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莉沒有直接說,而是起身離開了凳子,來到門口聽了一下外面的動靜,确定外面沒人後,這才重新回到辦公桌那坐好,用特别微弱的聲音說道:“嗨,我也是聽人說的,具體真假我也不知道,我說出來您聽聽就算了,可别和别人說啊”
看着于莉的動作,李平安覺得自己可能聽到一個驚天大秘密,激動的熱血澎湃的,拍着胸脯向于莉打着包票:“放心,我不是那種大舌頭,就連秋楠我都不告訴”
原來于莉有個親戚在醫院婦科上班,她這個親戚曾在兩個多月前看到過秦淮茹去醫院看婦科,這個親戚知道秦淮茹和于莉住一個院的,于是就等秦淮茹走後,向給秦淮茹看病的醫生打聽情況,人家醫生告訴這個親戚,秦淮茹過來是準備取下體内的避孕環。
聽完于莉的講述,李平安有種細思極恐的感覺,如果于莉說的是真的,那秦淮茹這就是有預謀的要給李懷德下套,想着憑借肚子裏的孩子上位當上廠裏的第一夫人啊!
手指在桌面上一敲一敲的,李平安閉上眼睛陷入了思索,越想越覺得這事絕對是秦淮茹能辦的出來的。電視劇裏,爲了方便通過傻柱綁定婁曉娥吸血,她都能讓自己的兒女管傻柱的老情人叫媽,現在做出憑肚子裏孩子上位的事也不足爲奇。
秦淮茹很聰明也很有手段,隻是到底是所在的層面不足,沒有能力調查清楚李懷德的底細,如果秦淮茹能知道冶金部現在的大領導是李懷德的老丈人的話,以秦淮茹的聰明程度,肯定不會做出這種愚蠢的算計,所以這次的謀劃注定是要以失敗告終的。
回過神來以後,發現于莉還在對面坐着,李平安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啊于莉,我剛剛在想事情入了神,把你晾在這了”
“沒事,沒事,李科長想的都是廠裏的大事,再說了現在科裏也沒事,我在哪裏坐不是坐”
于莉的心思很是通透,剛剛看到李平安沉思的樣子,心裏大概有了些猜測,覺得李平安肯定知道些什麽,說不定就知道秦淮茹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既然李平安不說那于莉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于莉啊于莉,你是真的會說話,搞記錄屈才了,有沒有興趣去幹采購員,有各種小福利,而且工資也比記錄員高”和于莉接觸過以後,李平安是越來越欣賞于莉了,這姑娘是真的心思通透,人聰明也會說話,也就是嫁到了閻家,但凡換個正常點的家庭,那小日子絕對能過的非常好。
聽到李平安的邀請,于莉當即就是眼前一亮,一科的采購員确實是肥差,不用下鄉,天天在各大工廠轉悠,隻要出了軋鋼廠的大門,那就有額外的出差補助,去到别的廠子裏吃的還都是小竈,屬于人人擠破頭都想進來的單位。
思考了一下,于莉眼中興奮的光芒暗了下來,苦笑着搖頭婉拒道:“看您說的,采購員那都是大老爺們幹的活,我一個女哪能天天陪一群大老爺們喝酒啊,記錄員這個崗位我看就挺好”
“嗯,你說的有道理,這事是我欠考慮了”
李平安一愣,馬上反應了過來,這确實是自己孟浪了,現在這年頭雖說男女平等,别看軋鋼廠一線車間裏面都有大量的女工人,但是采購員這一行還真沒多少女同志,就像于莉說的那樣,一個女的哪能天天陪一群大老爺們喝酒,這樣的話名聲還要不要了。
讓于莉出去後,李平安待在辦公室裏也什麽事,索性直接離開采購一科,去醫務室看看丁秋楠,順便再看看秦淮茹的熱鬧。
當李平安來到醫務室時,被人滿爲患的醫務室吓了一跳,這踏馬的小半個軋鋼廠的人都來了吧?醫務室大廳的座位已經全被人坐滿了,沒有位置的人也不嫌髒,直接席地而坐,和周圍人有說有笑的小聲聊着什麽。
“李科長來了,怎麽不進來,站門口幹嘛?”何雨水的丈夫胡帥,看到李平安在醫務室門口站着,笑着迎上去打招呼。
看到是胡大夫,李平安笑着從兜裏掏出煙來遞了一根過去,朝着人滿爲患的大廳努了努嘴說道:“這些人伱們也不管管,就讓他們在這看熱鬧?這不是占用廠裏的醫療資源嗎?”
“沒辦法,前面王主任想把這些人攆走,不過人家都說自己身體不舒服,想來看醫生,我們總不能将病人全部給攆出去吧?隻能這樣了”胡帥苦笑着搖搖頭,醫務室是拿這群人沒一點辦法。
“那是王老頭用的辦法不對,你看我的”
李平安大馬金刀的站在醫務室門口,放開喉嚨朝着醫務室裏中氣十足的大喊:“醫務室裏所有人聽着,我是采購一科科長李平安,有病的留下看病,沒病的現在離開醫務室回到各自的車間,一切就當沒發生過,留下來的等會如果醫生診斷出來身體沒毛病,一律按泡病号,混病假條上報廠裏嚴肅處理”
現在國企還沒爛到根裏,工人們對于廠裏的處罰還是十分的畏懼,李平安話音落下後現場安靜了兩秒,很快就有大批的工人捂着臉灰溜溜的從李平安身邊離開。
短短三分鍾的時間,剛剛還人滿爲患的醫務室瞬間變得空落落的,隻有寥寥幾個上了年紀的工人家屬還留在原地沒有動彈。
“行了,我幫你們治好了,告訴老王,他欠我一個人情,這是要還的”說完以後,李平安就準備朝着丁秋楠的問診室走去,隻是剛走沒兩步,就聽到後面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轉過頭一看,來人是接替許大茂成爲工人糾察隊的大隊長,名叫孫勝利以前是糾察隊的一個副隊長,他帶着一幫人趕了過來。
嘿,這李長官終于是按奈不住派人過來了。
孫勝利一看李平安在這裏,連忙露出讨好的笑容上前打招呼:“呦,李科長您也在這啊,我說剛剛怎麽那麽多工人從裏面跑了出來,原來是您幫的忙啊”
“嗯,你們這麽多人過來是?”
“這不是說秦寡婦懷孕了嗎,寡婦懷孕這可是大事,其中肯定牽扯着大案,李主任聽到消息後,這不是安排我們過來調查一下情況嘛”
“這樣啊,那你們準備怎麽調查?”
“按照李主任的吩咐,先把人送到醫院做更科學的檢查,要是咱們廠裏誤診那就放人,要是真懷孕了,那就讓保衛科接手調查”孫勝利不知道秦淮茹和李懷德的關系,面對李平安的詢問,一五一十的将李懷德安排全部講了出來。
領導就是領導,處理問題的手段就是老辣,李平安敢肯定,隻要秦淮茹去醫院接受檢查,醫院給出來的檢驗報告上面寫的絕對是不會是确診懷孕四個字,光這份手段就夠李平安學的了。
以李懷德的頭腦和手段來看,就算他不是靠的老丈人上位,秦淮茹這次的算計也不可能成功,對于李懷德這種人來說,别說一個還沒出生的孩子了,就算是已經出生的孩子人家也照樣不在乎,現在李平安都可以想象得到秦淮茹會在醫院經曆什麽了。
此時在病房裏的秦淮茹已經醒了過來,隻是秦淮茹在蘇醒的時候,聽到了周圍人讨論自己懷孕的消息,知道這個消息意味着什麽的秦淮茹不敢睜開眼睛,仍然躺在床上裝昏迷。
于莉的親戚沒有說謊,幾個月前秦淮茹确實是在醫院做了摘環手術,這次的懷孕确實是自己的算計,本來計劃的好好的,當懷孕以後就拿着檢查報告去逼迫李懷德跟他媳婦離婚娶自己,這件事能辦成最好,如果辦不成還能用肚子裏的孩子做威脅拿到更多的好處。
但是沒想到許大茂的突然出現打破了自己的計劃,現在事情鬧得這麽大,可以說人盡皆知的情況下,以前的計劃全部沒有了用處,本來能爲自己謀得更大好處的孩子,現在竟然成了自己最大的威脅。
在病床上裝睡的秦淮茹對許大茂可謂是恨之入骨,如果現在能給自己一把刀,秦淮茹能毫不猶豫的殺了壞自己好事的許大茂。
就在秦淮茹苦思冥想破局之法時,病房外面傳來了許多人雜亂的腳步聲,緊接着便有人說話的聲音傳來。
“同志,你們來幹什麽的?”
“工人糾察隊的,李主任知道寡婦懷孕的消息十分的憤怒,安排我們工人糾察隊的人帶秦淮茹去大醫院做進一步的檢查,她現在醒了嗎?”
在病床上裝昏迷的秦淮茹,聽到這番對話後心裏一喜立馬明白了李懷德的用意,裝作被人吵醒的樣子,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雙眼茫然的看向了周圍,掙紮的從床上坐起來,疑惑的說道:“這是怎麽了?我這是在哪?”
孫勝利看到病床上的秦淮茹醒了過來,一把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醫生,冷着一張臉來到了病床前,冷冰冰的問道:“秦淮茹,你老實交代,你肚子裏的孩子父親是誰?”
“孩子?什麽孩子?”秦淮茹的演技很到位,這迷茫的眼神和疑惑的語氣讓人聽不出一點問題,好像秦淮茹是真的不知道一樣。
“還裝什麽裝?你懷孕的事情都傳遍了,老實交代廠裏還能對你進行寬大處理”
“不可能,我男人都死多少年了,我怎麽可能懷孕,你别冤枉人,那個庸醫說我懷孕了,我一個寡婦跟誰懷孕去,這不是害人嗎”
在人群後面看着這一幕的李平安啧啧稱奇,再次感歎這秦淮茹還真是天生就是吃演員這碗飯的,這演技絕了,把先是震驚,後是憤怒,這小情緒渲染的毫無表演痕迹,任誰來看這都是一個妥妥的被人冤枉後憤怒的小寡婦嘛。
看着秦淮茹不似作假的模樣,孫勝利有些拿不定主意,再次轉頭看向醫生:“周大夫,這你能确定秦淮茹懷孕了嗎?”
“什麽?就是你這個庸醫害人,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秦淮茹見狀大吵大鬧的就要沖上去撕扯周大夫,隻不過被周圍人給攔了下來。
經過清醒後秦淮茹這麽一鬧,給秦淮茹确診的周醫生現在也有點對自己的醫術産生了懷疑,現在也不敢确定秦淮茹到底是不是懷孕,支支吾吾的說道:“這你們不是要去大醫院檢查嘛,那還問我幹嘛,直接去檢查就好了”
“噗嗤”
在後面的李平安看到周大夫都被忽悠的懷疑自己醫術了,一個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引得所有人都朝着自己這邊看了過來。
李平安捂着嘴沖着衆人擺手,強壓着笑意說道:“沒事,沒事,我剛剛鼻子不舒服,你們不用管我,繼續你們的事”
有了李平安的這個小插曲,孫勝利也沒再和秦淮茹說些什麽,而是和李平安打了聲招呼後,便讓人帶着秦淮茹坐上廠裏的吉普車前去醫院做懷孕檢查。
跟着丁秋楠回到她的問診室,此時的丁秋楠也對周醫生的醫術産生了懷疑,不确定的問李平安:“你說秦淮茹她去大醫院檢查會是個什麽結果?”
“不用想,絕對沒有懷孕”看到四下無人,李平安斬釘截鐵的回答了丁秋楠的問題。
“你就這麽确定?剛剛我看秦淮茹的表情不像是假的,說不定人家還真就沒幹那事”
“要不打個賭?”
“賭什麽?”
李平安壞笑的湊到丁秋楠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什麽,丁秋楠的臉色立馬羞紅,下意識的看了看門外,發現外面沒人後,這才狠狠的捶了李平安一下:“行,我跟你賭了,要是秦淮茹檢查結果是懷孕,未來一個月裏晚上都由你照顧孩子”
“沒問題,别說一個月了,一年都行”李平安自信的說道。
在當天下午下班之前,廠裏的大喇叭響了起來,全廠廣播了秦淮茹懷孕是廠醫務室誤診,并且在大門口的公告欄那裏貼上了醫院開具的病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