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自己老娘的話,趙德柱沒有絲毫要搭理的意思,仍然自顧自的沖洗着自己的身體。
看到自己兒子這個樣子,白寡婦能怎麽辦呢,再怎麽說也是自己親生兒子,歎了口氣,隻能自己查看何大清的傷勢。
“大清,大清,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受傷啊”
白寡婦使勁搖晃着何大清的身體,想要将何大清給搖醒,看看有沒有受傷。
躺在地上的何大清,剛剛被那一甩,恢複了些清醒,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發現沒有流血後,含含糊糊的說了兩句沒事,便重新躺了下去。
李平安一直在外面看着屋裏的情況,當何大清被人甩下去,李平安隻是愣了一會,然後便急忙去拍隔壁兩家的大門,把隔壁倆家的人叫了出來。
何大清年齡這麽大了,現在又沒有攝像頭,自己又是跟着何大清喝酒的,要是何大清被他兒子摔死了,白寡婦他們說是自己幹的,那可就說不清了。
因此,把隔壁的人家叫出來,給自己做個證,這事是很有必要的,免得後面有什麽其它麻煩。
“行了,别圍着看了,就是喝多了耍酒瘋,沒什麽好看的,我們家何大清沒事,這大晚上的,都快回去睡吧”
确定何大清沒事後,白寡婦這才注意到門口正在伸頭朝裏看的鄰居,想到是自己小兒子摔的何大清,心裏一慌,擔心如果被李平安抖出來後,鄰居們說閑話,于是連忙開口攆人。
周圍的鄰居見到沒有熱鬧看,也不和白寡婦說什麽,紛紛返回自己家裏睡覺,這大晚上的,明天一大早還要下地幹活呢。
“那個,時間太晚了,我也要走了,明天早上許叔醒酒後,你和他說一聲我回廠裏招待所了”
看到周圍人都走光了,李平安也不想在這裏多留,和白寡婦打了聲招呼,也不等她回話,騎上自行車沿着來時的小路返回招待所。
回到招待所,将自行車推進招待所,簡單洗漱過後,李平安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覺醒來,先是去到食堂後廚,找到何大清把自行車還了回去。
何大清看到李平安找過來,沒有一絲對于昨晚的不好意思,寒暄了幾句,連一頓早飯都不請,拿到自行車鑰匙後,便借口事忙,急匆匆的跑回了後廚。
李平安看着窩囊的何大清直搖頭,不再去想何大清的事,李平安去食堂那邊買了一周的飯票,吃過早飯後,繼續回到車間查看生産情況。
在車間轉悠了一上午,看到沒有什麽問題後,李平安滿意的點了點頭,按照這個進度走下去,十天後自己就能坐上火車回到四九城了。
下午又去找了那兩個年輕領導,一番感謝過後,又送了這來人些保定買不到的好東西,驚喜的倆人拍着胸脯保證軋鋼廠的供應一定好好生産,絕對不會耽誤兄弟單位的事情。
看到這倆人這麽好打發,李平安徹底放心下來,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每天早上去一趟車間,看到正常生産後,便去廠門口坐上公交車,在保定城裏好好玩了幾天。
有錢有閑的李平安,這段時間可是把整個保定城給吃了個遍,由于李平安出手大方,找到一個合胃口的館子,就連着去吃幾頓,每次都還吃好喝好,很快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這天李平安正在下館子呢,突然就從旁邊竄出來幾個人,将李平安給團團圍住。
看着圍過來的幾個大漢,吓了李平安一跳,要不是看着對方有身穿警服的,李平安差點都想把槍給掏出來了。
穿着便衣的一個男的,分開人群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驢肉,暗自咽了下口水,一臉嚴肅的開口說道:“同志,我們是公安局的,接到群衆舉報,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聽到是群衆舉報,李平安大概是明白了什麽事,估計是有人看自己天天下館子,懷疑自己是特務什麽的,這才給公安局打了電話。
“不是,公安同志,我是單位派來保定出差的,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知道是什麽事後,李平安便放下心來,坐在凳子上動都沒動一下,仍然自顧自的拿着筷子吃着桌子上的驢肉。
“嘿,你這個特務還真是敢狡辯,我都看到你幾回了,一個陌生面孔,說着外地話,天天到處瞎溜達,頓頓下館子,你肯定是準備從事破壞行動的特務”警察還沒說話呢,一個飯店的服務員就擠了進來,伸手指着李平安,一臉肯定的大喊道。
聽了這家夥的話,李平安一下子沒忍住笑出聲來。
這麽嚴肅的氣氛,李平安竟敢笑出聲來,圍着李平安的警察臉瞬間黑了,手不自覺的放到了腰間,随時準備出手制服李平安。
舉報李平安的服務員,更是指着李平安的鼻子大喊:“你這個狗特務,死到臨頭了還笑得出來,等會到派出所看你還怎麽笑”說完以後,又轉頭看向領頭的警察,義正嚴詞的說道::“同志,這家夥就是特務,現在證據确鑿,您還不快把他抓起來”
領頭的警察看着李平安鎮定自若的樣子,不像是來搞破壞的特務,或者是流竄過來的犯罪分子,心裏不由的對李平安的身份起了好奇,沒有搭理在旁邊大喊大跳的服務員,而是看向李平安,平淡的開口:“同志,我們也是例行公事,你給解釋一下吧”
李平安沖着警察點了點頭,然後看向那個服務員,神色平靜的問道:“這位服務員同志,我想問一下,你說的證據确鑿是什麽意思?請問你有什麽證據?”
聽了這話,服務員那睿智的小眼睛一眯,一臉自豪的開口說道:“什麽證據,這還不簡單,你連着三天來我們店裏吃飯,每次吃飯都不便宜,你哪來那麽多錢”
“而且我昨天還悄悄的跟蹤你了一下午,你白天什麽也不幹,就是在城裏溜達,晚上在我們店裏吃過飯就出城,你還敢說你不是特務?不是蔣匪派過來搞破壞的狗特務?”
說完以後,服務員一臉得意的看着李平安,臉上明顯的寫着兩個大字“睿智”。
聽着服務員毫無漏洞的發言,李平安沉默了一會,這才擡起頭來,深深的看向服務員,輕聲詢問:“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哼,小小特務,你給我聽好了,爺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範,單名一個統字”
範統看到李平安這個樣子,以爲他是被自己的推斷征服了,于是雙手抱胸,一臉孤傲的擡頭望天,周身環繞的淡淡的金光,直刺的李平安睜不開眼睛。
聽到這個名字,不但李平安沉默了,就連圍着李平安的警察也沉默了下來。
沉默的氛圍拉滿,直到有正在吃飯的食客,輕聲嘀咕了一句範統的名字後,這才打破了飯店的寂靜。
範統怒視着發出笑聲的警察,臉上寫滿了憤怒,直勾勾的盯着警察,想要要個說法。
“不好意思,範統同志,我們是都經過嚴格培訓的,無論多好笑的事情我們都不會笑,除非實在是忍不住”沒忍住笑出來的警察,強忍住笑意後,一臉嚴肅的看向範統。
“你明明是在笑我”
領頭的警察上前攔住想要發火的範統,在中間打着圓場:“好了好了,那個範同志,這個同志是我們所新來的,我替他向你道歉”
有了領頭的道歉,範統的氣這才消了不少,冷哼一聲,沒有和剛剛那個警察繼續計較。
這年頭都是公家單位,都是國家發工資,沒有什麽高低貴賤,飯店服務員在老百姓心裏是比警察還要好的職位。警察這個職位還真不算什麽,要是在飯店惹了人家服務員,那還真一點面子不給的把人給打出去。
這邊的小插曲結束後,領頭的公安把目光重新放到李平安身上:“同志,範同志剛剛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掃了一眼神色振奮的範統,李平安默默的将桌子上的盤子放到一片,騰出一個空位置後,站起身把自己随身攜帶的挎包裏的東西,全部都給倒在桌子上。
等挎包空了以後,李平安看向警察,神色平靜的說道:“同志,我身上沒有攜帶危險物品,你看”
領頭的警察自然明白李平安的意思,之所以做出這種行爲,是告訴自己,他身上沒有帶武器,讓自己安撫住手下,不要做出過激行爲。
看着還是這麽鎮定的李平安,領頭的心裏已經相信了李平安的清白,将手從槍套上放下,客氣的說道:“可以,隻要能證明你身份的東西都可以拿出來”
有了領頭的同意,李平安也不廢話,從兜裏把自己的證件,介紹信什麽的全部拿了出來,并且從桌子上拿出廠裏開的證明材料,全部整理好以後,交給了領頭的警察。
“同志,這是我的證件,您可以看一下,我是四九城紅星軋鋼廠的,這次是我們廠需要恢複生産,咱們這裏有我們的供應單位,我根據廠裏的要求來保定出差,我的住所是在保定第五機械制造廠招待所,這個你們可以去和保定第五機械制造廠那邊核實”
領頭的警察仔細查看了一遍李平安手裏的證件,然後通過飯店的電話聯系了第五機械制造廠,當确定過李平安的身份後,警察不好意思的向李平安道歉。
“不可能,就算是四九城來的,也不可能有這麽多錢,就是一個工人,怎麽能天天下館子大吃大喝,你這一定是做的假證件,警察同志你可不要相信他啊”當看到警察相信了李平安的話,舉報人範統坐不住了,上前一步,沖這裏李平安和警察大吼。
看着警察眼裏的懷疑,李平安風輕雲淡的瞟了範統這個家夥一眼,淡淡的開口解釋自己的收入來源
“我是軋鋼廠采購科的副科長,是國家18級幹部,每個月的工資收入是87.5元,我媳婦是我們廠裏的醫生,13級衛生技術人員,每個月的工資收入是69元”
“另外我沒有家庭負擔,父母早逝,長輩隻有一個舅舅,目前和我舅舅在一起生活,我舅舅沒有孩子,他是紅星軋鋼廠的八級工人,每個月的收入在100元出頭”
“這次出差,廠裏除了正常的出差夥食标準外,額外還有每天一斤的糧票補貼,請問這位範統同志,你現在對我的收入方面還有什麽問題嗎?”
當李平安講完自己的收入後,全場震驚,就連剛剛一直喊着李平安是特務的範統,也震驚的合不攏嘴巴。
這是什麽神仙家庭,這也太有錢了吧,不說他舅舅,就人家兩口子的收入,每個月都在150.5元,而且還沒有負擔,想怎麽花就怎麽花,就算天天下館子吃好的,工資也花不完。
想想人家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自己一個月吃不上兩次肉,在場的所有人眼中都寫滿了羨慕二字。
特别是範統,想着自己年紀輕輕,今年才21歲,就已經有了人人羨慕的正式工作,并且領到了31塊錢的高薪工資,是自己街道上出了名的年輕有爲。
以前還一直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在同齡人裏已經屬于名列前茅的那一批人,現在見了李平安,同樣年紀輕輕,在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紀,就已經當上了大工廠的副科長,每個月工資都有87.5元。
人啊就怕對比,不比不知道,一比這自己不就純純一個土鼈嘛!
範統突然間覺得沒臉見人了,尴尬的揉了揉鼻子,向李平安道了歉後,連忙沖出人群,躲到後廚不敢出來。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李平安也沒有了繼續吃飯的興緻,拿了自己提前準備好的飯盒,将桌上的飯菜全部打包,直接返回工廠招待所。
出了這事後,李平安在後面幾天沒再出去過工廠,天天待在廠裏盯着工廠的生産,時不時的和工人聊聊天。
至于何大清,這家夥現在已經滾蛋回家,把崗位交給他那個小兒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