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命……”
沈甯思費力的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在一處荒蕪的山坳中。
她記得,她是去了農村實地考察當年的農作物産量,這農作物呢?怎麽都沒了?
她踉跄的站了起來,就見一個衣衫褴褛的黑瘦男子正死死的掐着一個孩子的脖子。
沈甯思倒吸一口涼氣,她這是碰見殺人現場了?
隻見那孩子面色充血,氣息漸弱,極力掙紮的手腳也漸漸沒了動靜,沈甯思白了臉,想也不想就抓起一旁的石頭狠狠的朝着那男子的後腦勺砸去!
下一刻,那男子應聲倒下。
沈思甯心中慌亂,一把摟住那捂着脖子劇烈咳嗽的孩子,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别怕。壞人已經暈了。”
然而,她懷中的孩子卻渾身僵硬,雙手緊緊握成拳頭,一把将她推開。
“賤人!别碰我!”
“哎呦!”
沈思甯一個踉跄摔倒在地,瞪圓了眼睛,一臉錯愕的看着面前的孩子。
隻見那孩子眼中迸發着濃烈的恨意,那模樣,就好像是在看殺人兇手。
她雖然是打了那家夥,卻也知道自己的力道,那男人撐死也就是昏迷罷了。況且,她剛才都是爲了救他啊!
她定了定神,剛想說話,就見那孩子沖到昏迷男人跟前,一把扯住了他腰間的袋子,打開一看,氣的将那袋子摔在地上。
沈思甯順着看了過去,很是不解。那家夥腰間挂着一袋泥沙做什麽?
就在這時,一陣劇痛從腹部傳來,沈思甯痛苦的捂住肚子,在看到自己那圓滾的大肚子後,傻眼了。
這是什麽情況?
她的腰什麽時候那麽粗了?
這鼓鼓的肚子,怕不是要生了?
可她明明是個黃花大閨女!
沈甯思隻覺得腦袋一陣眩暈,一道電光忽閃而來,裹挾着一道不屬于她的記憶光團,猛地炸開。
下一刻,她痛苦的癱坐在地上,捂着腦袋痛呼。
“啊!”
沈甯思,大趙王朝萬甯村的一名孤女,因得同村顧泓的幫助,下葬了父母之後就自請成婚,結果婚後還沒過上幾天安生日子,顧泓就被官府抓了壯丁,一去不返。獨留她和三個孩子過活。
偏偏天災來襲,她又有了身孕,如今已然是七個月了。
鈍疼一陣接着一陣,沈甯思根本來不及梳理腦海中多出來的那些記憶。
現代學的那些知識告訴她,她怕是要生了!
“啊!疼死我了!”
沈甯思痛得恨不得直打滾,一旁的孩子傻眼了,慌亂的叫道:“我不過是推了你一下,是你不要臉,勾搭男人,敗壞我顧家門風,你别想害我。”
“我……我要生了。”沈甯思氣的想哭。
她是真冤枉,從原主的記憶中,她明白自己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是因爲急需口糧。誰知道那男人竟欲行不軌?所幸被這孩子抓了個正着,才有了剛才的那些事情。
可恨的是,原主一心等米下鍋,那男人袋子裏裝着的卻是一袋泥沙?!
“還愣着做什麽?找熱水和剪子!我……啊!我要生了!”
沈甯思大叫出聲,努力的克制自己的眼淚和慌亂。
聽到吩咐的孩子恍然點頭,急忙跑走。
見此,沈甯思心卻一沉,他該不會要丢下自己跑了吧?
記憶中,那孩子是原主夫君的二兒子,本就對她這個後娘有諸多意見,隻怕是真的指望不上了。
她顫抖着雙手,想着現代學習的那些接生步驟,眼中閃過一抹果決。
可憐她一生爲實業奔波,連戀愛都沒有談過,就直接進入生子步驟了。
她額角冒汗,卷起袖子一口咬住。
前世,她名聲權利什麽都有了,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孩子。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進入到這個身體,但既然老天要給她孩子,她沈甯思說什麽也要拼上一把!
“啊!”
生孩子,真他媽疼!
與此同時,不遠處幾個孩子慌亂的跑過來,手裏有抱着水的,有抱着布的,也有抱着刀的……
在聽到沈甯思慘痛的叫聲時,孩子們的臉色都很蒼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稚嫩的哭喊傳來:“哇~嗚嗚,娘!你流了……好多血。嗚嗚~”
沈甯思腦袋暈眩,努力的睜開雙眼,就見到一個嬌小的女娃半跪在她身旁。
她費力的想伸出手,卻很艱難。
迷糊中,她似乎想起了她的名字。
“芸兒。”
“嗚嗚~娘,你怎麽了?嗚嗚~你别死。嗚嗚~芸兒不想娘死。嗚嗚~”
“娘不死,你……你讓你二哥過來。”
不遠處,顧修武臉色蒼白,卻還是小步的走了過去,咬牙道:“你,你要想讓我賠命,我賠給你就是。”
“臭小子!”
她還不想死呢!
沈甯思突然瞪圓了眼睛,肚子一個使力,吼道:“老娘讓你帶的東西呢!”
顧修武一個激靈,急忙叫道:“帶了,都帶了。隻是這功夫,沒來得及燒熱水。”
“那就現燒!”
突然一道略顯沉穩的聲音傳來,隻見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年努力保持自己的平靜,問道:“我們要怎麽做?”
“你們兩去燒水,還有把那昏迷的家夥綁了,别讓他醒過來。芸兒,你留下來幫我。”
這三個都是孩子,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所幸沈甯思腦子還能轉,這一番吩咐,大家都乖乖照做。
不多時,一道嬰兒啼哭的聲音傳來。
大家還沒來得及松口氣,沈甯思又瞪圓了眼睛,沙啞着嗓子叫道:“還……還有一個!”
沈甯思覺得自己所有的力氣都花光了,如果可以,她還想再罵一句:顧泓,你丫臭不要臉的!
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世道,沈甯思費力的用刀砍斷臍帶,讓芸兒幫着擦拭身體,還得安慰道:“芸兒别哭,沒事了。看,你現在可是大姐姐了。”
“嗚嗚~娘!嗚嗚,我害怕。嗚嗚~”
顧芸兒睜着大眼睛,卷縮在沈甯思的身邊,慌亂無措的眼神讓她心疼極了。
這孩子不過四五歲大,此刻身上手腳都沾了血,不害怕才怪。
就連另外兩個孩子都乖乖的站在不遠處,一句話都不敢吭。
“文兒,武兒,你們都過來,看看你們的弟弟妹妹。”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沈甯思主動開口。
梳理了腦中記憶的她知道,如今她們都是相依爲命的苦命人。不管她們之間有什麽矛盾,在他們帶着東西趕來爲她接生的那一刻,她就把他們當成是這個世界的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