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登車而望,直到軍隊遠去,他方才收回了目光,白鳳筠輕步上前,“恭喜皇上,這下終于可以放心了。”
皇上沒有轉頭,望着西方的官道上還沒來得及散去的如煙霧一般的灰塵,眉頭微微皺起,輕聲說道:“邊境我是不擔心了。”可是他的心裏頭卻又增加了新的憂愁。
二十萬大軍啊,就這樣交到了龍承吟的手中,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呢。
這個王位他做得有多擔心,恐怕隻有他自己才深有體會,以前也就罷了,他看着龍承吟根本無心王位,曾經過過一段安穩的日子,可是現在……
他所做的一些事情,連他自己想起來,都不免有些擔心,要是龍承吟知道的話,一定會把他從這個位置上給拉下來。
想到此,他的雙手便不由地收緊。
白鳳筠還是很了解自己的丈夫的,看着他說話語氣低沉,便将他心中所想猜到了七八分,她上前一步,低聲說道:“陛下放心,有我二哥一起出征,要是有什麽異動的話,他會及時出手的。”
白鳳筠身爲後宮的皇後,靠的就是娘家的支持,利益都是互相的,她自然而然的也會在皇上面前替娘家人多說好話。
說到這個,皇上的心裏稍稍放松了一些,“但願白木楓此次會機靈一點,不要讓朕失望才是。”
“一定會的,我二哥做向來穩妥,如今得了皇上重用,自是全心爲了陛下而傾盡全力的。”
白鳳筠立刻說道,先前因爲白木兮所做的那些事情,皇上沒少發脾氣,她這次特意舉薦了自己那不受寵的二哥,私下裏她可好好叮囑了一番,她相信這次無論如何都不會出什麽大的差錯的。
“如此甚好!”皇上說完,便往車裏走去,塗公公趕緊将車簾打開。
白鳳筠張了張口,終究沒說出阻攔的話來,也轉身回到了自己的車上。
杏花跟随在她的身邊,上了車後,即時給她倒了一杯熱茶,“天寒地凍的,娘娘喝些紅茶暖暖身子吧。”
白鳳筠接過茶水,輕啜了一口,閉目而坐,車子緩緩啓動,她的身體也随之晃動起來,她不悅地撐住額頭,壓低聲音說道:“你一會尋個合适的理由去秦王府一趟,去看下元阿玉那個女人到底怎麽樣了?”
她讓人下了毒,按理說應該很快,人就應該不行了,可是這都已經三天了,還是沒什麽動靜,她的心裏就有些慌。
一聽說又要去秦王府,杏花的心裏就打起了鼓,秦王府裏戒備很森嚴,連個眼線都安插不進去,她一踏進去,說不定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她呢,一想到這些,她的頭皮都發麻。
杏花壓低聲音說道:“娘娘,昨兒我就讓人打聽了一下,那個元阿玉如今躺在床上跟個死人沒什麽區别了,想必秦王對她也失去信心了,要不然的話,皇上一下旨,他就立刻西征了呢。”
杏花費盡心機地說了這麽多,無非就是想着表達一個意思——她不想去秦王府。
對方的這些小心思,白鳳筠怎麽會看不出來?
“本宮的命令何時起,讓你如此不在意了?”白鳳筠的眼神冷冽,表達着極大的不滿。
吓得杏花趕緊跪下,伏地不起,“請娘娘恕罪,奴婢一會兒就去。”
在死亡的威脅面前,她很容易地就選擇了去秦王府。
看到腳下匍匐着的人,白鳳筠氣順了一些,懶洋洋地說道:“秦王現在已經不在府裏了,那裏一定不似從前那樣,你隻管去,出了事自然有我替你撐腰呢。”
“是,謝謝娘娘。”
杏花的擔心,元鳳筠不是不知道,幾句話,就讓對方去除了擔心。
不過,她也不過是派個爪牙過去試下水,出了事,她管與不管那是要看情況的。
半路上,杏花就下了車子,帶着兩個人徑直地去了秦王府。
秦王府内大門緊閉,她扣了門,便有小厮前來。
“你們是誰,來這裏有什麽事情?”
杏花還沒說話,對方就先開口問道。
杏花指了指身側的兩個宮女手裏的托盤,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我是奉了皇後娘娘的命令,前來給元姑娘送一些補藥的。”
小厮看了一眼,說道:“把東西給我吧,我會代姑娘轉交的。”
杏花卻是不依:“如今秦王出征了,皇後娘娘惦記着元姑娘,叮囑我一定要面見元姑娘,這也是娘娘的恩典,你說是不是?還請前面帶路。”
杏花在白鳳筠身邊呆久了,自然是個十分圓滑的人,一個門房根本别想把她攔下,不說别的,就是皇後娘娘這個名頭擺出來,她相信對方就不會再爲難她。
果不其然,對方一聽便将門打開來,“姑娘請跟我來。”
說完,小厮便做了個請的動作,杏花十分得意,緊跟其後,進了秦王府。
她在一個别苑裏,看到了躺在床上,出氣多,進氣少的“元阿玉”,屋内彌漫着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息,屋内隻有一個小丫鬟守在那裏。
杏花隔着兩米的距離,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确認是元阿玉,便轉身出了房間,急急忙忙回去複命了。
“回禀娘娘,那個元阿玉我看即使是不死,也好不了了,如今她已經被從朗月軒裏給趕到了别苑,身邊隻有一個小丫鬟伺候着,這樣的一個人,我看了都覺得誨氣,想必秦王也早就對她失去了信心了。”
聽着杏花一番報告,白鳳筠的心時别提有多舒服了,一抹得逞的笑容呈現在臉上,輕哼一聲說道:“哼,我就說元阿玉無非是憑借着她會些醫術以及有幾分姿色迷惑住了秦王,如今半死不活的,秦王身份何其尊貴,哪裏會再理會她。”
杏花附和道:“是呢,原本這兩個人也不适合在一起的,眼下便是要加個更字了。”
自家的主子是什麽心思,她這個做侍女的,哪裏會不清楚,自然是撿着對方愛聽什麽,就可勁兒說什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