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刀你這個慫蛋!躲在裏面算什麽英雄好漢,既然跟人打賭,輸了就是輸了,怎麽還想着賴人家的錢?”
前來罵他的是一個叫韓慶的孩子。
這孩子家裏叔伯衆多,兄弟也不少,平日裏天不怕地不怕,家裏教得也好,爲人很是仗義正直。他跟劉立學走得近,看着王小刀想要賴賬,便想要替劉立學讨個公道。
王小刀率了一口,隻是不吭聲。
韓慶在院子外面的牆根往裏聽聽,見王小刀不回話,又再罵道:“你跟你娘一樣是個偷奸耍滑的,今天你要是不把這二十文錢給了劉立學,我就在這裏罵到你出來爲止!”
當下韓慶又罵罵咧咧地說了許久,王小刀在院子裏恨得咬牙切齒,要不是打不過韓慶,早就想出來打他一頓了。
就在王小刀怒火中燒的時候,他一擡頭,看見他站的這面牆頭已經有磚頭松動,松松垮垮地擱在牆頭上。當下踮着腳,把那磚頭朝外推了下去,隻聽得韓慶在外面“啊”的一聲慘叫,接着便是悶聲倒地的聲音。
王小刀聽了好一會,外面一點聲音都沒有了,這才從院子裏出來往外張望,一眼就看見倒在地上的韓慶,緊閉雙眼,腦袋上流下的鮮血已經糊了半邊臉,也不知是死是活。
王小刀吓得不輕,當下不敢逗留,拔腿便跑。
過了一會兒,劉立學帶着一衆孩子趕了過來,一看韓慶倒在地上,滿頭滿臉的血,有膽小的孩子立時吓得哭了起來,大家都慌了神。
劉立學也怕了,趕緊蹲下來推推韓慶,見他沒有反應,頭上還有鮮血緩緩流出,趕緊脫了衣服給他包住頭,大聲對旁邊的孩子喊道:“你們趕緊去韓慶家,把他大人找來!”
不一會,韓慶他爹韓寶山帶着幾個人便奔過來了,一看兒子這般模樣,韓寶山趕緊叫人把兒子抱着去找村裏的郎中,然後一腳踹開呂家的院門,徑直便要進去找呂四郎的麻煩。
一進院門,韓寶山便暴喝一聲:“呂四郎!你給老子滾出來!”
喊了老半天,也不見有人出來。韓慶的三叔韓連海皺眉道:“這慫蛋怕是不敢出來,我進屋去拉他出來!”
還不待韓連海進去,吳老太顫巍巍地從裏面走了出來。
她聽見屋子外面吵吵鬧鬧,還以爲是外面有人在吵架,出來看看怎麽回事。卻哪想到居然有大大小小十來号人站在她家院子裏,都快把院子給站滿了。
“韓寶山你在我家院子裏幹什麽?還帶了這許多人,想幹啥?”吳老太先是吓得夠嗆,随後又有些惱怒。
“想幹啥?”
韓寶山冷笑一聲,心想多半是呂四郎慫了,不敢出來,讓他老娘出來抵擋一下。
對着這麽大年紀的吳老太,他也不好太兇悍,對她皺眉道:“讓呂四郎出來說話!”
吳老太沒好氣地說道:“我家四郎不在家,在學堂授課呢!”
吳老太對兒子在村中做教書先生這份差事向來頗爲自豪。
衆人聽吳老太這麽一說,再看她一把年紀應該不會有假,韓寶山指着呂家的牆頭說道:“你家院牆掉的磚頭,把我家韓慶砸了,讓呂四郎現在回來給咱們一個交代,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氣!
吳老太順着韓慶指的地方看去,果然自家的牆頭的磚頭散落了不少,再一聽說壓傷了孩子,一下便也慌了,哆哆嗦嗦地央求了一個鄰居,替她去村中學堂把呂四郎給找回來。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呂四郎便一路小跑慌慌張張地回來了,擠進人群一看,大惑不解,自家的院牆雖然年久失修,可也不至于如此破敗,怎麽會突然散落把人給砸了。
“呂四郎,今天這事你不給我一個交代,可别怪我們兄弟不客氣!”韓連海兇巴巴地等着呂四郎道。
呂四郎連連拱手作揖,又是賠禮又是鞠躬:“韓家幾位大哥消消氣,消消氣”
韓寶山手一揮,氣沖沖道:“廢話少說!你就說怎麽辦吧。”
看這情形,呂四郎知道賠錢是跑不掉了,韓家幾兄弟在村中威信頗高,族中男丁甚多,一般人家可不敢惹他們,若是不賠些銀子,自己怕是沒有什麽好日子過。可是自己哪有錢賠他?
“寶山大哥:“呂四郎谄笑着想與韓寶山打個商量:“你看我家就我跟我老娘二人,吃喝都成問題,我在村裏那點束修還不夠養活老娘的,你看這麽着行不行,将來韓慶要讀書,便來學堂,不收你束修
韓寶山看若呂四郎,冷笑道:“跟着你讀書?那倒不知道要學成個什麽樣子!”
前幾日呂四郎與王氏的奸情,韓寶山也是有所耳聞的,當時便對呂四郎極是不齒。
呂四郎聽他這麽說,臉上一紅。
吳老太看兒子被人恥笑,顧不上自己理虧,生氣地說道:“說事便說事,你說我家四郎做什麽?”
“行啊,那便好好說說這事:“韓寶山對呂四郎道:“今天不把銀子賠了,就别怪我韓寶山不客氣!”
呂四郎給他娘使了個眼色,讓她少說兩句。他略一思忖,咬咬牙說:“寶山大哥,我實在賠不出多少錢來,我就出一兩銀子權作是韓慶的診費吧!”
“一兩銀子?你當我家小慶是路邊的野草,随便踩就踩了?”說話的是韓慶的大伯韓長青:“五兩銀子!少一個子兒都不行!”
兩方僵持不下,拉鋸一般讨價還價了許久,韓家看呂四郎家裏連個像樣的家什都沒有,再逼他也拿不出多少錢來,最後敲定由呂四郎賠償韓家二兩銀子。
“我現在立馬就去籌錢,煩請各位先回家去,我一會立馬送到府上。”呂四郎想着趕緊打發這些人離開自己家。
韓連海怕呂四郎耍花招,恐吓他道:“二兩銀子,一分錢不能少,今天必須送到我二哥家裏,若是今天沒收到,晚上我們就來拆了你這破院子!”
呂四郎唯唯諾諾地應承下來,韓家衆人這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