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無心之言,求大人開恩,放他一馬.”
那人老母少說也有七旬,說着便顫巍巍地朝劉縣令跪了下去。
“刁民!今日不略施懲戒,你們更是不知道好歹!”
劉縣令全然不理老太太。
衙役們将那人押在地上,用殺威棒狠狠打了七八下,屁股上登時一片血紅,接着又打了幾下,那人便昏死過去了。
他老母見他這樣,也昏了過去。
妻兒上前抱住二人,哭得極爲凄慘。
劉縣令本就煩躁,一聽哭聲,更加惱怒。
“本官辦案,你們卻在此擾攘,把他一家通通綁了,每人二十大闆!”
衙役很是爲難,這老的老小的小,根本下不去手。
其餘百姓對劉縣令此舉很是震驚,紛紛怒罵。
“這麽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當真是禽獸!”
“人家老娘都這麽大歲數了,幾棍子下去,怕是活不了了。”
“畜生不如的東西!”
連師爺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悄悄勸道:“大人,還是算了吧.”
“怎麽?本官差使不動你們了?!”
劉縣令已至癫狂,指着百姓道:“你們再敢口不擇言,本官賞你們每人二十大闆!”
衙役見他鐵了心要打,也隻好将人綁了,可憐那孩子吓得臉都白了,哭得撕心裂肺。
“非要遭報應不可!”
“作孽噢”
眼見着就要打闆子了,人群中突然聽見一聲高叫:“替天行道!痛打狗官!”
原來是長風氣憤至極,再也忍不下去了
這振臂一呼将所有人的情緒都點燃了!
衆人高叫着起身反抗,将衙役們的刀奪了過來。
衆衙役本來就是紙老虎,一沒了刀便慌了神,紛紛四下逃竄。
“你們想要怎樣”
劉縣令見百姓暴起,朝自己逼了過來,吓得連連後退
“打狗官!”
“打狗官!”
衆人早已氣憤難當,上前揪住劉縣令就是一頓胖揍。
劉縣令在地上抱頭哀嚎,不住喊師爺和趙德救命。
殊不知,這兩人一看形勢不對,早已跑的比兔子還快,那還顧得上他。
逃跑的時候,趙德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見劉縣令慘叫不止,他心中那叫一個暢快!
不一會兒,劉縣令便隻有出氣沒有進氣,死狗一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長風見再這麽打下去,怕是要把劉縣令給打死。
打死官員也是重罪,他不願百姓爲了這種狗官犯法,于是高呼一聲:“遊街!”
大家紛紛覺得這個主意好,就算不能罷了這狗官,讓他顔面盡失沒法做人也是好的。
可是立時三刻上哪裏找車去?
“這有個糞車!”
有人眼尖,指着牆角招呼道。
“這車不錯,裝他正合适!”
衆人一陣哄笑,當下忍着臭氣,将劉縣令塞進車上的糞桶裏。
更有好事之人,取了原本儀式上要用的鑼鼓,在前面開道。
衆人拉若糞車走街串巷,所到之處百姓們紛紛出門圍觀,哄笑不止。
此時,劉縣令的官帽早已不知被打到哪裏去了,披着頭散着發,腦袋半死不活地耷拉在糞桶邊沿,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戚洛洛和長風看着縣令落得如此境地,心中别提有多舒暢了。
“非讓這狗官将鎮上繞個遍不可!”戚洛洛撇嘴道:“讓所有人都看看他這幅狼狽相!”
長風一聽,靈機一動,蹲下身子抓了把濕泥抹花了臉。
他讓戚洛洛遠遠跟着,自己混進遊街的隊伍中,把持着隊伍的動向,哪裏人多去哪裏。
沿途一邊走,還一邊宣揚縣令剛才的惡行。
沿途圍觀的百姓聽說之後,又聯想到他之前種種,都紛紛朝他扔爛菜葉臭雞蛋。
這邊縣令糞車遊街,那邊師爺也沒閑着。
脫身之後,不敢耽擱,一路狂奔回到縣衙,調集所有人手,準備去救劉縣令。
可待他帶着救兵回到祠堂,門前已是空空如也,百姓和縣令都不知所蹤。
師爺抓了個附近的居民打聽,這才知道劉縣令被他們拉去遊街了,一行人又馬不停蹄追了過去。
遊街的隊伍聲勢越來越浩大。
長風一面指揮,一面密切關注着四下的情況。
又走了兩三條街之後,他便遠遠看見師爺帶着人朝這邊奔來。
“快跑!官差!”長風喊了一聲。
拉車的小哥一聽,扔下車就跑,車沒停穩,糞桶從車上轱辘辘滾了下來。
劉縣令從桶裏摔出來,倒在一片污穢之中。
衆人一哄而散,不一會便散得無影無蹤。
師爺指揮衙役們抓人,誰知一個人都沒有抓到。
師爺四下望了望,并沒有看到劉縣令的影子,心裏有些慌張,這幫暴民不會是把他投河了吧?
正在擔心之間,隻聽見有人喊了一聲:“大人在屎裏!”
師爺慌忙跑過去,隻見劉縣令一頭一臉的糞便,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快把大人扶起來!”
師爺捂着口鼻招呼衙役們過來。
誰知大家紛紛掩面,都不肯上前。
“大人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你們一個個都準備在牢裏過下半輩子吧!”師爺惡狠狠地吓唬道。
衙役們也知道其中的利害,但是一聞到令人窒息的臭味,卻又猶豫起來。
最後還是捕頭差人去附近商鋪裏打了水來,準備先将劉縣令沖沖幹淨。
幾桶水潑下去,衆人聽得劉縣令發出一陣呻吟聲。
衆人趕緊又潑了幾桶下去,劉縣令這才幽幽醒轉過來。
“咳咳咳”
劉縣令剛一清醒就聞見一股惡臭,忍不住吐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緩過勁來。
平日裏衙役們見到的劉縣令,或是不苟言笑或是正襟危坐,哪裏見過他這般狼狽不堪的模樣,此時自然都盯着他目不轉睛。
見衙役們都盯着自己,臉上好似還有積極隐忍的笑意,劉縣令脫口便罵。
“你們這班廢物,白吃了這麽多年公糧!虧得還是帶刀的,連幾個百姓也鎮不住!”
他坐在地上,見沒人過來扶自己,心中怒氣更盛:“都是死人嗎,還要讓本官在這裏坐到什麽時候?!回去一個個都要挨闆子!”
師爺趕緊推操了幾個人上前去扶,劉縣令一看見師爺,更是破口大罵。
“你現在知道回來,剛才本官挨打的時候,你倒是跑得比狗都快!你這忘恩負義的烏龜王八蛋!”
師爺本還心有愧疚,一聽他當着衆人的面辱罵自己,心中僅有的一點悔意也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