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審訊室裏響起了一陣鼓掌聲,李平安鼓掌結束,在崔大可看神經病的目光中,憐憫的說道:“崔大可,我不得不承認你小子确實有點聰明,但是不多,你難道就沒有用你那不大的腦子想想,我爲什麽會出現在物資局嗎?”
剛剛還一臉興奮的崔大可,聽完李平安的話後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臉上表情變換個不停。
很快,崔大可像是學過變臉似的,臉上挂起讨好的笑容,連忙從凳子上站起來,來到李平安身邊,谄媚的說道:“哎呦,平安同志,剛剛都是跟您開個玩笑,您可千萬别往心裏去啊,來來來抽煙,這可是我珍藏的華子,帶過濾嘴的,您嘗嘗”
看着崔大可表演的變臉,李平安想要逗逗他,笑着用還戴着手铐的手從他嘴裏接過煙,并沒有放到嘴裏,而是用過濾嘴的那頭往桌子上輕輕的磕着,金屬的手铐與桌面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崔大可注意到李平安手上的手铐,連忙輕輕的抽了一下自己的臉,從褲兜裏掏出鑰匙開始給李平安解開手铐,一邊将鑰匙對準鎖眼,一邊歉意的開口:
“你看看下面的人,一點都沒有聽出我話裏的意思,我就是開個玩笑,下面辦事的還給當真了,平安同志,您放心,回頭我就收拾他”
“沒事,沒事,誤會嘛,解開就好”
等解開了手铐,崔大可掏出火柴就要給李平安點煙,在點煙的過程中,崔大可裝做不經意的問道:“平安同志,你來我們物資局是來找哪位領導的啊?”
李平安想看看崔大可那張臉短時間内能換多少表情,于是開口說道:“我跟你說啊,我來找的可是個大人物,張保國你知道吧?那可是你們物資局的副處長”
聽到李平安是要找已經被自己整去勞改的老丈人,崔大可覺得自己被耍了,憤怒的将即将湊到李平安嘴邊的火柴,一下子扔到一邊,剛剛還帶着讨好笑容的臉立馬沉了下來,一把從李平安嘴裏奪過華子,沒好氣的踹了李平安面前的桌子兩腳。
崔大可将從李平安那奪過來的華子放自己嘴裏,氣呼呼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将雙腳重新放在桌子上,惡狠狠的說道:“踏馬的,還以爲你有多大的靠山呢,原來是那個老東西,你小子還不知道吧?張保國是我老丈人,他是我親自整材料弄倒台的,現在還踏馬的在農場勞改呢”
崔大可并沒有意識到李平安是在逗自己玩,他知道李平安是四九城人,不怎麽來三河,崔大可自己收拾老丈人是月初的事,李平安最近兩個月是第一次來三河,他不知道這個消息很正常。
“什麽?張保國現在去勞改了?那可是你老丈人啊,你整倒你老丈人,就不怕遭報應嗎?”李平安裝作驚慌的樣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崔大可。
看着慌亂的李平安,回想起曾經在機修廠門口,李平安無視自己的樣子,崔大可心裏十分得意,伸手彈了彈煙灰,得意洋洋的開口:“遭報應?老子從來不信這些牛鬼蛇神,你有心在這裏擔心我遭報應,還是想想你自己吧,你小子在三河的靠山全部都不靈了吧?今天看我怎麽收拾你”
“你準備怎麽收拾我?要不給我透露一下?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簡單,雖然你小子以前惹了我,不過我畢竟是個領導,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宰相肚裏能撐船,我也不爲難你,情真意切的給我道個歉我就放你回去”
“就這樣?”
李平安詫異的看了崔大可一眼,今天這陣仗,還以爲崔大可要上私刑呢,搞了半天就是炫耀一下他的威風。
“當然”崔大可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若有深意的看了李平安一眼,臉上浮現一絲邪笑,繼續說道:“不過我還有一個額外的要求,不知道你能不能滿足一下”
李平安挑了挑眉,覺得這孫子肯定沒憋什麽好屁,不過李平安還真想知道這孫子能有多壞,于是順着他的話往下說:“什麽要求,你說來聽聽”
“這樣,丁秋楠丁大夫我也好久沒見過了,我們畢竟曾經都是一個廠的革命同志,我晚上想請她卧槽”
話還沒說完,崔大可就看到對面一個椅子直直的朝他飛了過來,到底是從小到哪翻牆爬樹過來的,身體反應還行,見到椅子飛過來的第一時間立馬趴了下來,将腦袋隐藏在桌子下,避免了腦袋開花的下場。
沉重的實木椅子和桌面發生碰撞,咚的一聲巨響,震的崔大可腦瓜子嗡嗡的,還沒反應過來,一雙大腳就踹到保護自己的桌子上。
腳的主人用了全力,一股巨力傳來,崔大可連人帶桌子被踹翻在地,沉重的實木辦公桌壓的崔大可喘不過氣來。
此時的崔大可心裏隻有一個念頭,自己的手怎麽那麽快,怎麽就因爲一句話就解開了李平安手上的铐子。
将崔大可踹倒在地的李平安,撿起地上的椅子腿,沖着崔大可漏出來的小腿上就是狠狠的來了一下子。
小腿上傳來劇烈的痛感,這一棍子下去,絕對一個骨折沒跑,疼的崔大可快要昏厥過來,要不是身上有東西壓着,崔大可這一下子絕對會滿地打滾。
正在氣頭上的李平安,自然不滿足隻是斷了崔大可一條腿,提着棍子又朝着另外一條小腿狠狠的敲了上去。
“啊!!殺人了,快來人啊”
另外一條腿受到重擊,崔大可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想要讓外面的人沖進來制服李平安。
這殺豬般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物資局大院,剛剛出去站崗的司機,意識到裏面出了問題,一把推開大門,想要沖進去查看情況。
司機隻是剛剛打開門,一隻腳還沒來得及跨進去,腳步就被吓得停在了半空,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後背更是一時間冒出大量冷汗。
“滾出去,我有總局的關系,這裏沒你的事,是我和崔大可的私人恩怨”
一隻腳踩在桌子上死死摁住崔大可,右手拿着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指着門口的李平安,語氣陰沉的說道。
看着指着自己黑洞洞的槍口,司機以爲李平安是真的特務,還以爲自己年輕的生命即将逝去,後悔爲什麽不聽自己老媽的話早早娶媳婦,臨死之前連個女人的滋味都沒嘗過,
當聽到李平安說他有總局的關系,隻是讓自己滾蛋後,被吓得離體的魂魄迅速歸位,連忙點頭哈腰的讓李平安繼續,小心的收回邁出去的腳,順便再把房門給李平安關上。
等到房門關上,把椅子腿扔到一邊,李平安提着手槍,繞過桌子,準備和崔大可好好聊聊。
剛剛之所以先說自己有總局關系,主要是防止物資局保衛科的那幫子人拿重武器來打自己,現在全民皆兵的年代可不是開玩笑,但凡是有保衛科的單位,不管大小,絕對都會有武器庫。
而沒有保衛科的公家單位,多少都會有幾把長短槍。
以軋鋼廠爲例,因爲軋鋼廠有武裝部的存在,軋鋼廠的武器庫裏輕重機槍不計其數,迫擊炮,高射炮等重武器應有盡有,炮彈數量管夠,每年都會組織民兵打幾次靶。
物資局在這個年代屬于重點單位,就算沒有高射炮這種重武器,但是重機槍是絕對有的。
就崔大可這種整黑材料弄到老丈人一家上位的人,在領導眼裏能有多少份量?怎麽可能會爲了救他而放棄擊斃特務的功勞?要是對方真把重機槍搬過來,就審訊室的這堵牆不頂一點用,一梭子子彈下來,牆都能給打塌。
李平安來到還在慘嚎的崔大可身邊,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崔大可,冷聲道:“崔大可,你小子還真是色膽包天,我媳婦你都敢惦記,你說說吧,想讓我怎麽收拾你”
“李哥,不,李爺,李爺,我錯了,真的錯了,剛剛我就是開個玩笑,您是我爺爺,那丁大夫就是我奶奶,我剛就是想着請長輩吃頓飯,沒有其它意思”
看着李平安手裏有槍,崔大可都快被吓尿了,要不是身體還被桌子壓着,他絕對要跪在地上求饒。
“别亂攀關系,老子可沒你這麽缺德的孫子”說完以後,順手,不順腿就是一腳朝着崔大可胸口踢了過去。
看着崔大可的這副模樣,李平安沒有了繼續逗他的興趣,沖着崔大可就是一副拳打腳踢。
剛剛孫主任沒有跟過來,肯定是去找當地物資局的領導了,現在他們一定在趕過來的路上,趁着他們領導還沒來之前,要給予崔大可沉重打擊,要是等領導過來,可就不能打了。
李平安猜得沒錯,剛剛孫主任把情況和物資局大主任周仁貴說明以後,周仁貴吓得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心裏恨死崔大可這個王八蛋。
綜合局副局長啊,這特娘的多大的官,總局的那幫人,别說副局長這個級别,就是一個小小的科員都不是他這個級别能得罪的。
周仁貴一個小縣城的局長,總局那幫子人哪怕是個科員,因爲距離權力中心近,也能輕易的刁難他這個局長,而他卻對總局的人毫無辦法。
聽到人已經到了審訊室,生怕李平安受傷的周仁貴不敢耽擱,連忙帶着人小跑的往審訊室走。
等來到審訊室附近時,聽着屋裏傳來的慘叫,周仁貴眼前一黑,頓時覺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黯淡,差點暈倒在地上。
還好後面的孫主任機靈,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周仁貴,免得他當衆出醜。
“崔大可這個王八蛋,武科長,快快去抓捕崔大可這個壞分子,解救李平安同志脫離魔爪”被扶住的周仁貴,現在殺了崔大可的心都有了,跳着腳的讓保衛科的科長快去救人。
接了命令的保衛科不敢怠慢,一揮手,帶着兩個保衛科的成員快步往審訊室的方向跑去。
武科長三人來到審訊室門口時,越聽越不對勁,裏面慘叫的聲音怎麽這麽像崔大可呢?
想不通的事情不去想,武科長轟開在門口看熱鬧的幾個,一腳踢開審訊室的大門,還沒看清裏面情況的武科長就是一聲大吼:“崔大可放開李平安同志,快給我住手”
聽到這一聲喊,不管是對着崔大可猛踹的李平安,還是已經鼻青臉腫奄奄一息的崔大可,全都轉頭看向門口大喊的人。
崔大可看到是保衛科的科長進來,以爲是聽到動靜來救自己的,連忙用盡最後的力氣,沖着門口大喊:“武科長快開槍,這個人是特務”
剛剛崔大可正在接受李平安的摧殘,沒有聽清楚來人喊得什麽,李平安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知道對方已經知道自己的情況,是趕來救人的。
聽到崔大可說自己是特務,要讓對方将自己擊斃,李平安停下了毆打崔大可的動作,饒有興趣的看着來人,想看看對方下一步的動作。
看到眼前的場景,武科長也懵了,這什麽情況,不是說崔大可把四九城來人抓到了審訊室收拾嗎?怎麽地上躺着快被打死的是崔大可?一股荒誕感湧上心頭。
武科長抛開心頭的荒誕,看都沒看地上的崔大可,而是看向站着的年輕人,臉上閃過笑容,開口詢問道:“同志,您就是四九城來的李平安李科長吧?”
“對,你好,我就是李平安,從四九城來的”李平安上前一步,伸出右手,客氣的開口說道。
見到年輕人就是李平安,武科長深深松了一口,雖然不明白爲什麽被按在地上打的那麽慘的人是崔大可,但是無所謂了,隻要李平安沒受傷就行。
連忙上前握住了李平安伸出來的右手,簡單的進行了自我介紹,完全沒有搭理地上的崔大可。
看着李平安那年輕的臉,想着剛剛來的路上知道的對方情況,心裏一陣感慨,到底是朝中有人好做官,這麽個小年輕竟然是科級幹部,再看看自己,人到中年,說是科長,實際上才特麽的是個股級幹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