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在酒桌上感歎了一下,把酒桌上的馬奶酒一飲而盡後,起身出門去到發燒孩子的蒙古包内查看情況。
丁秋楠跟着小巴圖來到發燒孩子的蒙古包内,不大的蒙古包裏面站着男女老少五六個人,把屋裏的空間擠得滿滿當當。
巴圖對着這群人用蒙語說了什麽,屋裏的人聽到小巴圖的話後,快速的讓開了一條通道,露出了臉色通紅躺在床上,額頭上放着一塊濕毛巾的孩子。
看到正在床上躺着的孩子,丁秋楠快步走到床邊,把小孩頭上的毛巾取下,把手放在孩子的額頭上,頓時感覺一陣滾燙從手心傳來。
“孩子燒多久了?有沒有吃過什麽藥?”丁秋楠檢查着孩子的身體情況,頭都不回的開口問道。
孩子的爸爸巴特爾聽完巴圖的翻譯後,叽裏咕噜的說了一串蒙語,另外還指了指床頭的一碗湯藥。
巴圖向着丁秋楠翻譯道:“西格這個樣子已經十一天了,剛開始的時候還有意識,現在這兩天一直昏睡,我們這裏沒有醫生,是家裏老人按照部落裏傳下來的方子,給西格找的草藥”
聽到巴圖的翻譯後,丁秋楠端起旁邊的藥碗聞了聞,剛想開口讓他們把草藥拿過來看看時,一個中年婦女手裏捧着一把草藥,神色焦急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中年婦女來到丁秋楠身邊,把草藥遞給丁秋楠,說了一大串蒙語後,眼神急切的看着丁秋楠。
這些話就算是巴圖不翻譯,丁秋楠也能理解中年婦女說了什麽,沖着她點了點頭,手上接過草藥仔細查看。
現在的醫專學生雖然主要學的是西醫,但是中醫也是有所涉獵,基本的中醫理論和藥理都還是很紮實的,蒙醫和中醫的理論體系雖然不同,但是在藥理上卻是相通的,檢查過草藥後,丁秋楠點了點頭,這些藥材确實是有退燒的效果:“西格喝完這個藥材有沒有好轉的現象發生過?”
又是一陣翻譯後,巴圖對着丁秋楠說道:“剛開始喝這個藥的時候會好一點,但是喝了沒兩天就沒什麽效果了”
丁秋楠點了點頭,重新回到床頭,閉上眼睛給西格把起了脈,屋裏的衆人看到丁秋楠的樣子後,所有人大氣不敢喘的注視着丁秋楠的方向,生怕打擾了丁秋楠給西格的治療。
等了好一會,丁秋楠才放下把脈的手,向着西格的爸爸要了一個手電,掰開西格的嘴巴,仔細查看了一下舌苔後,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這裏沒有什麽醫療設備,根據我剛剛的檢查,西格這孩子應該是病毒引起的發熱,我給孩子開點退燒藥,先看看能不能退燒吧”
“秋楠姐姐,但是我們這裏是牧區沒有地方抓藥,離我們最近的醫院有三百多裏”丁秋楠的診斷巴圖并沒有翻譯給西格的家裏,有些爲難的看向丁秋楠說道。
“秋楠,我記得咱們出發的時候帶的有常用的藥品吧?”早就過來的李平安,剛剛因爲丁秋楠在認真的給病人看病,所以沒有出聲打擾,聽到要給病人開藥後,站在人群後面的李平安這才開口提醒道。
丁秋楠沖着李平安的方向點了點頭,然後看着巴圖說道:“我帶的有安乃近,在吉普車上放着呢,現在騎馬去吉普車那裏拿回來就可以”
安乃近,2000年以前國内退燒神藥,在國内風靡四十年,雖然副作用大,存在緻死的風險,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安乃近在國内的四十年裏,挽救了不知道多少國人的生命。
“明天白天可以嗎?”聽到丁秋楠的話後,巴圖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西格,猶豫的開口說道。
丁秋楠搖了搖頭:“最好是現在,現在西格的情況很危險,他高燒的時間太長了,每一分鍾都有危險,如果再這麽燒下去,就算後面退燒了,也很有可能被燒成傻子”
小巴圖聽了丁秋楠的話後張了張嘴,最後什麽也沒說,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面向着西格的家人,用蒙古語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晚上的草原很是危險,現在是66年,雖然打狼行動已經開始,但是草原上的狼群并沒有覆滅,依然還有很多狼群活躍在草原上,晚上是狼群的狩獵時間,一般情況下,晚上的牧民是不會走出聚集地深入草原。
小巴圖翻譯過後,屋裏陷入了沉默,等了一會後,巴特爾看了一眼自己躺在床上的兒子,咬了咬牙決定現在騎馬去取藥。
李平安旁邊的張大雷,看到巴特爾的決定後,從後面站了出來,大聲的用蒙語說道:“巴特爾,西格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你一個人太危險了,我跟着你一起去比格勒哪裏取藥”
“張大哥,你認識安乃近這三個字怎麽寫吧?”李平安好奇的問道
隻所以這麽問,主要是因爲巴特爾是蒙古人,漢話都不會說,更别提漢字了,安乃近這個三個字放在他眼前他都不知道。至于張大雷雖然是漢人,李平安覺得也懸,從小生活在戰亂年代,又是小時候逃難到蒙古,估計沒怎麽上過學,認不得幾個字。
果然,聽完李平安的話後,張大雷臉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發,愧赧道:“我沒上過學,識不得幾個大字”
得了,看着張大雷這幅模樣,估計他說的幾個大字,也是往自己臉上貼金呢,自己的名字都不一定認識。
“既然如此,那咱們三個一起去吧,這樣的話互相之間還有個照應”李平安看着這兩位睜眼瞎,隻能無奈的開口說道。
聽到李平安也要去,張大雷一下子就急了,連忙拉着李平安的胳膊,一臉焦急的說道:“這怎麽行,兄弟,你沒來過草原,你不知道草原晚上的恐怖,晚上出去随時有可能碰到狼群,太危險了,你不能去”
丁秋楠雖然沒說話,但也是一臉擔憂的看着李平安。
二人的神情自然落在了李平安的眼中,李平安笑了笑,然後把手摸到後腰,伸手把倉庫中的手槍拿了出來。
李平安拿着手槍對着衆人晃了晃,開口說道:“不用擔心,遇到狼群也不怕,我手上有槍,子彈也夠用,隻要不是幾十頭狼圍攻,應該沒什麽問題”
張大雷看到李平安身上有槍,想着現在草原上已經沒有大規模的狼群了,也就同意了李平安一起前往的要求。丁秋楠雖然擔心,但是誰讓這倆人都不知道安乃近是什麽呢。
三人收拾妥當後,張大雷和巴特爾一人扛了一杆步槍,三人打着火把,騎着馬快速的跑出牧民聚集區,向着比格勒家的方向而去。
比格勒的蒙古包距離聚集區大概有十多公裏,晚上馬跑不快,大概30碼的速度趕路,預計四十分鍾就能趕過去。
路途過半,穿出一陣狼嚎傳了過來,三人均是心頭一緊,勒住馬的缰繩,慢慢的停了下來,觀察周圍的環境。趁着天上的月光,模模糊糊能夠看到左前方幾十米處有幾隻動物的身影。
知道遇到狼群的巴特爾,毫不猶豫的把後背的槍拿到前面,快速的将子彈上膛,朝着遠處的空地打了一槍。
“咱們遇到狼群了,不過還好,這個狼群的規模不大,隻有四五來隻狼,他們不敢招惹我們,開槍就能吓跑”等巴特爾開槍後,張大雷在旁邊幫着解釋。
果然,在遠處的幾隻草原狼,聽到槍聲後立刻遠遠的跑開,沒一會功夫就徹底消失在三人的視線範圍内。
解決完小規模狼群,三人繼續上路,後面的路程一路順利,沒多久就來到了必勒格的蒙古包這裏。
順利的在吉普車上拿到丁秋楠帶過來的藥包,三人簡單的在比格勒這裏休息了一會後,再次上馬返程,回去的路上十分順利,除了聽到一陣狼嚎外,連根狼毛都沒見到。
回到巴特爾的蒙古包内,守在孩子身邊的丁秋楠,看到李平安平安回來後,這才松了一口氣,從李平安手裏接過藥包翻找一陣,費了好大一番功夫,這才讓西格咽下了藥。
等忙活完以後,李平安夫婦二人才在巴特爾一家的千恩萬謝中,跟着小巴圖回到了他叔叔巴特爲他準備的蒙古包内。
倆人簡單洗漱過後,丁秋楠無力的躺在床上,語氣疲憊的說道:“平安,幫我揉揉屁股,騎馬颠的我屁股疼”
“等會我給你揉完以後,你也給我揉揉,剛剛從比格勒那回來的時候,我就覺得我這個屁股不是我自己的了,騎馬是真的受罪”李平安撅着屁股,有氣無力的幫着丁秋楠做着按摩。
半年,李平安夫婦二人正在睡着覺呢,突然聽到一陣激烈的犬吠把丁秋楠給吵醒了,丁秋楠睡的迷糊了,還以爲外面是小黑在叫呢,迷迷糊糊的從床上坐起,想着開門出去吵小黑一頓時,外面一聲凄厲的慘叫聲響起,吓得丁秋楠身上的困意消失的無影無蹤。
“平安平安,你快醒醒,外面好像出事了”
受到驚吓的丁秋楠,看到旁邊躺着的丈夫還在睡,連忙使勁的搖晃着李平安的身體,想要把李平安叫醒。
睡得正香的李平安,被丁秋楠猛烈的搖晃叫醒後,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剛想說點什麽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聲槍響。
聽到這一聲槍響,李平安瞬間清醒了過來,連忙摸出放在枕頭下面的手槍,快速的子彈上膛,打開保險,一下子把丁秋楠護在身後。
就在這個時候,李平安的蒙古包外面傳來了小巴圖的聲音:“平安哥哥,秋楠姐姐,外面有狼群在襲擊羊圈,你們不要擔心,現在大人們已經準備過去驅逐它們了”
聽到有狼群來襲,小兩口也不在蒙古包裏面帶着了,點着床邊的煤油燈,倆人借着煤油燈内昏暗的燈光穿好衣服,快速的走出蒙古包。
“怎麽回事?怎麽會有狼敢來襲擊人類聚集地呢?”提着煤油燈出來後,李平安連忙看向小巴圖問道。
小巴圖指了指天上的月亮,憤怒的說道:“天上的烏雲遮住月亮了,狼群趁着夜色才敢來偷襲羊圈,要不它們是不敢來的”
順着小巴圖的手指,李平安擡頭看向天空,隻見此時的天空漆黑一片,别說太陽了,連一個星星都看不到,四周出了煤油燈的火光外,完全沒有其它光源。在煤油燈照不到的地方,像一個黑洞似的,伸手不見五指。
“丁大夫,丁大夫,這裏有人受傷了,快救人”就在李平安在考慮要不要出去幫忙時,張大雷的聲音傳了過來。
很快,就看到張大雷和另外一個中年人,架着一個人從黑暗中急忙的跑了過來。
丁秋楠雖然很害怕,但是做爲一個醫生,她還是堅強的從李平安身後站了出來:“張大哥,這人是怎麽受傷的?”
“被狼偷襲了,還好這小子命大,用胳膊護着了喉嚨,要不然他這條小命早就沒了,您快看看他的胳膊吧”
聽到被咬到了胳膊,丁秋楠打開手電查看受傷男子胳膊上的傷勢,手電筒昏黃的燈光照射下,隻見男子胳膊上已經少了一大塊肉,止不住的往外湧着血,看到傷勢如此嚴重,丁秋楠連忙指揮着衆人把受傷男子擡到蒙古包内。
一群聽不懂漢語的蒙古人,自然幫不上什麽忙,三個會漢語的全部留下幫着打下手,忙活了好一通,這才止住了血,這個男人的胳膊以後肯定會留下後遺症,不過命算是保住了。
忙活完以後,屋内的血腥氣讓李平安直犯惡心,從口袋裏拿出煙來,走到蒙古包外面的空地上準備抽根煙放松一下。
此時天上的烏雲還沒有散去,外面依舊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天色,身上沾了不少血的李平安,剛剛點着火,突然間感覺自己像是被野獸盯上了一般,心悸的感覺襲遍全身。
來不及多想,身體下意識的往後面一閃,一陣腥風撲過,草原狼的爪子在李平安後背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