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貴妃正滿心焦急的等着消息,坐也坐不住,便在殿中踱步。
時不時地就皺眉,眉心忐忑不已。
很快,一個嬷嬷便疾步走了進來,滿臉慌亂,“娘娘,那邊遮掩得嚴,奴婢無能,沒有打聽到什麽實用的消息,隻知秦王走後,皇上發了好大的火。”
都已經摔碟子摔碗了,可見是被氣得不輕。
婉貴妃咬了咬銀牙,心情郁卒,“秦王許久不曾露面,這一入宮便去見了陛下,指不定憋着什麽壞招呢。”
這個節骨眼上,她不多想都難,龍承吟表面上是個淡漠如水的,實則滿肚子黑水,比起墨汁還仍勝一籌。
“娘娘的意思是秦王殿下是入宮告狀來了?”
依稀記得,三年前,秦王也來過這麽一遭,自家娘娘所出的魏王還因此被禁足了。
嬷嬷提點了一句,婉貴妃立即就想到了,道:“鐵定就是這般,這秦王可真是光長年歲,不長腦子,已經吃過一次虧了,竟還想着告狀呢,他的确是皇上最愛的女人所出,可那個女人到底是個死人了,死人還怎麽跟活着的人争?”
人死了一了百了,終究是一具枯骨,一抔黃土。
繞是皇上再惦記,她也活不過來。
這般想着,婉貴妃心裏就松快了些,這一松快,也就有些口無遮攔了。
“娘娘慎言,那可是皇上的逆鱗,輕易觸碰不得。”
當年,不過是宮婢失職,看守宮殿的時候瞌睡了,打翻了油燈,燒了半邊殿宇,将那位娘娘留下來的遺物燒了不少。
一幹人等就被直接杖斃了。
那血流成河的畫面,至今想起來還有些瘆人呢。
“怕什麽,這殿裏的人都是自己人,誰敢出去亂嚼舌根,本宮自沒有好果子給她們吃。”
婉貴妃這話雖說得漫不經心,卻有一股子狠厲。
她能從一個小小的常在做到如今這個位置上,手腕自是非同一般。
嬷嬷也知是自己太過謹慎了,“娘娘說得是。”
婉貴妃料想沒有大事,心也定了,便坐回了貴妃椅上。
隻是這屁股還沒坐熱,宣德殿的公公便來傳話了。
“貴妃娘娘,皇上還等着,娘娘可莫要讓皇上久等了。”
婉貴妃好不容易沉下去的心又提了起來,“皇上可有說是爲何事?”
秦王一走,皇上便宣召,怎麽看也不是什麽好事。
小太監搖了搖頭,“回娘娘,奴才不知。”在小太監這打聽不出什麽來,婉貴妃隻得作罷,讓嬷嬷打賞了銀兩,乘上轎攆往宣德殿去了。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秦王面見過後,文宣帝發了一通火,立馬就宣召婉貴妃和魏王的事,須臾就傳遍了宮中。
鳳儀宮。
楊皇後挺直了身子坐在榻上,一旁有宮婢正在給她塗丹蔻。
聽完大宮女丹雲的轉述,倒是吃了一驚。
“你說秦王入宮了?他不是一向避老四母女如蛇蠍麽?怎會自己就冒了頭?”
“許是拿捏住了那對母子的把柄,所以才露面跟他們鬥法呢,否則皇上怎會着急宣召了婉貴妃和魏王。”丹雲如實道。
右手塗滿了丹蔻,楊皇後又換了一隻手。
“随他們去吧!鬥法也好,和睦也罷,終歸是礙不着本宮什麽,皇上百年之後,無論誰坐上那把椅子,本宮也會是太後,榮享富貴,争不争都是一樣的,也就不費那力氣了。”
她這個皇後隻有體面沒有寵愛,争了還不如不争。
丹雲頓了頓,試探道:“娘娘,那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雖不是娘娘親生,卻也是養在她跟前的,因占了個‘長’字,又有皇後娘娘這個嫡出的名分,這才被立爲儲君。
丹雲想,即便不是皇後肚裏出來的,畢竟養了這許久,也該是有情分的。
“本宮是皇後,皇子公主都是本宮的孩子,本宮自是要一碗水端平,不會厚此薄彼,太子已經在儲君的位置上了,守不守得住,全靠他自己,本宮也沒法子。”楊皇後厭煩了這些話,“丹雲,這些話以後不必再提,沒得讓有心人聽了牆角,惹出是非來。”
深宮啊!那就是個大染缸,是非曲直向來是分不清的。
她雖是這個态度,但也怕别人亂嚼舌根,惹得皇上猜忌,屆時連體面都沒了,她這孩子可就難過了。
自然,她也不是一直都明白這個道理的,年輕的時候也争風吃醋過,吃了虧,這才長了教訓。
丹雲受教,兀自請罪,“是奴婢多口舌了,娘娘恕罪。”