完。”顧芸兒搖搖頭,又看了眼房間裏躺着的兩個小娃娃。“安安和康康也沒有吃東西呢!”
剛出生的奶娃娃最是困覺,今早哭了大半響,已經累得睡着了。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芸兒的話,又先後哭了起來。
沈甯思牽着芸兒的手,緩步走回房間,說道:“你把餅子烤一下,就着粥喝了就陪弟弟妹妹睡覺。他們要是見不着人,也會害怕的。”
“嗯。”
芸兒急忙點頭,乖巧的聽從吩咐。
而沈甯思卻皺起了眉頭。
原主太過孱弱,看着就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又因爲早産生了孩子,竟連奶.水也少得可憐。
看着兩個孩子嗷嗷待哺的可憐模樣,沈甯思心裏很不是滋味。
在現代,即便沒有母乳,也有一大堆可以代替母乳的營養奶粉,可是在這裏,他們連喝水都成了問題。
她拿起之前用糧食熬好的米粥,抱起其中一個孩子,小心翼翼的将米粥過涼這才放在她的嘴裏,小孩兒尋找吃食就是本能,幾乎在她的勺子搭在她的嘴邊時,她就已經張了口吸吮起來。
一旁的芸兒見不得弟弟也在哭,學着沈甯思的樣子,有模有樣的給康康喂食。
沈甯思看在眼中,鼻子微酸。
是她太不争氣,連給孩子們一個健康成長的飲食都做不到。
看到她眼中滑落的淚水,顧芸兒有些慌亂,無措的說道:“娘,芸兒錯了,芸兒不該這樣做的。”
“傻孩子,娘沒怪你。你做得好。是個好姐姐。”沈甯思溫柔的揉了揉她的頭發,暗自發誓:她一定要給孩子們營造出好的環境!
給孩子們喂了點米糊,又哄着顧芸兒睡了。
沈甯思心事重重。
她将家裏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都搜羅起來,分門别類的歸納好。發現家裏除了僅有的半袋糧食,其他的用具倒是都不缺。可見在這家的男主人顧泓離開之前,他們的日子過的還算不錯。
将自己挖的坑完善後,沈甯思半癱在椅子上,目視前方,思考着怎麽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給自己的孩子創造出更好的條件來。
根據顧修文說的那些,官府裏負責赈災的大人倒是個明辨是非的好官,她既然掌握着造水的法子,能給大家夥解決點生活上的麻煩,那爲什麽不和官府的大人牽上點關系?
她知道自己這個想法很冒險,可是這樣藏着掖着反而容易引起别人的觊觎。她和孩子們撐死了都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制水的事情一兩天或許還能隐藏,可要時間長了,難保周圍的人不起疑心。
懷璧其罪的道理,沈甯思知道,所以她要利用自己手頭上現有的資源,爲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看着面前狼藉一片的院子,沈甯思眼中閃過濃濃的堅定。
晚間,沈甯思靠在院子裏,半夢半醒之間看到有人走來,立即驚醒似的睜開了雙眼。
見是顧修文兩兄弟,她微不可見的松了口氣,而後又狠狠的皺起了眉頭。
這兩個孩子,又跑去和誰打架了?
見沈甯思臉色不好,顧修文下意識擋在顧修武跟前,将手裏捧着的葫蘆遞了過去,淡聲說道:“這是我們今天找到的水。”
沈甯思冷着臉,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顧修文薄唇微抿,輕聲說道:“這水不是搶來的。”
話音剛落,身後的顧修武已經耐不住脾氣,一把奪過那葫蘆,叫道:“管她那麽多做什麽?這水又不是給她的!她愛要不要!”
說着,他瞪向沈甯思,憤憤不平的叫道:“多少人爲了水争得你死我活,你還把自己當成大少奶奶,想挑挑揀揀不成?就這一葫蘆的水,還不夠我一口喝的呢!”
“要不是看在你生了安安和康康,你就算死在我面前,我也能當豬賣了!”
沈甯思氣的咬牙,他才是豬呢!
她是因爲水生氣嗎?
沈甯思默默安慰自己,别因爲這臭小子氣壞了身子,這才開口說道:“你們跟我來。”
顧修文跟在後頭,顧修武見了,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這個蠢女人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