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鋼廠分房這事，總的來說算是塵埃落地，分到房的自然歡天喜地，高高興興的準備搬新家。
沒有分到房子的，眼見已經鬧過一次，廠裏依舊還是按照原來的名單走，知道自己徹底沒戲後，也就熄了繼續鬧騰的心思，靜靜地等待下一批單位分房的到來。
“咱們新房那邊已經裝修過了，屋裏的櫃子門窗什麽的，都已經裝好了，你說咱們什麽時候往家屬院搬啊”
這幾天在家休息的丁秋楠，一直跟着一大媽忙活着新房的事，這邊新房裝修一結束，丁秋楠就開始詢問具體的搬家時間。
摸着丁秋楠已經不小的肚子，在心裏默默計算了一下時間，這才開口說道：“搬新家的時間不着急，現在不是快要立冬了嗎，家屬院那邊取暖不方便，咱們等天氣暖和點再搬過去”
“等天暖和以後，孩子都滿月了，時間太久了”
面對家屬院房子裏獨立衛生間的誘惑，丁秋楠想立刻搬進去，不願意繼續在四合院裏住着。
“沒辦法，那邊家屬樓又不讓燒炕，取暖全靠小煤爐子，咱們隻要搬過去，這間屋子就要還給廠裏重新分配，還是在四合院裏過完冬天再說吧”
現在四九城有地方已經開始供暖了，但是那跟老百姓沒關系，除了某些特殊地方周圍的住戶可以蹭一下暖氣外，其它地方根本沒有供暖管道，取暖全靠蜂窩煤燒爐子。
看着自己家裏的火炕，想着冬天外面的寒冷，丁秋楠想了想，沒有繼續提出反對意見，接着開始商量起家具的事情。
新房子是個三室的房子，就算把家裏目前的老家具全部搬進去，照樣是不夠的，屋裏沙發，大床什麽的，都要重新添置。
“平安兄弟在家嗎？”
正在倆人商量新家需要添置什麽東西時，屋門外傳來了許大茂的聲音。
有外人來做客，倆人停止了繼續讨論，丁秋楠主動地回到裏屋，留李平安一個人在外面接待許大茂。
打開房門，看到提着酒菜的許大茂，李平安一愣，不明白許大茂這是什麽情況，不過還是笑着将人迎了進來。
“大茂哥，你這是什麽情況？大晚上的怎麽拿着酒肉來我這了？”
“嗨，我這不是剛從農村放電影回來，下面公社的同志送我了一隻野兔，這不是來找你喝點酒嘛”
李平安心裏有疑慮，知道許大茂這家夥不是平白無故就請人吃喝的主，主動提着酒菜上門，肯定别有所圖。
知道歸知道，李平安還是很樂意和大茂同志聊聊的，反正他的主要目标是傻柱，就算是有所圖謀，也圖不到自己頭上。
等倆人坐定，酒菜都擺好以後，李平安主動挑起話頭：“廠裏這段時間太忙，我一直沒關注院裏的事，好幾天沒看到嬸子了，現在嬸子是自己回去住了？”
自從許伍德出事以後，許母一直是在許大茂家裏住着，因爲自己老伴被國家給槍斃了，許母一直不怎麽出門，平時在院裏李平安見的不多。
提到這個，許大茂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我家的事你都知道，我也不瞞着你，我媽覺得我們家的事所有人都知道，她受不了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前幾天回農村老家養老了”
“這樣啊，回去也好，你平時下鄉的時候多回去看看，每個月按時給嬸子生活費，可别讓嬸子的生活難過”
“那必須的，我許大茂是什麽人你不知道嗎？那絕對的孝子啊，每個月我給我媽5塊錢，再加上她和我爸的積蓄，養老沒有一點問題”一杯酒下肚，許大茂拍着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的說道。
看着許大茂這幅言之鑿鑿的樣子，要是不了解他的人還真就信了。許大茂這家夥，孝順是有，但是不多，電視劇後面，生意破産缺錢的時候，竟然偷偷摸摸的把老兩口的養老房給賣了，這能是孝順人？
看破不說破，李平安附和着許大茂的話，繼續喝酒聊天，聊着聊着，許大茂就說起了今天過來的正事。
都在廠辦公室上班，許大茂下午下班的時候，得到了劉海中重新滾回車間的消息，他一下子對工人糾察隊的位置來了興趣，準備來找李平安打聽打聽，看有沒有辦法上位。
明白許大茂的來意後，李平安沉吟片刻，還是決定給許大茂點出個明确的方向：“大茂哥，找事你找我沒用，工人糾察隊這單位，裏面的升遷調動，全憑李主任做主，其他人摻和不到裏面去”
許大茂不是笨人，一下子明白了李平安話裏的意思，笑呵呵的說道：“明白了明白了，謝謝兄弟，等我發達以後，絕對不會忘了兄弟的大恩大德，來來來，喝酒喝酒”
‘還大恩大德呢，你上位以後，别找我麻煩就成’李平安心裏是這樣想的，不過面上不顯，端着酒杯和許大茂繼續喝起了酒。
酒過三巡，許大茂上頭以後，嘴裏就沒個把門的了，嘻嘻哈哈的和李平安講起來上次傻柱躺廁所的事。
等許大茂講述過他的光輝事迹，李平安震驚了，你許大茂還真是個老六，悄咪咪的陰了傻柱這麽一個大的。
直到現在所有人都還認爲傻柱的悶棍是棒梗敲的，沒想到竟然是你幹的，這棒梗是真可憐，既掉了廁所挨了打，又幫你許大茂背了這麽大一個鍋。
許大茂越說越來勁，那酒是一杯一杯的喝，幾杯下肚，整個人不省人事的趴在了桌子上。
“哎，醒醒，喝多了回你家去，在我家躺着算怎麽回事？”
推了推許大茂，見許大茂确實是喝的不省人事了，李平安歎了口氣，架着許大茂的胳膊往後院走去。
“嫂子，你開下門，大茂哥喝多了，我給他送回來”
許大茂屋裏已經沒有光亮，房門被秦京茹從裏面關上，李平安輕輕的拍了拍許家的玻璃，小聲的喊道。
很快，漆黑的房間傳來光亮，在外面能夠清晰的聽到屋裏窸窣的動靜。
“平安兄弟，是你啊，真是麻煩你還把我家大茂給送回來”房門打開，秦京茹的身影顯露出來。
“沒事，沒事，大茂哥在我那喝酒，把人送回來那不是天經地義的嘛”
此時的許大茂，應該是在外面吹了風，有了一絲清醒，身體不停的亂動，嘴裏還時不時的蹦出一句‘繼續喝’。倆人一人一個胳膊，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許大茂給弄到床上。
忙活完折騰中的許大茂，李平安擡頭時，正巧和秦京茹對上眼，通過頭頂燈泡上發出的光亮，能夠清晰的看出秦京茹臉上的憔悴，隐約還瞧出哭過的痕迹。
看樣子秦京茹嫁給許大茂後的日子過的不是很好，不過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李平安和秦京茹無親無故的，自然不會幫着秦京茹出頭。
大晚上的，李平安不方便在許家久留，将許大茂放下以後，開口提出告辭：“行了，嫂子，大茂哥就給交給你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那我就不送了，大茂喝這麽多，我還要照顧他呢”
“不用，您回去吧，就前後腳的功夫，哪還用送”
秦京茹把李平安送到自家門口，等李平安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門處，秦京茹這才把房門從裏面插上。
第二天，許大茂睡醒，沒有第一時間下床洗漱，而是急忙從床上下來，撅着屁股在床底下好一通翻找。
直到找到一個軍綠色的挎包後，許大茂這才眼中一亮，抱着挎包像抱寶貝似的從床底下鑽出來。
也不顧身上一身灰，許大茂抱着沉甸甸的挎包躺到床上，對着髒兮兮的挎包猛親幾口後，這才将裏面的東西拿了出來，赫然是七八塊沉甸甸的小黃魚。
“呀，這是在哪來的，還不快扔了，這要是讓人發現以後，那可不得了”正巧這時秦京茹來叫許大茂吃飯，一進裏屋，就看到了許大茂抱着金條在親，當即被吓了一跳，連忙開口讓許大茂把東西扔掉。
“扔個屁，你個娘們懂個什麽，這玩意誰扔誰就是傻子，幾年前下來，這玩意不管哪朝哪代都是硬通貨，不管到什麽地方這都是錢，也就是你們農村人傻不拉幾的都給扔了，這東西在城裏，照樣是硬通貨”
聽到許大茂這麽說，秦京茹也不着急的讓許大茂扔出去了，而是小心翼翼的關上門，來到床邊，小心的拿起小黃魚擺弄了起來：“真的假的？我怎麽聽說城裏人也把這玩意都扔了，中院賈張氏那個金戒指不都扔了嗎？”
“聽她忽悠，她能舍得把金戒指扔了？說不定就在家裏藏着，要不就是偷偷在黑市上賣了”
小黃魚一直是硬通貨，哪怕是在這個年頭，依舊有不少目光長遠之人，斷定混亂時期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因此趁着黃金價格低到白菜價這段時間，偷偷摸摸的在暗中收購了不少黃金，這些人在改開以後，靠着這些白菜價的金子，一下子走向暴富。
“呀，黃金還有人買呢？不是隻能賣給銀行嗎？”
“賣給銀行？”許大茂不屑的撇了撇嘴，繼續說道：“誰敢拿着金條去銀行賣？要是真能賣給銀行，這些東西也不會被我撿回來”
“撿的？在哪撿的？”
提起這個，許大茂把床上散亂的小黃魚收好，得意洋洋的一揮手，示意秦京茹到自己耳邊來。
原來這些金條，是許大茂從鄉下放電影回來時，一腳陷進泥地裏，把腳從泥地抽出來後，找了個小河洗腳時，在河裏發現的，許大茂當場跳到河裏，一共摸上來八根小黃魚。
“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去黑市上給賣了？要是能賣出去，我也去河裏轉悠撿金子去”
“賣個屁，這玩意不賣，這是我的敲門磚，你男人我能不能當上廠裏領導，就全靠這玩意了”
秦京茹不明白許大茂說的什麽意思，不過聽到能當領導，也不再提要把金條賣了這話，連忙喜滋滋的伺候許大茂吃早飯。
吃過早飯的許大茂，将撿來的金條全部塞到公文包裏，等到廠裏以後，沒有急着去宣傳科點卯，而是在廠辦公樓門口，靜靜的等待李懷德的車子。
李平安來上班時，正巧在辦公樓門口，看到了許大茂點頭哈腰的恭迎李懷德的場面。
“這許大茂動作還真快，昨晚剛從我這裏取了經，一大早就開始行動了”看着倆人一起走進辦公樓後，李平安這才往自己的辦公室而去。
很快到了開會時間，辦公樓裏但凡是帶長的領導，全部往3樓小會議室而去，準備接受最新的思想洗禮。
等李平安趕到時，發現許大茂神氣十足的在小會議室裏坐着了，李平安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看樣子這家夥已經拿到了劉海中的位置，就是不知道這家夥是怎麽這麽快就拿下李懷德的。
其餘衆位領導自然也發現了許大茂，不過一時不清楚情況，沒有主動上前驅逐許大茂，各自找位置坐好，趁着李懷德還沒來的時間，紛紛點上煙，和周圍的熟人閑聊幾句。
最新的思想傳達工作結束後，李懷德開口宣布了最新的人員調動，當衆在會上宣布，由許大茂接替劉海中的位置，成爲工人糾察隊大隊長一職。
對于這個消息，衆人皆是議論紛紛，不過反對的聲音倒是沒有，現在的軋鋼廠都快成了李懷德的一言堂了，沒幾個敢公開反對李懷德的提議。
“大茂哥，恭喜啊，你的行動夠快的啊，這麽一下就一步登天了，厲害厲害”散會後，人走了差不多了，李平安來到許大茂的身邊，笑呵呵的開口恭喜道。
“我能有這個位置，全靠平安兄弟，要不是昨晚你那一句話，我到現在都還不是個無頭蒼蠅呢”劉海中爲什麽會下台的消息，許大茂已經打聽清楚了，因此，對于李平安等人面子上還是很尊敬的。
“你現在接替了劉海中的位置，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那還用說，必須先狠狠收拾傻柱一回”
李平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